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东方秀如重重的倒在地上,由于他败得实在太快,便连门下弟子也赶不及冲上台来把他扶着,释晴川大惊之下,忙飞身到其身旁,把他扶起,只见东方秀如脸金如纸,一道鲜血从嘴角渗出,看来蓝云从的刀气除了把那胸口重创之外,余劲更已把他五内震伤,习霸月走上前来,低声说道:“贤侄暂不要动他,大夫转眼便到。”他既安排了封盟大典较技,便早已料到会有人受伤,早已安排好专治金创内伤的大夫在场外恭候。
“胜了!”蓝云从清楚地感觉得到,自己顿悟后的刀道,终于赶及了当年在接天峰上所碰到的那个徐铎,但他的心中却无十分高兴之感,看着被东方秀如刺得鲜血淋漓的手臂,他便知道,他的修为还远不到自己的要求。
“师父胜了!”驼南通禁不住冲上台来,大声喝采,蓝云从一愕,他在剧战之中,便只想到自己的事情,浑没理会身边的人之感受,喜怒哀乐,忽然之间,一只温热的手搭了在自己的肩上,蓝云从一望,只见父亲蓝如虎热泪盈眶,却满脸喜色的望着了他……
蓝云从战胜了东方秀如,一直拉得很紧的精神倏地松下,方才猛然惊觉,身边竟有这么多人在意他的安危,成败,心中倏地一暖,但他的无情之刀,却使他随即硬起心肠,只点他们点了点头,却不说话,蓝如虎忙叫其他弟子替他处理右臂上的伤口,一时之间,封盟台上,东方蓝门两派的人均忙个不停。
习霸月眼见大夫久久还未到来,向跟在身后的毛七手说道:“你快去看看,大夫怎么这样久还不到来?”
“己不用了。”毛七手冷冷的答道。
习霸月一怔,回过头来,说道:“甚么?”
“砰!”
随着这一声隆然巨向,号称威震八方,出道以来凭着家传拳法“五龙镇天拳”打遍江湖的习霸月,忽地整个人从封盟台上向外急飞出去,而他在空中飞着之时,口中已禁不住狂喷鲜血,在空中划过了一道深红色的血龙,情况奇诡之极,而当他的身躯掉下之时,却是软软地笔直飞下,显得已无力自行着地,站在附近的人,忙冲上前去欲要把他接着……
“哎唷!”“呀!”之声不绝,却是那些欲要接着习霸月之人,忽地全都软倒在地,接着“砰!”的一声,习霸月已肩头落下,重重的摔在地上,顿时脱臼。
众人都还未明白发生了甚么事,但本能地都是忙提气运劲,以防即将而来的突变,但每一个人,只要从丹田处略提真气,输进经脉之中,随即便全身发软,倒在地上。
在场之中,大多在江湖之上,打滚甚久,遇上如此变故,都是虽惊不乱,知道自己中了某种无色无味的毒药,一念及此,都是忙瞧向一贯以毒伤人的北方万毒宗,可是一望之下,只见其门下之人,包括申时配在内,全都如众人一般,倒在地上,便连甚为横蛮倨傲的黄婉铃,亦无力地从椅上滑了下来,状甚狼狈滑稽,方知道自己所中的毒,便厉害无比,就连北方万毒宗亦身受其害。
有数人立时便伸手入怀,欲要取出平素用以防身的僻毒丹之类的解药,霍地“啊!”的长声惨呼,一柄长剑,狠狠的刺入其中一人的心窝之中,立时毙命!
这样子便吓得余人都是不敢轻举妄动,却猛地看见在场之中,只有廖廖数十人,还是用着双脚站立,没有倒下。
而把那人一剑刺死的长剑,看上去便很是熟悉,盖因其形状独特,很有自身的风格。
那是一柄阔身的厚剑……
执剑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岳五行宗的门主依青山!
乱!五大势力封盟大典,忽地之间,便乱成一团!还没有人能整理得到,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倒在地上的习霸月,口中狂喷鲜血,肩上重创,全身无力,却兀自强撑起来,要弄清现在的情况,忽地有人走到他的身旁,把他扶着,低声说道:“不要动!”
习霸月勉力要看清来人是谁,但他的头颈亦渐感无力,只觉得他的声音有点熟稔,而现在他的目光,便只能直往台上看去,更加欲要看清,到底是甚么人,能在一招之间,把自己轰成重伤!
只见台上还站着之人,只剩一个,而他在看着习霸月被人扶起之后,眼光之中,亦不由得露出了讶异的神色,但一闪即过,复又变回那冷静自信的样子,看着台下扶起习霸月的那人说道:“我早知道你不是平凡的庸人,但那想到,我的毒便连天下闻名的北方万毒宗也可毒倒,却难不到你这小子!”
而那台下之人,口中说道:“我也想不到会是你。”却暗自打量四周,只见场中好手全都倒下,还站着的便只有十多面个现杀气之人,敢情都是那台上之人的帮手,而当中他所认识的,却只有依青山,与及一个使他更大惑不解的人……
只见习霸月的亲弟习德,竟亦如依青山一般,挺然而立,仿忽当中一切,早已了然于胸。
就在此时,习霸月亦看清那台上站着之人的面孔……
那是毛七手!
便是那个一直在习家之中都畏首畏尾,但却因为办事勤奋努力,而被习德破格提升为管家的毛七手。
那个在张景龙他们进城之时,便已一直落力照顾他们,甚至为了他们,曾编个谎话,暪过习霸月,以保着张景龙他们的毛七手。
但那个身无半分武功的毛七手,刚刚便只以一击之力,便把名闻江湖的威震八方轰至倒飞开去,狂喷鲜血!
那个一向都懦弱无比的毛七手,此刻全身都渗透着一股阴冷沉稳之感,杀气凛烈之极,比起适才蓝云从的滔天霸气,似乎犹有过之。
而那于台下扶着习霸月,此时还有力气走动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景龙!
看着此时的毛七手,张景龙只感毫不陌生,皆因二人于昨晚之时,早已碰面,那时,毛七手一身夜黑衣装,头上包着黑布……
毛七手正是昨晚于酒铺之中,杀了习胆飞的凶手!
一时之间,张景龙只感十分奇怪及愤怒,毛七手把习胆飞杀了,却又不杀自己,欲要嫁祸,但在危急之时,开言相救,可是他斜眼一望,只见赵匡胤亦已倒了下来,他知道此刻最重要的,却是冷静应对,遂把怒意压下,淡淡地道:“你下毒的本事亦高明得很,乔装的本事更加了不起,竟暪倒了少林武僧玄渡大师,相信毛七手出云真名,对不?”毛七手冷冷地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姓蒋名出云,乃昊魔门现任宗主!”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哗然,想不到练白石追至濠州诛奸不果,以为被蒋出云逃到这里附近,挑战司马江河和玄渡,实际上却是调虎离山之计,自己早已待在此间,一举把五大势力,及武林之中的正道中人,尽数暗算!
蒋出云续道:“我这醉千日乃独门奇药,把三种各自不同,无色无味无毒的东西分别混进酒水,食物当中,而吃下三样东西之人,都还是未能察觉自己已然中毒,只有在迫运真气之时,才会发动血中的醉千日,因此即使是北方万毒宗的各位,亦难以察觉。”他只道张景龙有自身的解药之类,也不怕把下毒之秘,说将出来,但张景龙听罢却心中暗叫惭愧,自己由于不能运劲,适才便没有与众人一起提气吐劲,但亦因此得以避过中毒一劫。
而众人听着,都是心中一惊,哪想到蒋出云的计策竟如此周密恶毒,赵匡胤试着运气迫毒,却感到丹田内空荡荡浑没半分真气剩下,惊觉这醉千日甚是厉害,向成如秀望了一眼,只见他面露苦笑,却像他一般动弹不得,明显亦是运功不果,张景龙不知众人情况,只想到争取更多时间,期望众人能自行解毒,遂笑道:“但北方万毒宗的众位才刚进场,应该没有吃过甚么东西。”蒋出云答道:“我这个管家,可不是白干的,贵客到来,不奉上清水茶点,以解饥渴,可是会给老爷责怪的。”
习霸月直到现在,方始略为清醒,自己便给这个己在习家做事多年的管家狠狠地算计了,心想这蒋出云实在极攻心计,多年前已投身混进习家之中,不露半点痕迹的从杂役做起,直至近年,才慢慢的表现出勤快工作,因此习德便向自己提议,以其取代那因病去世的老管家,看来也是出于习德的手笔……
习霸月想到这里,猛地转头一望,瞧着那个挺身而立的习德,只见习德望着四周的人全数倒下,其面上掩盖不住兴奋之感,禁不住开口说道:“二弟!为了甚么?”
习德听着他的叫唤,神色一沉,缓缓地道:“你我早在九年之前,便已不再是兄弟!”
习霸月一呆,不明所以,问道:“甚么?”
习德沉声说道:“打从三弟死的那天开始,我已不再当你是兄弟,不再当习胆飞是我的爹了!”
习霸月神色忽地一阵惨然,苦笑道:“原来你便一直没有把那事放开,竟还变本加厉,靠拢这邪魔外道,去加害这么多武林中的正道朋友?”
习德忽地喝道:“朋友?当日三弟只是心仪异域文化,倡议天下一家,但所有的自命正道中人,均视他如异类畜牲一般全力排挤,即使如亲父及亲兄,亦如众人一般见识,到最后还把他赶出家门,三弟遂从此把心一横,加入青龙会,终至武功尽废,在他离死不远之时赶回家中,亲兄却还因为面子问题,不许他走进家门!”
习霸月眼见习德说话之时咬牙切齿,眼中充满怨念狠毒的光芒,知道他的想法偏激变质,已没法再说得清,打量现时情况,知道再也无法挽回,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这倘是我栽了,可否念在兄弟之情,放过我的两个儿子?”习德冷冷的道:“斩草要除根,放心吧,我会给他们一个痛快!”
习霸月听着气往上涌,急怒攻心,触及内患,“哇”的一声哇出一口血来,张景龙低声说道:“习大爷莫要再动气了,让我来吧!”习霸月苦笑道:“这位小兄弟,我们已不行了,你还有气力的话,现在快逃出去,没有人会怪你的,勉强留下,不是英雄好汉,只是匹夫之勇。”
张景龙眼见他已到此地步,却仍是气节凛然,没有向蒋出云等求饶,还叫自己快些逃走,忍不住正色说道:“习大爷,你答我一言,你究竟有否与契丹人联络,欲要引兵入关,残害我中原百姓?”此话一出,双目向着习霸月直瞪过去,全神留意他面上神色,及眼神之中的变化。
可是习霸月一听之下,不禁大怒喝道:“你他妈的在说甚么?当我习霸月是甚么人?”
“不用猜了,是我安排的。”
张景龙回过头来,只见蒋出云神色一片冷然的吐出了这句说话。
只听得蒋出云冷冷续道:“是我着习二哥以飞鸽替刘知远及契丹之主在中原的内应联络,但早前一阵瘟疫,死掉了不少信鸽,才改为在习胆飞的贺礼中暗藏书信,信中的上款及下款,均用了习霸月及通心剑等化名,以防万一。”指着依青山说道:“至于用上这名号的主意,却是逸先生想出来的,岂料因为如此一次的意外,竟把我们一直以来周详的计划曝光。”说着望向张景龙,缓缓地道:“对于这个答案,请问古厉生古大侠,可满意了没有?又或者我该称呼你为开山动地,破天魔拳张无争之子,张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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