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圆圆偃旗息鼓,在卧室大气都不敢出,大黄在沙发角团成一团,长尾上下轻甩,毛绒绒磨蹭手背。
林羽白提心吊胆,眼泪在眼眶打转:“以你的手劲,要把她拍成扁屁股了。”
“不然呢,”陈树达没什么好气,“把你摔个好歹,丫头用什么来赔。”
“不能怪她,”林羽白替小孩求情,“我平时缺乏运动,筋骨拉伸不开,稍微动动就全身难受。等这次好了,我办健身卡出去锻炼,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治标不治本,”陈树达不为所动,“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次饶不了她。”
他把圆圆从卧室抱出,挥舞蒲扇大掌,毫不留情啪啪几下,打的娃娃肉皮红肿,眼泪在眼眶打转。圆圆平时上蹿下跳,是个六耳猕猴转世,擦破油皮都要嚎上三天,可这次她不哭不闹,小脸皱皱巴巴,乌溜溜的瞳仁放大两圈,惶恐缩成一团。
林羽白看不下去,慌忙抢回孩子,抱在怀里安慰:“圆圆怎么啦,看我们圆圆多可怜,圆圆和爸爸说,圆圆知道错了,爸爸别打圆圆,圆圆最听话了······”
圆圆抱住林羽白脖颈,树袋熊似的挂他身上,手脚并用搂住爸爸,眼泪擦在家居服上,娇嫩肉皮磨出红痧,她收拢两臂,小声迷糊抽噎,身体一抖一抖,含糊咕哝什么。
察觉姐姐情绪波动,团团在卧室开启马达,嚎的声震云霄,大有同甘共苦的架势,陈树达回卧室哄好小的,出来时大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他把圆圆抱回卧室,小孩缩成一团,在他松手时张开两手,紧紧抱他小臂,陈树达无奈叹息,轻轻揉她头发,圆圆在安抚中平静下来,打个小小哭嗝,手脚并用缩成一团。
他走出卧室,合上房门,林羽白斜倚在沙发角落,脖子支撑不住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上下一点一点,陈树达让他回房间睡,他拍拍大腿,含糊不清嘟囔:“走不动嘛。”
陈树达两臂用力,把人抱回卧室,放在床上,到床尾看他脚踝,那里肿的厉害,没法用力,林羽白不能学小孩哭闹,咬住嘴唇忍着,忍出满头冷汗,小腿簌簌发抖。
“树达,来唱歌吧,”林羽白从牙缝挤出声音,试图逼自己入睡,“睡着就不疼了。”
“以毒攻毒么,”陈树达帮他盖上被子,规律拍他肩膀,“休息一会,我陪着你。”
他唱起五音不全的安眠曲,把舒缓音乐唱成九曲十八弯,没一个字踩在点上,林羽白仰躺在床,在这熟悉的魔音穿耳中,渐渐找到困意,囫囵沉入梦乡。
不知是身体习惯疼痛,还是红肿有所消褪,再醒来时腹中咕咕,鼻尖萦绕鸡汤鲜味,他撑起身体,床头小碗盛满汤汁,林羽白舀出一勺,温度正好,舒适熨帖喉口,放下碗看看四周,一根拐杖倚在床上,他将它抓在手里,来回把玩,团团在小床里吹出泡泡,抬手要他抱抱。
这小儿子筋骨绵软,比姐姐发育的小了一圈,哭腔百转千回,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仔,林羽白哄他一会,把他哄的咯咯直笑,吃了两口糊糊,乖乖回去睡觉。
林羽白拄拐出门,一路来到厨房,站在陈树达背后,张开手臂抱人后腰:“佘太君来了!还不快快跪安!”
陈树达正给大黄做饭,闻言手指一颤,肉块飞出盘子,大黄一个箭步扑去,蹲下来嗷呜嗷呜,吃的啧啧有声。
“佘太君,我们不在这里住了,搬去九山院吧。”
“啊?”林羽白吓了一跳,寒毛竖起,“九山院是哪······唔,我好像听过这个地方。”
“在信达广场旁边,院子比这里要大,”陈树达擦干手指,回身抱他,“这里空间太小,孩子们施展不开,我们换个房子,离你上班的地方更近,圆圆也能施展拳脚,你看怎么样?”
“要搬家啊,”林羽白小声嘟囔,环顾四周,“这里都住习惯了。”
“住习惯了,不代表要永远住在这里,”陈树达循循善诱,“搬新家的话,团团圆圆也会很开心的。”
大黄在脚边徘徊,围林羽白转来转去,口中喵呜不断,似乎在发表高见。
“你看看,”陈树达说,“大黄都同意了。”
林羽白只在中介朋友圈里刷到过九山院,对照片有些概念,实际搬家时才觉出不同,这里是市中心的黄金地段,楼间距大闹中取静,每间房子前有独立的小院,足够五个圆圆在里面翻滚。
整个小区绿意盎然,流水潺潺,院中铺满松软泥土,走在里面似在林间穿梭,啾啾鸟鸣环绕身边。
他们住的这间独栋总共三层,地下室被改造成影音空间,仰进沙发可以观看大片,旁边有个小小吧台,心血来潮可以小酌几杯,酝酿困意再倒进被褥,一觉睡到天明。
因为还要养腿,林羽白最后一个过来,卧室里床褥早已铺好,在阳光下晾晒几天,松软如同乳白云朵,林羽白倒在里面,埋进被褥呼吸,细短绒毛飘进鼻子,他连打几个喷嚏,咯咯笑个不停。
圆圆在院子里打滚,学步车丢到旁边,她浑身沾满泥土,在里面扒|开草叶,寻找昆虫,大黄在旁边扑住蝴蝶,喵呜叫她来看,一人一猫推来搡去,扭作一团,沾满湿淋淋黑泥,啪嗒啪嗒跑回客厅,在里面上蹿下跳,刚跳上沙发,被陈树达抓个现行,啪啪拍几下屁股,捉进浴室洗澡。
小魔头圆圆洗澡也不听话,在大水盆里扑来扑去,一刻不肯停歇,林羽白没法长时间站着,在旁边搬来矮椅,坐在上面给她搓泥,圆圆天生肤色白皙,和奶油不相上下,可这段时间风吹日晒,牛奶皮肤变成黄油,把她和团团摆在一起,可以轻松分辨出来。
陈树达按住大黄,在它撕心裂肺的嚎叫里,给它涂抹泡沫,连尾尖都不放过,沾水后终于发现,大黄这一身肉是实打实的,湿|身都没造成缩水,肚皮上的肉晃来晃去,抻起来弹性十足,活像坠个橡皮水囊。
“团团呢,”陈树达对水囊爱不释手,盘在掌心把玩,“怎么没看见他。”
林羽白正对付挣扎乱动的圆圆,闻言看看门外:“看电影呢。”
团团酷爱电子产品,科技类相关的东西学的飞快,时常迈着小短腿跑来,把他们俩的手机解锁,在里面找来找去,翻出最近更新的动画,看的津津有味,他不爱跑动不见阳光,乳香至今未褪,闻着像个刚出炉的糯米团团。
陈树达分出只手,调出影音区监控,团团软绵绵窝进沙发,捧糊糊喝的香甜,那姿势像极了退休在家的老大爷,仰在那喝碗热汤,摆摆手挥斥方遒,一个姿势磨上一天。
“团团这是遗传谁了,”陈树达给大黄吹毛,百思不得其解,“给他买个鸟笼,他能提前退休。”
“这俩可能都变异了,不是地球生物,不能用人类思维理解,”林羽白给圆圆裹上毛巾,和陈树达交换小孩,让他给圆圆吹头,“我们给他们拍纪录片吧,以后要研究外星生物,把资料提交上去。”
圆圆吹风时规规矩矩,吹好后憋足力气,啪嗒跃进水盆,激出高高浪花,把两位爸爸全身浇透,她恶作剧再次得逞,咯咯拍水乐个不停,被抱起拍几下屁股,立刻转乐为哭,一时间浴室里鸡飞狗跳,鬼哭狼嚎,善后工作困难重重,堪比社区重建。
林羽白在家养伤的这段时间,闲极无聊要重新开车,单腿控制毫无压力,只是手脚不太灵便,每次都要磕碰什么,保险杠和车前灯换了几次,上门的修车小哥得了笔大单,给了他们铁粉会员折扣,鼓励林羽白再接再厉,迎难为上,为祖国消费事业贡献力量。
陈树达下班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林羽白在外面横冲直撞,车前盖顶住两片塑袋,在路上发力狂奔,圆圆抢走团团的平板,和大黄围在一起,噼啪折腾捕鱼游戏,团团被困在学步车里,看到爸爸回来,连哭带笑跑出,心急如焚没有看路,学步车似离弦的箭,在石子路上飞奔,没跑多远卡住石头,学步车向下翻到,团团嗯呜两声,头朝下被掀出车子,一头栽进泥土,肉腿在外面踢蹬,陈树达瞳孔紧缩,三步并两步跑来,一把拉起小孩,手指按在120上,刚要按下拨出,团团呸呸吐土,咧嘴咯咯笑了,张牙舞爪落上地面,抱住陈树达小腿。
陈树达抱起小孩,心里哭笑不得,出了一身冷汗,团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他颈间蹭来蹭去,爸爸爸爸叫个不停。
圆圆和大黄才发现爸爸回来,一人一猫甩掉平板,争先恐后飞扑过来,圆圆四肢发达,是个飞速奔腾的燃烧弹,抱住陈树达小腿,激起一串火星:“爸爸抱!”
大黄缠住陈树达脚踝,眼中冒出精光,长尾卷来卷去,陈树达被困在龙门阵里,前有豺狼后有虎豹,他仰天长叹,一步一挪,拖着几位不依不饶的小祖宗,艰难挤进客厅。
有了院子之后,破坏力最大的圆圆释放天性,每天在泥土里打滚,不再破坏家中财物,每天只要把她洗净,工作量顺势减轻不少,陈树达忙前忙后,把孩子们安顿下来,自己躺上沙发,刚看了两封邮件,林羽白风尘仆仆回来,带来冰镇的凉茶,给他贴在脸上:“回来啦,上班累吗?”
陈树达探手过去,把人拉进怀里:“和这几个小祖宗斗智斗勇,比登月还累。”
“这叫幸福的烦恼,”林羽白拍他肩膀,“他们还天天叫你爸爸,给你捶肩捏腿,你不会都忘了吧。”
“什么时候的事?”陈树达哭笑不得,“可不敢劳烦他们,送他们去上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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