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夫人微笑着,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那就好。不过沈总这么年轻有为,你母亲肯定很为你自豪。你也有能力为她提供最好的医疗资源。
“相信她很快就能出院了。”
对此,沈律没说什么。
饭桌上,蒋世年聊的最多的还是公事。
蒋夫人没有半点厌烦,一直耐心地听着。
晚餐结束后,蒋世年还留沈律谈了好一会儿。
两人说起北城那边的项目,蒋夫人会时而插上几句嘴。
看得出,她对北城的兴趣更大。
到目前为止,蒋世年都像是单纯请沈律吃个饭。
直到沈律要离开时,他才别有意味地说了句。
“章家又要办订婚宴了,这次应该会很顺利。”
沈律神态自若,淡然地接了句。
“没想到蒋总对章家的事也这么了解。”
蒋世年缓缓道。
“我那世侄女本来也是要跟章行止订婚的,可这人好端端就被传得重病住院。
“我觉得有蹊跷,果然没在医院里找到人,所以一直都在关注章家那边的情况。
“不过,倒是没见沈总怎么在意这事儿,你是根本不在意,还是知道我那世侄女的下落?”
面对蒋世年的试探,沈律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他身形修长,所有的比例也都恰到好处。
灯光照在他身上,增添了几分难言的魄力。
他直接迎上蒋世年投来的目光,坦然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
“因为她就在我那儿。”
这话一出,蒋世年感到十分诧异。
竟真是沈律带走了顾迦洛?!
沈律非常爽快地承认自己带走了顾迦洛,还略带调侃地说了句。
“若是早知蒋总在找人,我应该来跟你报声平安的。”
蒋世年眼眸微沉。
“沈总,你这个做法,又是什么意思?”
沈律语气平静地反问,“蒋总是在怪我?”
蒋世年审视着他。
“我是担心你被美色所惑,忘了你要做什么了。”
沈律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他与蒋世年的距离,也增强了压迫的气势。
他看着是个斯文谦和的人,所说的话却很冷酷。
“我当然记得。
“现在盛和在我手里,顾迦洛也在我手里。
“我困着她,一来是怕她回到盛和,给我添乱,二来是忘不掉她曾经对我造成的伤害。
“我会慢慢折磨她,让她永远活在我的阴影之下……
“就怕蒋总会心软。
“蒋总对她的担心,是假装还是做戏,我竟分不清了。”
沈律只用几句话,就将原本对自己不利的局势扭转。
然而,蒋世年老谋深算,不会这么轻易被唬住。
“我连整个顾家都舍弃了,还会去保一个顾迦洛吗?
“沈总,我看你年纪轻轻,可有些事还是会犯糊涂啊。”
沈律颇为淡定,接着道。
“蒋总舍弃的顾家人里,包不包括顾寒笙?”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蒋世年用了极大的意志,才控制着没让自己流露出异样的情绪。
他眼底浮动着如同鹰隼的凌厉。
“沈总,何出此言?”蒋世年若无其事地笑着问。
沈律的目光变得格外锐凛。
他缓缓道。
“既然要跟蒋总你合作,我多查一查你的背景底细,应该不过分。
“原本只是求一个心安,没想到真的查到了让我很意外的东西。”
听到这儿,蒋世年面不改色。
紧接着,又听沈律说。
“蒋总和顾寒笙顾总的交情可不浅。
“合作了那么多年,彼此信任,形影不离,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们的友情。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你假意与顾家离心,接近我,意图成为盛和的第一股东,这些都是为了帮顾寒笙保住顾家的产业。
“其中也包括顾迦洛……”
对于沈律的这些猜测,蒋世年觉得很可笑。
他也确实笑出了声。
甚至笑出了眼泪。
“我帮顾寒笙?
“沈总,你真是在说笑。
“顾寒笙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会提起他来。
“不错,我跟他确实认识很多年,也合作过很多项目。
“但商人之间哪里会有真友谊?
“我们早就因为合作理念不同,分道扬镳了。
“他死了,我觉得可惜,也哀伤过。
“但让我花这么大精力为他做什么,我自问没这么高尚!”
沈律反应平淡,似乎还是对他存着怀疑。
“那么,就请蒋总对顾迦洛的事装作不知晓。”
既知道他对顾迦洛是什么打算,蒋世年便回复道。
“也请沈总对我世侄女好些,别弄出连你自己都无法收场的局面来。”
……
沈律离开蒋家后,本打算直接回明湖公馆。
车开在半路,沈母打来电话。
白天母子俩发生了一些不愉快,这会儿沈母已经有所改变,就想见见他。
“……是妈关心得少了,阿律,妈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你过来一趟吧。”
虽说上午和母亲有些争执,但母亲刚出ICU,沈律本就心里记挂着,为了不影响她休息,才打算明天白天再去看她。
现在母亲想见他,他便当即让司机调转方向,先去医院。
医院。
李颂恩也在。
白天她也劝了沈母许久。
这通电话,也是在她的鼓励下,沈母才打给了沈律。
她并没有进病房,而是在病房外拦住沈律,跟他说了几句。
“阿律,你跟伯母好好谈谈吧。
“她现在身体不好,你控制点,别刺激到她。
“而且伯母已经知道她亏欠你太多,她是真心……”
沈律扫了李颂恩一眼,淡而又淡地问。
“这些话,你是打算都帮我母亲说了么?”
尽管他这不是很重的责怪,气氛还是变得很尴尬。
李颂恩一脸不解地望着他,仿佛是想不通他怎么会对她说这种话。
之后,沈律都进病房了,李颂恩还没能接受他对自己的态度变化。
毕竟他以前肯定会跟她道谢……
病房里。
护工们都出去了,只留下母子二人。
沈母躺在床上,声音顿显苍老。
“阿律,我不好,没有做好一个母亲。
“儿子……你承受得太多了。
“你让我多看看你。”
沈律端坐在床边,不骄不躁。
见沈母困难地抬胳膊,他就主动把自己的手递过去。
母子两人的手握住后,沈母热泪盈眶。
“你小的时候,总爱牵着我和你爸的手……后来,你爸没了,我也离开了你……
“可怜的孩子,没人牵你的手,你一定很孤单。
“十多年过去了,我们母子还在仇恨的牢笼里挣扎。
“这牢笼只会困住我们自己……
“如果只有一个人能获得自由……儿子,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可已经到这一步了,我能做的太少了。
“我没力气为你打开牢笼……可是,阿律,我想告诉你,你永远是我的骄傲,是我不配做你的母亲……”
沈律眼眶酸涩。
“您不要这么说。母子一场,纵然偶尔有摩擦和不理解,但如您所说,也有许多温情。我很感恩,也很珍惜。”
沈母非常艰涩地笑了。
“儿子,妈妈爱你……”
沈律面色动容,紧握着母亲孱弱的手,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了。”
里面一片温馨的时候,病房外,李颂恩发了个消息出去。
【可以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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