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律停下手里的事，轻抬眼皮，看向坐在病床上的人。
他说：“别勉强了。你并不擅长说这种关心人的话。”
一听就是张妈教给她的说辞。
顾迦洛有点咋舌。
“我虽然不擅长，可我的心意是真的。”
“嗯。”沈律应得很敷衍。
顾迦洛憋着一股子怨气。
“我知道了，一定是李颂恩她们说的比我好听，所以你不愿意听我说这些话！那我以后不说了就是，省得你还怀疑我是虚情假意！”
说完，她就钻进了被窝里，将脑袋给蒙上了。
沈律感到莫名，眉梢轻抬。
“这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就有！”
与此同时，距离医院有段距离的心理诊所内。
徐慧正在通过监控画面，观察着顾迦洛的一举一动。
在病房装监控这件事，早已得了宛嫆的允许。
监测顾迦洛的精神状态，为提供较为准确的干预治疗做准备。
画面很清晰，收音也很清楚。
徐慧全神贯注地看着，低声自语。
“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啊……”
顾迦洛患有表演型人格障碍。
而她最舒适的人格状态，就是孩童时期的状态。
当环境令她舒适自在，或是在足够信赖的人面前，她才会表现出这样的“幼稚”形态。
过去两年，顾迦洛都没有在她这个心理医生面前表现得这样放松。
可见，她这心理师还不如沈律。
最令人诧异的是，洛洛竟然开始关心人了。
徐慧两十指交叉。支着下巴，目之所及，深不见底……
D国。
沈母正在织围巾，身边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接听，对方是个女人，声音很陌生。
“请问，您是沈律先生的母亲吗？”
沈母心存戒备，没有回答。
随即，那边又说：“您知道，沈律先生现在正在南城吗？”
沈母那备显苍老的脸已有了些许褶皱。
“你是什么人！”
她不可能轻信一个陌生人的话。
“我只是想要确认，您是否支持沈律先生复婚。”
“复婚……”沈母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而后就想到了顾迦洛。
她立马挂断这陌生人的电话，转头拨打给沈律。
彼时，沈律正在陪顾迦洛做检查。
她进了检查室，他便在外面的走廊上等待。
一看是母亲的来电，他就接了。
手机里，沈母的语气没什么异常，关心地问。
“儿子，你还在外面出差吗？”
沈律看了眼检查室方向，毫不违心地回道。
“是的。”
“你在哪个城市？还要多久才能回来？”沈母追问。
沈律报了个早已备好的地名，至于回去的日期，他只说了个“看情况”。
沈母那边沉默了一阵子，忽然扯到其他话题上。
“你出差那天让人把网上那些绯闻给撤了，还让助理转告我，叫我不要再接受任何记者的采访。
“你这么在意这些，是怕被什么人看到吗？
“儿子，我就想问问你，当初我上手术台前，你对我的承诺还作数吗。你说，你不会跟逼死你父亲之人的女儿在一起……”
沈律喉咙干涩，眼神明灭不定。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作数的。”他双眸里的光华尽数湮灭，成了一片死水，再也激不起涟漪。
沈母听罢，沉吟道。
“那就好。
“沈律，你要记住！在我活着时……绝对不会接受顾迦洛做我的儿媳妇……
“不止是因为她母亲，还因为她当初差点逼死你，将你害成如今这样。
“你想跟她在一起，除非……我死了！
“你不会为了她而逼死我这个母亲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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