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夜里,陆成松和韩柱带着所有的衙役兵士投入到救火灾、转移疏散百姓、抢回火中物资里头,而洛云生带着阳川城所有剩下的医者和他们带来的人,为所有受伤的患者进行着治疗。
一群人一刻都没有休息过,熬了六个多时辰,总算是止了火势。
但城西的大火还是烧了整整一夜,烧塌了一百多间房子,死伤了四十多名百姓。
而燕宁的房间里头,也是燃了彻夜的灯,廖北玄研制的毒毒性凶猛,入夜又反扑了回来,楚清河与燕宁体内的余毒缠斗了一整个晚上,才又重新压制住,准备第二天再行针祛毒。
直到下午的时候,燕宁才悠悠醒过来了。
整个人有些疲累的睁开眼,光线入眼,不适应地眨了眨,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缓缓睁眼,入目的是阎清风有些激动的脸。
“楚大夫说郡主这个点醒,还真是分毫不差”
倒是难得见阎清风这样温和,眉眼带笑的样子,倒像是个清风霁月的风流公子。
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觉得嗓子沙哑地厉害。
阎清风很是体贴地把靠枕拿过来,垫在她的背后,扶着她坐起身。
门被人从外头推开,即使脸上有些疲惫,但声音还是清甜可人。
“醒了呀,倒是和我想的一样,果然是底子不错,耐折腾”
阎清风的眼神隐有些不悦,他的燕主大病了一场,倒得了这样的评论。
楚清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不和这个唯燕宁至上的人计较。
“陆成松入城了吗?”
燕宁有些不耐地扯了扯嗓子,不大适应地调用着自己沙哑的嗓子。
楚清河一把将她的手拍落,郑重其事地说道,“现在你的身体还是太虚了,余毒未了,又有些侵入了嗓子,还是尽量少用嗓子,免得彻底坏了”
惋惜地盯着她的嗓子来回检查着,还好嗓子受损不大严重,修养些日子就回来了,好好一只百灵鸟,成了乌鸦嗓就不好了。
“陆将军昨天就入城了,放心,郡主处理吴效和廖北玄的速度很快,阳川城损伤不大,死伤人数也不多,整个城都由韩大人和陆将军接手了,所有事情,都派人去查了”
听到这里,燕宁稍安了一些,环视着周围一眼,又敏锐地觉得少了些什么。
阎清风都知道她这个时候会醒过来。
可是她醒来的时候,不见韩柱,不见陆成松,虽然这个也可以理解,毕竟刚掌阳川城,城中事务繁多。
但是洛云生也不在,就有些奇怪了。
阳川城危机四伏,洛云生领的是秦倾的请托,之前一天几次平安脉都显得不够,她出驿站一步都叨叨不休的。
现在居然会放心楚清河一人来救治她,他对楚清河不是一直不能完全信任的吗?
一定是城中发生什么事情,牵绊住了他们。
“城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楚清河愣愣地看向她,还真是奇了怪了,燕宁睡了一场,居然醒来还能发现城里头出事了,倒是不能不让她惊叹了。
见燕宁眉眼紧凝着,忙说道,“城中西巷失了火,烧了一晚上,今早火势都控制住了,陆将军和韩大人在西巷赈灾了,所有的伤患都集中到了洛大夫开设的安济堂统一诊治”
她的眉眼深锁着,西巷不就是廖北玄之前集中病患的地方,之前不知道廖北玄的存在,所以只当吴效是欺上瞒下藏了一批人质。
但金陵的毒师大人既然来了阳川,那这西巷里头,就不会这么简单。
而且廖北玄一死,城中就失火了?
其中一定还有猫腻,廖北玄那样的人,可不会只是准备毁尸灭迹这样简单吧。
不行,她要去看看。
燕宁一把掀开被子,转身准备下床。
楚清河直接扣着她的手腕,扎了一针,阎清风将她又搬回了床上,才撤回了手腕处的针。
“清河,让我出去!”
见过了她手下金针的厉害,燕宁转而换了个怀柔的办法,尝试起讲道理来了。
“我就知道,你就是这操劳性子,城里的事情,有他们几个处理就行了。韩大人做事还是很有条理的,陆将军也是雷厉风行的性子,郡主可以休息一会儿。你体内的毒还有反复之势,我现在只是勉强压制,随时可能复发,在我彻底清除你体内毒性之前,你哪里也能去”
她现在最大的任务是调养好她的身体,清除她体内的余毒,虽然她也担心西巷的情况,但燕宁现在身子还虚着,还是不要去城西那边病患交杂的地方比较好。
“我知道韩柱的能力,但如今城中局势复杂。廖北玄留下的后招,一定不会这样轻易简单的,不去看看,我实在不大放心”
“我就只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燕宁轻牵扯着楚清河的衣袖,可怜兮兮地看向她。
楚清河无措地看着天,算了,她拿她没办法,好在有办法的人已经来了。
“你还想去哪里!生病了还不老实,燕宁你是不把我吓死不甘心吗!”
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来人的脚步都带着几分沉重。
听着外头的人明显的愤怒,燕宁下意识往后头缩了缩。
她不怕父王,不怕母妃,唯独这个小舅舅,既得了母妃的宠爱,又是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性子,她一贯的卖乖讨好的政策在他这也是半点都不顶用。
“七月廿六,阳川瘟疫的消息由这位楚姑娘传到了你身边,你不回幽州,不上报王爷处理,反而去蓟州掉了陆成松带兵入阳川,这本是一件稳妥事,偏生你要撇下大军,独自入城。
七月廿九,阳川的事情传入暗度司。
八月初二,幽州的飞鸽传书就到了,我记得里头明确说了,要你收了飞鸽传书,立刻赶回幽州,你却视而不见,反而深陷阳川,以身为饵,让陆成松带兵攻城”
眼里几乎冒着火,冷哼着说道,“看来我们的担忧和操心对你而言都不重要是吧,我们在幽州提心吊胆的,你在这肆意折腾,怎么,是我这个做小舅舅的,说不了你了?”
知道她可能中了毒的消息,她的父亲镇北王血洗了暗度司,而他用两天赶完了五天的路,赶到平和才确认她没有和韩柱一样中毒的消息。
还没来得及放松些,这人就已经又入了阳川,那个城中还有瘟疫隐患的阳川。
一天赶了两天半的路,进城后还没来得及歇口气,才刚入驿站就从楚清河口中知道她中了毒的消息。
余毒未清还要四处折腾,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一副破烂身子什么状况吗?
“城中你不必忧心了,这事我多少知道一些,城西的情况,我替你去看,有什么不对的,我会酌情处理,以我的身份,陆成松和韩柱都要卖我几分薄面,你应该可以安心。”
谢元慈冷着一张脸,与燕宁对视了几眼,随后床上的人很快败下阵来。
算了,燕宁叹了口气,既然谢元慈来了,那有这个多智近妖,黑心黑肠的家伙在,她倒确实可以安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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