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色黑透了,大屋的那三人也都睡下了,东屋依稀传出了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动静。
白小凤悄悄的拉开门,往院子里瞅了瞅,随后小心翼翼的走到西屋的门口,敲了敲门,压低了声音道:“白嫣,你还醒着在吗?”
门被打开,白嫣的脸上毫无睡意。
她进了屋子,门就被悄悄的关上了。
白嫣将之前藏得油灯点燃,屋子里亮了小小的光线。
她咋舌,李氏可不是那种舍得点灯了,别说是两文钱一根的蜡烛,油灯都很少用,但凡天黑就催促着上床睡觉,没想到她屋里头竟然还藏了个油灯。
“你叫我大晚上过来,为的什么事?”。
白嫣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布包,巴掌大的边角料里包裹着一方一个细长的东西,看不出究竟是什么。
她将布包递给白小凤,沉甸甸的,似乎有点分量。
白小凤打开,就着那油灯微弱的光线看到里面竟然是一支金簪,上面还雕着花,这款式典雅大方,饶是现在拿出去,也是被众多富家夫人追捧。
“你这是要做啥!”她吓得立马把那金簪子搁在桌上,沉甸甸的金簪子疙瘩一声响。
她从出生到现在可从未碰过这么贵重的东西,恐怕她的记忆里,自己看都不曾看过。只见过村里有小娘子嫁人,头上带着得金饰却也只是压得极薄,弄得花样大,却不值多少钱。
这可是厚实的真金白银啊,这分量看起来,绝对是实心的,比那些小娘子戴得可值钱多了。
她当即反应过来:“你是要把这卖了,拿去换钱赔给人家老板?”
白嫣点点头,她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如今也就只有白小凤可以自由出入,并且值得信任,她只能把这件事托付给白小凤。
“你疯了啊。”白小凤微微提高音量,又怕把大屋的人惊醒,连忙压低声道,“你这金簪子可值钱了,哪至于只赔他那几本破书?”
白嫣见她担心自己,竟然如此着急,忍不住笑道:“剩下的钱我有别的打算。”
其实,她是想手上攥点钱,学着姜卿一样寻个赚钱的门道,无钱的话,还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你真的不是乱花?”她狐疑问道。
“恩,相信我吧,我得多赚点钱,万一大娘母真的把我赶出去,我也不至于沦落街头。”
虽是开玩笑的语气,可实际上她心中愁绪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她只是不想把自己那些担忧表露出来,让别人看着担心。
“可是,你不是已经没钱了吗?”白小凤的目光落在那金簪子上,“就簪子又是哪来的?”
她反应过来,惊讶道:“莫非是你娘留给你的?”
白嫣点头,将那簪子再次放到她手中:“你去当铺的时候,可别让那掌柜忽悠了,这金簪子少说也值个二十两银子,出自名家之手,上面还留有他的名字,掌柜的不会不识货。”
白小凤点头,信誓旦旦道:“好,你放心,我肯定帮你办好这件事。”
第二日一早,白小凤照着白嫣所说的,一大早就出门了,先是上山打了猪草,随后拿着白嫣给的铜钱坐着牛车上了镇上,刚到镇上便四处找当铺。
最终,她找到了一家风波当铺,掌柜见她年纪小,衣着贫寒,手里又拿着这么贵重的东西,铁定是捡到或者偷来的,东西来路不明想要销赃,于是说道:“你这东西虽是金簪子,但成色不好,最多也就值个三两。”
白小凤牢牢记着白嫣的叮嘱,趁掌柜不注意,伸手就把金簪夺了回来:“掌柜的你不诚心做生意,那我也就没必要在你这里多呆了。”
她将金簪子收好,扭脸就走了出去。
那金簪一看就价值不菲,况且又是女子的玩意,那些有钱夫人们出手阔绰,转手赚上个十几两不成问题。
“别走啊,你要多少钱,咱们有话好商量。”掌柜连忙去拦她,被白小凤机灵的躲开。
她揣着这么贵重的东西,心里本就害怕,担心给白嫣弄丢了,又见掌柜这么拦她,更是以为他这是要抢东西。
“我才不跟你做生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东西值不值钱?当我年纪小就哄骗我,三两依着你就想换我的东西?”她理直气壮的骂道,“你个黑心眼的老不休,连我一个小姑娘都要骗!”
掌柜顿时恼羞成怒,满脸通红,羞愤难当,他粗声粗气道:“你个黄毛小丫头,不知从哪儿偷来个金簪子来我这里卖,我现在就把你扭送到官府去!”
“我这才不是偷来的,是我妹妹托我过来卖了。你才是偷东西的贼呢,你全家都是贼!”她叉着腰指着那年过五十的老头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在家里她不敢大声说话,可是在外面她还怕谁?
“你个疯丫头!乡下来的野丫头!”
两人站在当铺门口骂了起来,一时间口舌交战,好不热闹。
“小姐,我瞧着那好像是白家的小丫头,怎么在这里跟当铺掌柜吵了起来?”一丫鬟瞧了会儿热闹,连忙飞奔回来报信。
丁菁华蹙眉,本想离开,毕竟那家里除了白嫣可没什么好相处的人。
可左思右想,又心中疑惑,白家丫头怎会跟当铺扯上关系,难道是过来当东西?
“走,我们过去瞧瞧。”丁菁华心中冒了个想法,轻声道。
二人走了过去,就见到白小凤已经和那掌柜打了起来,一个老人一个丫头,打起来竟不分上下。她虽然年纪小,没那老头力气大,可她那爪子尖,在掌柜脸上挠了好些血痕,直接惹火了掌柜。
两人拉扯之时,藏在她怀里的金簪子掉了出来,就落在丁菁华的脚边。
丁菁华一愣,那簪子她曾在白嫣娘亲的头上见过,怎么会在她这里?
她弯腰捡起簪子,那边白小凤见簪子没了,立马扑了过来,就要把簪子抢回去。
“还给我,快把簪子还给我!”她几乎疯狂的去夺那枚簪子,却被丁菁华贴身婢女阿七拦住。
“别给她,那臭丫头是个贼,偷了别人东西来我这里卖!”掌柜气不过,在后头狠狠的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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