秦曦明白了。
话都说成这样,只为给他留下台阶,如果还站着不动,实在说不过去。
他慢慢搅拌奶泡,波涛汹涌的情绪逐渐平复,曾被屏蔽在外的声音,浸透薄薄的防护罩,缓缓渗透进来。
小孩的声音咿咿呀呀,清淡乳香飘来,黏人奶音似幼兽的呜咽,轻柔抓挠神经。
秦曦想起之前鼓起勇气表白,话还没说几句,一个挟裹乌龙茶香的男人进来,将林羽白接走,驾车扬长而去。
当时小孩还在肚子里面,现在小孩都这么大了。
“你······很喜欢他?”
秦曦鬼使神差开口,话刚蹦出嘴唇,他反应过来,手忙脚乱补救,差点掀翻杯子:“我,我,不是,我不该问这个,我,我昨晚熬夜看球,阿根廷赢了,梅根,福克西,梅西可真厉害······”
“不。”
秦曦骤然闭嘴,两耳高高竖起。
“不止喜欢,”林羽白轻快眨眼,“因为爱他,只想和他组建家庭。”
一口铁锅从天而降,那铁锅盛满陈醋,当头坠落的时候,秦曦被砸的头晕脑胀,眼鼻耳朵同时泛酸,将他筋骨泡酥,软绵绵堆成一团。
当天晚上,工作邮箱收到秦曦的辞职信,信件内容简单,表达对他的感谢,并祝他生活幸福,林羽白仰在床上,噼啪打字回复,陈树达埋在林羽白腹上,抽|抽鼻子,莫名闻到醋意:“晚上不好好休息,给谁回信息呢。”
“给一个辞职的小朋友,”林羽白说,轻抚陈树达头发,“店长说再开分店,他就管不过来了,想让我代理两个店的店长,有问题不用向他汇报,自己决定就好。”
“升官发财,该请我们吃大餐了,”陈树达摇摇脑袋,拨开林羽白手指,“你刚摸大黄就过来摸我,猫毛进我头发里了。”
“啊?”林羽白慌忙甩手,绒毛四处纷飞,“对不起啊,顺手摸过来了,以后先摸你再摸大黄。”
大黄蹲坐在床,伸长脖子,发出一声狼嚎,显然并不满意,它弓腰低头,向前蹭蹭,毛绒绒的脑袋拱进林羽白胸口,挤压陈树达的享乐空间。
“下去下去,”陈树达拍它脑袋,把大黄赶走,“喧宾夺主的白眼猫,晚上谁给你做的大虾拌肉,怎么快全忘光了。”
“有心情给大黄讲课,不如教教团团圆圆,”林羽白给大黄报仇,弹个小小的脑瓜嘣,撞红陈树达额头,“把他们同时放在桌上,圆圆可以从这头爬到那头,团团只能满地打滚,爬不过去就小声呜咽,求姐姐回来救他。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们这样的双胞胎姐弟,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看来我的预测得到了验证。”
“什么预测?”
林羽白探头过来,屏气凝神等待,遮挡大半灯光。
陈树达清清嗓子,播音腔播报调查结果:“像我之前说的,团团遗传了你的智商,圆圆遗传了我的智商,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草长莺飞万物复苏,交|配的季节就要到了,空气中充满荷尔蒙的气味·····”
林羽白二话没说,飞起一只软枕,将人压在下面,乱拳打死老师傅,老师傅不甘引颈就戮,鲤鱼打挺弹起,两人卷成一团,折腾一会卷进被子,大被一蒙不问世事。
时间过得飞快,团团圆圆从爬行动物进化成人,从单个蹦字演化成咕哝一串,团团自小展现宅男本色,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柔弱无骨风吹就倒,仰在那释放天性,每天最喜欢的运动,就是和大黄斗殴。
和大黄斗殴讲究技巧,大黄毕竟是如假包换的四脚兽,进化成双腿走路的可能微乎其微,它不和团团一般见识,不代表它没有脾气,但它深知自己寄人篱下,早练出能屈能伸的本事,每次团团试图拔它胡须,它都跃上高台,长尾一甩一甩,让尾尖履行逗人棒的职责,勾的团团连滚带爬,趴在地上气喘吁吁,筋疲力尽爬不起来。
圆圆则正好相反,小小身躯蕴含大大能量,学步车开出高铁的速度,每天在客厅横冲直撞,摔的鼻青脸肿,爬起来还能再战,除此之外她还酷爱拆家,一个她约等于一百只阿拉斯加,林羽白每天回家都要做好心理建设,生怕进门后承受不住,当即驾鹤西去。
时间长了两人决定分工合作,林羽白收拾客厅和厨房,陈树达整理卧室和洗手间,卷纸用的越来越快,最常见的情况是打开房门,长长白条互相搅缠,在空中簌簌舞动,团团圆圆缠成蚕蛹,换拖鞋时踩在地上,脚底触到凹凸不平的东西,随手拿起碾碾,摸出一手米粒。
厨房里的米袋被撞翻了,米粒散的满地都是,两人面面相觑,双双倒进沙发,生出破罐子破摔的心思。
可惜事与愿违,转天上班刚好有快递送来,林羽白开门没来及关,圆圆驾驶学步车冲出,惯性让她冲向楼梯,一声尖叫过后,林羽白箭步跨来,发力拽她,他自己用力过猛,扑倒在栏杆和楼梯之间,脚腕卡住向后一拉,骨骼发出咯吱磨响,疼的汗如雨下,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圆圆毫发无伤,吓得嚎啕大哭,团团独自守在卧室,被这频率震得眼泪汪汪,迅速和团团组成高音二重奏,生生把林羽白从剧痛中拉了回来。
林羽白鼓起勇气,小心触碰脚踝,确认骨头没断,他抱住圆圆,连声安慰女孩:“圆圆不哭,圆圆是乖宝宝,不是圆圆的错,爸爸没事,不要担心爸爸,爸爸一点都不疼······”
陈树达得到消息,直接拨通120,让助理去他家善后,他自己直奔医院,林羽白检查一圈下来,骨头没事,踝关节轻度扭伤,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回家后陈树达黑着脸给他敷药,林羽白忍痛揪他脸皮:“树达笑一笑,不要苦瓜脸嘛,本来就好疼了,你看你脸好黑呀,你就是包公再世,等我把颜料拿来,给你画个月牙。你别这么看我,看着你我好害怕,脚上好疼好疼·····”
陈树达涂好药起身,一股火憋在胸口,按不下来也发不出去,可林羽白小心翼翼哄他,这一腔怒火偃旗息鼓,化为柔肠百转,他叹口长气,轻抚林羽白后脑,将人压在身上:“心疼你,没生气,把丫头屁股打肿,替你出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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