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欧阳静姝站在灯火通明的水果批发市场大门口，城市其他地方夜深人静，这里一派繁忙的景象，各种吆喝声络绎不绝。
她从小在市场里玩，每一处她都曾留下过很多回忆，小时候各种三轮车穿行在市场，四点二米箱式货车少。
非过年过节谁家批发店，长期出现箱式货车来进货一定是大主顾。现在各家各户的批发店都有自己的箱式货车。
现在批发市场很少见到顾客，基本是批发店每天六七点钟送到各家下游顾客手里，欧阳静姝家也有两辆。
他们家的门店前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人拿着钥匙打开卷闸门。
生意是转让了，但房子和仓库还是他们的，以后每年能收到租金。
“豪哥、嫂子，今天带孩子过来玩？”其中一个男人笑着拿出一包烟，取来一根递过去。
欧阳豪接过烟放在耳后，笑着回：“是啊，她刚高考完闲着无聊，带她到批发市场看看她爸妈曾经奋斗过地方。”
“豪哥，还是你们当年做生意更爽，坐庄生意等着顾客上门，现在生意一年比一年难做，还要自己开车送下去。”
“没办法，同行是冤家，谁不想多赚点钱，洪市整个市场份额是有限的，想要多赚钱只有从同行手里抢钱，卷服务是唯一的途径，不跟着市场走只会被拍死在沙滩上。”欧阳豪淡淡地说。
他们夫妻放弃水果批发店，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店铺开销日益增长，收益又不及从前。
两个司机两台车平均下来，每个月比起以往额外支出至少八千元。
欧阳豪和那慧一手一脚带着两个新老板忙进忙出，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沓纸，为昨天电话下单的顾客发货打包，按照路线由远及近摆放整齐送上车。
欧阳静姝坐在一旁帮忙打包。
天边被一团火红晕染开，随着一辆辆箱式货车驶离水果批发市场，小工的工作完成，骑着摩托车离开。
喧哗的水果批发市场，再次安静下来。
欧阳豪和新老板交接，新老板这几天还要随着欧阳豪去拜访所有顾客。
欧阳静姝填好高考志愿，跟着妈妈在家收拾前往沪市的行李。
那慧见女儿掏空衣柜，床上堆着各式衣服，有几条连衣裙还是她读小学买的，“静姝，床上这些衣服没必要带了吧？穿了好多年，到沪市重新买新的？”
“都还能穿，又没坏。”欧阳静姝扒拉出一条连衣裙，保管的很好，不仅衣服没褪色，连破洞也没有，在洗衣机里洗了七八年版型没变形。
那慧拿过连衣裙，质量好价格贵经久耐穿，“可是它旧了。”
“好吧。”
一番挑挑拣拣下来，一家人的行李三个行李箱装下，很多东西他们不打算带去沪市，家里还有老人，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要回来住几天。
临行前，一家人用床单给家里的家具盖好，关上门窗，随后检查一遍水电气，锁好门提着行李下楼。
刘兰玉早早等在二儿子单元楼下，今天二儿子一家离开，她的心情很复杂，她曾经暗自在心里琢磨过，老二会不会带她去沪市定居。
但终究只是想想，她也不好意思开口。
以前还能隔三差五在小区里碰见，现在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心里难免有些伤感，当年要是能一碗水端平就好了。
欧阳豪提着两个行李箱，和妻女说说笑笑下楼，母女俩非要合力抬最重的行李箱。
他刚踏出单元门意外见到说好不送行的老太太，惊讶地喊道：“妈？今天没去打麻将？”
刘兰玉僵硬地微笑，“没有，思来想去还是过来送送你们，给静姝买了一些她喜欢的定胜糕和红糖发糕带着路上吃。”
“哦哦，囡囡，奶奶给你送定胜糕了，过来提一下。”欧阳豪朝身后喊道。
“马上，”欧阳静姝欢快回答。
刘兰玉脸上时刻保持着浅浅的笑意，望着老二一家人齐齐整整站在自己面前。
那慧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语气温柔地说：“妈，现在沪市和洪市之间修了一条高速公路，往返不到三个小时，您要是有事直接给我和豪哥打电话，我们马上回来。”
“好，”刘兰玉点头，“有事肯定给你们打电话。”
实际上她心里想的是，除非瘫痪在床，她不会拨打电话，事已至此何必惹人嫌
当年她没个长辈样，接出的苦果生咽也得吞下去。
买菜归来的老邻居，见几人站在楼下说话驻足，“小豪小慧，你们家今天去沪市吗？”
“对，这边事情处理的差不多，静姝高考志愿也填好，我们想早点过去找工作。”欧阳豪谦虚地笑道。
老邻居捂嘴偷笑道，“别以为我们老邻居不知道，你们转让生意得了好几百万，又只有女儿，你们从现在开始不上班也有钱花，以后女儿找个好女婿就好了。
听到后半段，欧阳豪和那慧脸色冷了下来，什么叫女儿嫁个好女婿？人在二十一世纪，思想还是清朝。
那慧毫不留情顶过去：“王阿姨，你儿子找个富婆，也能过好日子，不用早出晚归上班，挣三瓜两枣辛苦钱。”
“小慧，你说啥呢？王阿姨儿子肥头大耳，身高还没静姝高，怎么会有富婆愿意包养。”
欧阳豪和那慧一唱一和，老邻居气得发抖，又不甘示弱，转头对刘兰玉嘲讽地说，“老刘，你儿子儿媳去沪市，你不去吗？是他们嫌弃你吧？”
“要不是舍不得你，我早过去了。”刘兰玉悄然翻个白眼，“天天不和吵架，我心里不舒服。对了，昨天打麻将你欠我一百块尽快还给我，要是没钱我很乐意给你儿子介绍富婆，我有个姐们很有钱，她就喜欢肥嘟嘟的，你儿子是她喜欢的类型，有需要我介绍给你。”
老邻居被三人气得扭头上楼。楼下三个大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很微妙，就和他们的关系一样微妙。
欧阳静姝抱了抱奶奶，奶奶离婚后对她还挺好的，但她对爸妈还有小姑的恶又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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