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贵妃!您,您不是什么市井粗野妇人。”采莲心一横,如果真要听苏贵妃的,迟早都是死,倒不如现在试着唤醒苏贵妃,于是大着胆子说了这么一句。采莲的声音并不大,但苏贵妃心中那些疯狂的念头,渐渐消失了。是的,自己不是什么市井粗野妇人,自己是贵妃,是仅次于皇后的贵妇,自己怎能因为那么几句话,就如此恼怒?
况且,苏贵妃审视地看着采莲,真要做点什么,也不能靠这样的小宫女。于是苏贵妃对采莲微笑:“是啊,王爷和王妃夫妻恩爱,我该欢喜才是,你起来吧。”采莲站起身,战战兢兢地在前面坐引导,刚走出几步,就看见楚念德站在前面。
采莲来吴王府的时间还不长,尚没遇到传说中的苏嬷嬷,然而这个一向看起来很和善的楚内侍,已经够让人害怕了。
楚念德已经走上前对苏贵妃行礼:“给贵妃请安,老奴想着,我们王妃身子还没完全好,所以请示了陛下,想进去里面请贵妃出来呢。”
“表妹身子的确还不够好,所以我也没有和她多说话。”苏贵妃的面色已经恢复了,仿佛从来都是这样端庄大方,对楚念德微微点头,楚念德已经笑了:“如此,就请贵妃往外走,采莲,你可以回去服侍王妃了。”
采莲应是,恭敬地对苏贵妃行礼,这才转身离开。
“采莲采苹两个丫头,在我那边的时候,显得唯唯诺诺的,谁知来到你们府上,倒显得聪明许多。”苏贵妃面上带着浅浅笑容,似乎在和楚念德寒暄。
“这都是贵妃您教导的好,服侍过您的人,哪有错的呢?”楚念德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恭敬,苏贵妃又笑了:“这一回,听说镇国公府尚未来看过表妹。”
“镇国公府上事忙,不来也很平常,况且已经有贵妃您来了,这可胜过镇国公阖府前来看望。”楚念德话真是滴水不漏,苏贵妃面上的微笑一直保持着,直到走进正殿,看见陈士允和皇帝两人,苏贵妃还是保持微笑不变。
“贵妃既然已经回来了,二弟,那朕也就先回宫去了。二弟,我兄弟不多,能被视为手足的更不多。唯愿二弟,不要辜负我的话。”皇帝直直地盯着陈士允,陈士允当然晓得皇帝这话背后的意思,于是陈士允对皇帝跪下:“臣恭送陛下回宫,臣今日就会收拾行装,回转山庄。”
“好,很好!”皇帝看着陈士允,连连说了几个好字,也没叫起陈士允,就带着苏贵妃离开。
陈士允看着皇帝的身影,知道从此之后,兄弟们之间,就更是面和心不和了。可是自己已经这样忍让了,皇帝还是,还是……陈士允长声叹气,楚念德已经走到陈士允身边扶起他:“王爷,陛下已经离开了。”
“收拾东西,我们回山庄去吧。”陈士允的语气中带有深深的心痛,楚念德想应是,但出口的却是那么一句:“王爷,您,难道真的就不想……”
“住口!”陈士允当然知道楚念德想要说什么,还是阻止了他。楚念德看着陈士允,长声叹气:“王爷,您把陛下视为兄长,视为天子,可是陛下,只会记得流言,只会……”
只会猜忌,陈士允的喉咙已经有些哽咽,可是就算如此,自己也是臣子,何必生出什么不臣之心?况且一旦失败,不是自己夫妻没命,而是会牵连到许多人。甚至会动摇江山社稷。
“我不愿意。楚内侍,我记得父皇在日,曾经说过,兄弟之间猜忌的话,一个不好,是会动摇江山社稷的。可是父皇自己都忘了他曾说过的话,于是他宠爱三弟,甚至想立三弟为太子,然而大哥既嫡且长,这是怎么都绕不过的。甚至于,三弟还排行在我下面。楚内侍,我晓得你会认为我无能,可是我真的不愿意。”
楚念德怎么会不明白陈士允心中想什么,但楚念德觉得声音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他的嗓子干涩,语气却惊人地平静:“王爷,老奴知道您心中在想什么,可是王爷啊,就算您责骂老奴,老奴也要说,老奴来服侍您的第一天起,心中就只有您,老奴和苏嬷嬷一样,只愿意您能过的很好,什么江山社稷,老奴不知道,也不去想。天下人虽重,却重不过王爷您!”
陈士允听着楚念德的话,对楚念德露出一抹笑:“谢谢。”
说完这两个字,陈士允就往外走,只留下楚念德一个人站在殿内,楚念德的身影如此孤独,过了好一会儿楚念德才缓缓地转身,眼中的泪已经落下,既然王爷这样想,那么也只有拼命地,让吴王府不受猜忌了,除了这些,楚念德什么都做不到。
陈士允走进屋里的时候,素真已经睡着,素真的睡容是陈士允非常熟悉的,那么地安详,仿佛世间的所有事情都不被她放在心上。陈士允依恋地把手放在妻子脸上,素真没有醒来,只是把脸往陈士允那边蹭去。
她一定做了什么好梦,陈士允心中想着,手更温柔了,素真的眼睁开一条缝,语气中带上娇嗔:“人家还没醒,你别吵我。”
“我们今天就回山庄,你看好不好?”陈士允的话并没引起素真的反应,她只嗯了一声就要翻身重新睡去,接着素真睁开眼睛:“你说,我们回山庄?”
“是啊,御医已经说过,你的伤口在平复,可以移动了,而且儿子还小,你也一定很想他,还有希希。”陈士允想说服素真,没有察觉素真的神色已经变了。
“陛下猜忌你了,是不是?”素真的话让陈士允微笑:“是啊,陛下猜忌我了。素真,我们回山庄吧。只要我们老老实实地,在这山庄过自己的日子,那陛下也找不到理由对我们动手。陛下的兄弟,已经不多了,能说话的人,也不多了。”
“好。”素真回答的毫不犹豫,陈士允伸手抚摸妻子的脸:“对不住,仿佛总是让你在担心。”
“不,不是你让我担心,而是我们彼此相克。”素真故意说着,果真换来陈士允的一个白眼,素真看着丈夫的白眼,往他身上靠去:“我们一家子,在山庄过舒舒服服的日子,好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呢?陈士允把妻子拥紧,一家子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多么美好。至于这些京城里的纷争,既然逃过了一次,那一定会逃过第二次的。
苏贵妃和皇帝回宫的路上,苏贵妃能感到皇帝的怒气,不过苏贵妃没有立即开口劝说皇帝,毕竟对苏贵妇来说,如果开口的效果不好,那还不如不开口。
“当初父皇驾崩时候,曾经流传过的流言,你还记得吗?”快要到皇宫的时候,皇帝突然开口问苏贵妃。
流言?苏贵妃听过的流言大大小小也有不少了,但让苏贵妃印象最为深刻的,自然是素真那个了。于是苏贵妃做出惶恐样子:“陛下,那个流言,当初……”
“你不要和我说你不晓得,我记得,你曾和朕说过,你说,吴王妃和你的大堂兄,曾经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苏府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们会成为夫妻,然而最后,却各自嫁娶。你也曾说过,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皇帝的语气冰冷,苏贵妃却一点也不害怕,她知道这会儿是给素真上眼药的大好时机,于是她对皇帝道:“的确,那时妾还没进宫呢,都认为表妹会成为我的堂嫂,还和妹妹说过,表妹比我小,突然成为我的嫂嫂,那要怎么称呼。妹妹还笑话妾,说这有什么难称呼的,妇人家嫁了人,自然只能依夫家的称呼,难道还能用娘家的称呼。如此妾才释然。”
苏贵妃故意避重就轻,这让皇帝心中的猜忌更深,他拍着椅子扶手:“是啊,吴王不愿意让他的王妃出家修道,反而处处维护,京城中人都认为,这是因为吴王和王妃夫妻恩爱,可我这会儿觉得,未必如此呢。”
看来皇帝果真听了自己的挑唆,苏贵妃十分喜悦,但苏贵妃还是装作疑惑不解:“陛下,这……”
马车已经停下,内侍恭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陛下,飞霜殿到了。”
皇帝倒没想到由于自己没有说话,直接就被送到飞霜殿,于是皇帝对外面道:“送苏贵妃回去,朕往皇后殿去。”
“陛下不愿意进去看看皇儿吗?”苏贵妃当然希望皇帝常年都在自己身边,那最有利的武器就是儿子,皇帝已经摇头:“不必了,我还是去皇后殿看看皇后。”
苏贵妃心中的妒火开始燃烧,但苏贵妃告诉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否则这些都不会有,苏贵妃扶着宫女的手下车,站在那看着皇帝的马车离开,苏贵妃的神色这才变了:“你们想办法打听打听,陛下在皇后殿中,到底说些什么。”
宫女应是,苏贵妃看向皇后殿,自己终会证明,素真所说的一切都是错的,苏贵妃眼神中的疯狂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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