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我的孩子没了,他出生的时候我还看了他一眼,小脸通红,哭起来很有力量,肺活量没有问题,怎么就肺部感染了。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我不顾护士长的阻拦,滑动着轮椅朝婴儿室去,我要亲眼看到我的孩子。
“赵小姐。”护士长抓住我的轮椅:“你不能进去。”
“我要见我的孩子。”我挣扎着冲轮椅上起来,左腿根本就没有知觉,直接摔倒在地上。
“赵小姐。”护士长赶紧把我扶起来。
“南笙。”阮晴天跟陈淑琴过来了。
我抓着阮晴天的手臂,满脸泪水的问她:“我的孩子呢?没事的对不对?你说话啊,晴天,你告诉我实话。”
阮晴天跟着我一起哭了,她抱住我:“南笙,一切会过去的。”
我的孩子真的没了。
那一刻,我坐在冰凉的地上,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没再挣扎,也不闹了,只是静默地流泪。
陈淑琴站在一旁抹泪:“南笙,不是妈要瞒着你,当时也是担心你受不了刺激才会不告诉你,那天医院连下了六封病危通知书,孩子最终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我抬起头,看着她,讷讷地问:“我的孩子呢?”
就算人没了,总要让我见见……尸体。
陈淑琴十分为难,欲言又止,最后告诉我,孩子她领回去后就处理了。
“埋了。”
两个字从陈淑琴口中吐出,我彻底崩溃。
“啊!”
我咆哮嘶吼,绝望与痛苦的声音在医院回荡,久久不散。
最后两眼一摸黑,我只听到阮晴天惊慌的声音:“南笙。”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能我这辈子就是命薄,与孩子无缘,我竭心尽力,小心翼翼保住的孩子,还是只来得及看一眼就离开我了。
我恨不得一直这样沉睡下去,不愿再醒过来。
耳边听到很多声音,闹哄哄的,他们一个个喊着我的名字,让我醒来。
我没有想象的那样坚强,无法面对失去孩子的痛。
我醒来后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其实这期间我也迷迷糊糊的醒来过,只是不愿面对现实。
我坐在轮椅里,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梧桐树发了新芽,冒了新绿。
春天来了,一切都焕然一新。
可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将我永远留在昨天的痛苦里。
无形中有一只手将我拽进无边黑暗,在绝望里沉沦。
阮晴天每天都来看我,陪我说话。
他们一个个都劝我振作。
我不言不语,甚至不吃不喝,最后莫南城急了,直接将饭菜灌进我嘴里,可下一秒,我又全都吐出来了。
莫南城双手握成拳,用力砸了一下墙壁:“赵南笙,你到底还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我告诉你,这就是命,厉少爵他是怎么对你的,他根本就不配跟你有孩子,你的痛苦,风雨,都是他带来的,而他呢?手术成功,正在休养,听说孩子没了,他无动于衷,连看都没有来看你。”
我坐着依然没动,甚至连眼珠子都没有转动一下,麻木的像一块木头。
莫南城无奈地蹲在我脚边,他的眼角湿润了:“南笙,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好起来,告诉我。”
他将脸埋在我的双腿间,肩膀抽动着。
那是我第一次见莫南城哭,他可是流血也不流泪的人啊。
我转动着眼珠子,目光落在他黑色浓密的头发上,抬手抚摸着他的脑袋:“我只适合一个人,孤独终老。”
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闻言,莫南城身子微僵,他慢慢地抬起头。
我扯了扯嘴角,心里苦涩蔓延到四肢,到血管里:“我想出去走走,你能推我出去吗?”
“好。”
我提的要求,他几乎不拒绝。
虽然是春天里,外面还是冷。
所谓春暖乍寒。
莫南城给我戴上帽子,拿了毯子将我包裹的严严实实,不好受一丝风吹。
小区的绿化很漂亮,堪比公园。
莫南城推着我走在绿茵小路上,突然说:“南笙,跟我走吧。”
我一愣,问:“去哪里?”
他一听,以为我答应了,特别激动的说:“去哪里都可以,美国,英国,这世界的任何一处,只要你想去,我们就一起去。”
“我们?”
“对,我们。”莫南城坚定地说:“你和我,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
“南城,这是不可能的。”我轻声打断他的话:“我不可能跟你走。”
“南笙,你在顾忌什么。”莫南城皱眉:“这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离开这里,重新开始,难道不好。”
他忘记了,他是赵依的老公。
“你杀了厉幽兰对吗?”我看着他,直接地问:“对不对?”
我想要一个肯定的答复,而不是自己去猜。
莫南城眉心紧拧,眸光骤然一沉:“你相信姚慕白的话?”
“我只想听你说,是还是不是。”
我凝视着他,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他望着我,没有躲避,眸光波澜不惊,良久说:“不是。”
风吹过,带来泥土的芬芳,给人一种错觉,春天真的来了一样。
我抬头望了望头顶的树:“这棵树还没有抽芽,看来春天还没真正到。”
我没有肯定的去相信还是不信他的话,我岔开了话题。
莫南城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我们都认识了这么多年,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言语解释。
在小区逛一会儿,我让他送我回去。
这或许是我与他走的最后一段路。
醒过来的那天,我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是时候还欠他的人情了。
我们在门口告别,没让他送进屋。
又休养了半个月,陈淑琴让我去医院做检查,查看恢复情况。
她一直在耳边唠叨了好几天,我才答应她去医院。
到了医院后,做完了检查,陈淑琴借口去上洗手间,让我等一会儿,陈淑琴前脚刚走,身后忽然走上来一个人,握住轮椅扶手:“南笙。”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有些难以置信,没敢回头。
厉少爵绕到我面前,蹲下来,与我平视,又唤了我一声:“南笙。”
他似有千言万语汇在了这一声名字里。
看到他,我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她让我来医院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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