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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智看书岛 > 宠妻军少,超凶猛!程霖张世豪 > 091 张老板不举【长更】
 
那扇门关闭后,在死寂的过道拍打着,撞击着,发出吱扭的刺耳声响,我身子不由自主瘫软,只觉得一口气卡在了喉咙,堵塞得上不去下不来,我手脚使不上一丁点力气,整个人头痛欲裂,摇摇晃晃的跌坐在坚硬的瓷砖,恰好屁股下一滩水洼,湿漉漉黏住了裙摆,天旋地转般的压抑和冰冷。

我透过那一方镶嵌在天花板凹角处的格子窗,看向外面一望无边的天际,黑沉沉的,无半点光明,星辰与月色尽失。

我麻木瞧着,心口裂开一个巨大的残缺,什么也灌入不了,只一味的沦丧,抽离,变成干瘪瘪的枯皮,如衰竭的老树。

我见识了欢场的虚情假意,见识了权贵的道貌岸然,唯独没有见识过如此磅礴缜密、工于心计的骗局。

它太庞大了,伪装得太平静,平静的湖面,狂风席卷,毫无涟漪,却在深不可测的底部,泛着澎湃绞杀的浪潮,张开血盆大口,吞噬得尸骨无存。

鲁曼是祖宗的奸细,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她的出身和动机。

张世豪那么精明,他会容许身边安插一颗白道的定时炸弹吗。鲁曼若不擅长做戏,祖宗更不会安排她,她的真与假,不解剖胸口,挖出心脏,看得一清二楚,他能相信她倒戈吗。他敢让自己不见天日的机密曝露她眼前吗?

张世豪不能,但我也不认为,他一无所知。

黑白两道高高在上的每个人,都在为权为势为财而极尽所能的演戏,比拼着谁不着痕迹,谁又深藏不漏,他对鲁曼的宠爱,像是一场虚伪的皮影戏,藏匿暗处操纵线头的手,掐着她咽喉,捏着她生死,投映在白纸上的影子,是他特意刻画出的美好。

迷惑祖宗,也麻痹腐蚀鲁曼的心,致使她发了疯的不顾安危为他所用。

他似有若无的透过鲁曼,放一些有用的真消息给祖宗,以控制全局,为真正的大计谋开路。

潘晓白是张世豪的虚晃一招,祖宗彻底相信鲁曼的情报,再次得到“83号弄堂夜晚十一点出货”的消息,祖宗不疑有他,错过捕获的良机。

可笑是,这个外界看来无尽风光的女人,也不过两头东北虎博弈的一颗棋子。

我双手掩埋自己的脸,颤栗中的一丝凉,凉得犹如正渐渐融化的寒冰。

鲁曼说,我是正确的。

推翻现有的生活,选择撞一堵吉凶未卜的南墙,才是冲动而不明智的。

祖宗好歹喜欢我,给了我最受宠的二奶名分,我只要投其所好,让他床上爽了,就能稳固我的地位,张世豪给不了我踏实,他也不会娶我,对黑老大而言,成家是么累赘又荒唐,做他的情妇,我还要委曲求全于鲁曼和蒋小姐之下,不能一人独大,甚至,他会怀疑我的用心。

他不知我的躲闪为何,他当我贪,毒,瞧不起他三教九流的过去,无心而冷漠。

只我明白,谁能给我更好的,更尊严的,更不易被推翻的。

我抹掉面孔横流的眼泪,匍匐在水池内,洗了好久,直到洗掉眼眶斑驳的红肿,才若无其事回到包房,祖宗和关彦庭刚好起身穿西装,从他们无端风波的面容,窥探不出结果谁更胜一筹。

关彦庭率先整理好,他饮尽杯内残余的酒底,“沈检察长,我等你消息。这批货,我至多保两日无虞,哈尔滨港来往船只颇多,一艘货轮搁浅,很难不引人注目。”

我拧眉,他言辞犀利威胁,似乎祖宗稍占下风,他撂下一句告辞,随即意味深长凝视我,提醒我答应他的条件,稳步走了出去。

冲祖宗这副脸色,我万万不敢招惹他,我一声不吭,想伸手给他抻平衣领,他突然发了狂,欠身凶狠一扫,桌上精致的碗盏顷刻间摔得遍地狼藉,我动作僵住,硬生生咽回了盘桓在舌尖的话,静默立在他旁边。

祖宗憋了一肚子火,密密麻麻的青筋附着在他皮肤下,凸起狰狞,说不出的惊骇,那些粉碎的残渣折射他眼底,无比的尖厉,凌锐,恨不得刺伤了谁。

他握拳长长的吸气,将情绪一一平复震住,几秒钟的功夫,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牵起我的手,“回家。”

这个家,是五百五十五公里之外的哈尔滨。

车颠簸在高速公路,漏夜疾驰,祖宗搂着我,让我枕在他腿间,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我脊背,耐着性子柔声哄我入睡,我睡觉轻,也怕吵,在喧哗复杂的环境待久了,会特别厌恶热闹,迫不及待挣扎出去。

我迷迷糊糊困得要命,又揣着心事死活睡不着,我几番想开口,捅破鲁曼的叛变,话到嘴边,嘶哑得发不出声。

我何尝无把柄呢。

鲁曼敢自告奋勇,势必手持的筹码分量重,价值高,压着我,她的确留不得,她是淬了毒汁的利剑,不过我只能用别的法子整垮她,由我挑明,她反咬一口,我比她代价惨痛得多。

我问祖宗关彦庭的条件是什么。

他咬着后槽牙,“进省委。谁按下的,谁再迎他。”

祖宗明显怒极了,能忍住火说完,都很难得。不怪他,所有人把这场反间计的期望值捧得太高了,都以为他赢了张世豪半子,结果那王八蛋抛给了宿敌关彦庭,金蝉脱壳,沈国安坑了祖宗,而挟天子以令诸侯,祖宗这位独苗儿太子爷,又害了老子。

沈国安踢了关彦庭,如今迎他回去,往后再发难,等于打自己脸,这么愚蠢的事他绝不可能做。相反,关彦庭与张世豪的冲突很小,张世豪卖他一个情,助他进省委,与沈国安平分春色,勾心斗角,他也松口气,同朝官僚才是重中之重的劲敌。

我曾想,关彦庭不屑升任省委,与那些打官腔的人同流合污,可身处仕途,谁能独善其身呢。

权的削弱,是地位的撼动。

成大事者务必沉得住气,经得起暗箭伤人,沈国安拿我试探关彦庭,他早识破了,顺水推舟是迂回战术,一面按捺沈国安不出更绝的阴招,一面伺机以待,借刀杀人。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不慌不忙,扮饵也扮钩,这场尔虞我诈,关彦庭和张世豪做了明面的赢家,输家是祖宗吗?未必,关彦庭破戒了,他枉法了,与黑道的联手了。

他为权,为屹立不倒,为报仇,放掉一批违禁货,祖宗只需找只替罪羊,就攥住关彦庭的把柄。

张世豪才是唯一的赢家,他既出了货物,赚了钱,也挑拨了两个高官硝烟四起。

活在钱权里的男人,奸险毒辣的程度,是不可估量的。

睿智如我,也猜不透这三足鼎立,哪一足先倒。

我和祖宗回家睡了一整天,他乏了,打了几个小时的呼噜,习惯真的很可怕,我挺讨厌男人放屁磨牙打呼噜,原先的金主,一多半都有这臭毛病,我就搬着被子去别屋睡,估摸金主差不多醒了,再搬回来。

但祖宗这样,我挺适应的,我觉得爷们儿,他长满胡茬的唇,发出低沉磁性的哼鸣,我特喜欢。

我睡到下午四点多,浑浑噩噩时,听他在电话里和沈国安吵,祖宗骂得很凶,骂沈国安的列祖列宗,让他们诈尸来抓他,把他带走,还骂他是老杂毛。

我一激灵,当即就醒了。

祖宗是真痞,操天操地的德行,迷人极了,他在床头骂骂咧咧晃荡时,我闭上眼,很快的,戛然而止,屋子里静得只听得到他呼吸,浓重的一团黑影无声无息倾轧,覆盖我身体,他细腻灼热的手心轻轻抚摸我的脸,怜爱而疼惜,最后唇吻我的鼻尖。

在这个过程里,我是无措的,震撼的,惊愕的,也是柔软的,我感觉到了,感觉到祖宗从未表达的情深。

他离开别墅不久,楼下厨房传来叮叮咣咣剁海虾的声响,伴随这阵声响,米兰告诉我一件大事。

她要结婚了。

结婚这词儿,是我情妇生涯的禁忌。

绝对禁忌,不可触碰。

从前,是圈子规矩,前辈大佬们用毕生鲜血染就的经验警示后辈姑娘们,图什么别图名分,天大的宠爱,也别忘本,忘了你几斤几两。

挠心抓肺也不见得能说服男人娶你,娶个一开始玩肉欲的二奶,还伤脑筋,长皱纹。

我听话,不提。

后来,我是求而不得,提了火烧火燎的,难受。我承认,除了年轻,除了骚,会搞男人,我争不过文娴。

相较我,她适合做大房。

她正经,端庄,而我的眉梢眼角,透着放荡,透着勾引。

这是天生的,我若非这种货色,我也打不出天下。

米兰让我过去找她,她开单身派对。

说实在的,真邪门儿了,母鸡下蛋都没她这么迅速,我问她跟谁啊?

她没觉得害臊,也没把男人的平庸搁在心上,挺自然的说,“和大人物的司机。”

就是调到河北,包了她好几年的后台。

“为什么?”

这世上,谁能找出比米兰还拜金的鸡,我给她磕头。

满大街一抓一把的男人,当初的米兰,连刮一下她衣服,她要嫌弃十分钟,看一眼都吝啬。

她说,男人没本事,是无能的罪,就不该活着,更没资格泡女人。

而最后,她嫁给了她最不屑的平民百姓。

米兰说你来皇城吧,我开了包,我和你说道说道。

我吃完晚餐,吩咐保姆旁敲侧击撬开祖宗秘书的嘴,打听下落,秘书说今晚加班批公文,直接睡在办公室了。

我意料之中,祖宗在辽宁忙私事这么久,这边一锅粥了,他得慢慢舀出来,我只是确认他百分百不归,姐妹儿聚会,喝高了一身酒气,祖宗能骂死我。

我乘车去往皇城,四十分钟后停在大门口,透过半降落的玻璃,皇城的糜烂奢侈,哈尔滨这座城华灯初上,锦绣繁华的模样,如数纳入眼底。

太多苟活在泥潭中娼妓渴望向花花绿绿的世界伸出寂寞贪婪的手,卖笑是耻辱的,是肮脏的,而拥有卖笑的权贵,一身光鲜亮丽的装扮,便可以轻易抹杀曾经的全部罪过,因此每个人,都在打破脑袋往上爬。

包括我,包括所有天真无邪过,不谙世事过,却最终向现实投降,向命运认输的蜉蝣。

我等了会儿,米兰没下来接我,我给她打电话,她那头乱糟糟的,震得耳膜疼,我走进金碧辉煌的前厅,我对皇城很熟,但有段日子不来了,一时间辨不清方向,米兰一直强调东边,她还急了,问我是不是二奶的日子过得太舒服,被祖宗操懵了。

我挂断电话打算询问侍者,这里的员工都认识米兰,省得瞎耽误功夫找。

我急匆匆上三楼,跨入走廊,绕过伫立喷泉中的假山石,四下搜寻人影,以往夜总会最不愁热闹,今天比坟地还沉寂,十之八九,来了顶级的大人物,搞了清场。

我漫无目的瞎逛,尽头相距我数十米的一扇银色大门忽然打开,墙壁摇曳着一抹欣长的影,我像是忽然被按了静止符,直愣愣盯着那道轮廓,从模糊变为清晰。

张世豪一手夹着烟,另一手接过保镖递来的方帕,擦拭着手指淌落的红酒,旁边同行的几位大人物,有两名是省检察厅的,祖宗的上司,也是他老子下属,反正平时见祖宗像耗子见了猫,毕恭毕敬的,此时满面春风,显露着宿醉的潮红,显然,和张世豪谈得很愉快。

冷清寥寥的长廊,发现一个多余的人不难,他倨傲不羁斜叼烟头,不规则弥散的浓雾,妖娆扭曲横亘在我和他的视线之间,他看了我一眼,平静移开,继续不受干扰谈笑风生,我听到王主任请求他多多关照侄儿的场子,留一些客源,张世豪说好商量。

东北的官儿,不少把手伸向了商业,说从商是好听的,难听点,无非多弄条敛财的路,那薄薄一沓的皇粮,应付生活尚且捉襟见肘,如何养二奶,藏金娇呢。

官儿的本性,无色不欢。

我视若无睹,面不改色朝前走,那拨人簇拥着张世豪,朝我所在的地方逼近,浓烈的烟酒味,掺杂着独属于他的气息,灼烈,醇厚,摄魄,我强迫自己稳定心神,和他擦肩而过的一刻,半步未停留,连喷出的呼吸也无比陌生,如同从不相识,更无关过往的风与月,真与假,性与欲,阴谋和情仇。

相交平行的霎那,是他最猛烈贯穿我的一秒,我捏紧拳头,目不斜视,张世豪低沉清朗的嗓音掠过我耳畔,飘向霓虹璀璨的身后。

“互惠互利,合作愉快。”

“张老板仗义,有您这话,我也放心给您透点…等下!”

王主任大叫一声,那拨人马都停了下来。

他笑眯眯哎呀,“程小姐?真是无巧不成书,您也在。”

我停下脚步,侧身面无表情盯着他。

他观望我身后,见我独身一人,稍显疑惑问,“沈检察长不在吗?”

我反问他有事吗?

他搓了搓手,“内人找程小姐有点事,不过我没带着她,若您方便,这一日半日的,请您赏脸。”

夫人出马,无非帮助先生铺路,摆平一些棘手的难题,我如今得宠,祖宗也半公开的给了我一定的地位,他们跑来奉承巴结,通过我手,达成目的,是官场的潜规则罢了。

我讳莫如深梭巡他的脸,以及置身事外瞧好戏的王八蛋,“王主任,您倒是滴水不漏,左右逢源。”

我冷冷勾唇,“幸好良州不在,沈书记也不在,否则王主任头顶的乌纱帽不抖吗?”

我半点颜面不给,他脸上尴尬的笑意,窘迫到泛起杂乱青白的褶皱,“程小姐,您误解了,官场应酬嘛,我和张老板…”

我干脆打断他,“我不认识什么张老板,我只知王主任身居检察厅要职,应该坐得端行得正,才是长久之计。不要泄露不该说的机密,助纣为虐,给良州和同僚惹麻烦。”

我提点得很直白,检察官与黑老大私会,还能有好事不成?检察系统上上下下尤其庞大,张世豪的眼中钉唯有祖宗,我充满警告意味斜瞟罪魁祸首,他侧身对着我,半张棱角分明的脸孔垂在逆光的暗影内,模糊难辨,喜怒不定。

王主任不好再久留挨我的批斗,他与张世豪告辞,马不停蹄进入电梯,门合拢的同时,包房内又走出一队人马,四五人,都很眼生,唯最前面的中年男子,是松原的一个老板,我跟着张世豪与他会面过,他极少踏入黑龙江,对这边的格局知之甚少,因此张世豪那回没避讳我的身份,不过男人姓甚名谁,高就何处,我是记不得了,倒是他对我印象深刻,张口便程小姐,颇为暧昧的语气,我确定他了解我和张世豪的纠葛。

我无动于衷打断他,“你认错了。”

男人只想套近乎,没领悟我在撇清,他忙不迭说怎会认错,程小姐风姿绰约,我过目不忘,张老板带出场面的女人,没有一个半个,可见您是多么得张老板的喜欢和器重。

越说越露骨,我可不接这盆脏水,我恶趣味咬唇,娇滴滴的媚音酥了男人的骨头,“怎么,吉林没有关于这边的流言吗?”

男人一愣,“您是指?”

我眼皮娇俏风流的眨了眨,男人思量两秒,又捉摸不透看向我,“您明示。”

我观赏着新做的钻石美甲,“东北的人物,有几个担得起老板的称呼呀。这些老板中啊,最不可一世的那个,身负难以启齿的隐疾,您说喜欢,这不是当面给他难堪吗。”

我惋惜叹气,“事情追溯到半年前,他受了点伤,伤在命根子了。风月床笫,男欢女爱,他有心无力,家伙硬不起来,干着急,您说,您看到的是我吗?就不可能是女人呀!”

男人大惊失色,眉毛都讶异得挑起来,始终不搭腔的张世豪,在一片诡异微妙的气氛中,偏头看过来,我挺直脊背,既不对视,也不发怵,一派实话实说的坦荡和倔强。

他望了我良久,想不到我为了择清关系,红口白牙的扯谎,栽赃他阳痿,说得还像模像样的,他溢出一丝有趣又愤怒的冷笑,僵持越漫长,我禁不住隐隐发慌,归根究底,我玩不过他,也就是气气他,抹黑他。

男人吓得半死,他随行的几个下属,也都是面色万变,这等不堪的大秘密,一无所知比一清二楚强得多,他带着颤音抱歉,“张老板,这…您多担待。”

张世豪含笑睨着我得意狡黠的样子,他也随着我笑,对男人说,“不算大事,她刁蛮顽皮,口无遮拦,让你见笑了。”

男人当他默认,尴尬之色锐减,谄媚凑到跟前,“张老板,您尽管放心,我不会乱讲。这也不是永久性的,总有恢复时。另外,听程小姐说,您是受伤所致,不是枪伤就无碍,我认识专家,需要为您咨询一二吗?”

张世豪瞥我,压着脾气,“不麻烦,我自己去问。”

男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很识趣鞠躬告辞,张世豪很和气说不送你了。

他们离去瞬间,张世豪脸孔的笑意收敛得干脆利落,换上一面阴鸷,璀璨艳丽的光柱弱化了他眉目的凌厉,可那股气焰,照样灼烈得很。

虽然我一向在他面前跋扈,欺压暗算他,他也让着我,但动了真格的,只有我怕他的份儿,东北无人不畏惧黑道的总瓢把子张世豪。

我退后两步,“我也不用你送,张老板留步。”

我匆忙转身,他冷飕飕的嗓音刺破空气,射入耳畔,“站住。”

【明晚0点,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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