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们并不是来串门的邻居呢。
许文和这才认真仔细端详起眼前的这位少女,她清爽利落地将长发尽数梳起,用一柄上好的羊脂白玉簪子固定满头黑发。
五官长相本只是清丽俊秀,但这样的发型配起来,加深了她五官中的中性英气,尤其是那双眼睛,明澈深邃,好似在她面前什么都藏不住,有着直击人心的力量。
并不似寻常女子女扮男装一样着一身男袍,穿着的依旧还是女子的裙装,甚至是一件华贵异常的长裙,但这身浅绿色的衣衫配合着这样英气的打扮却显得落落大方,贵气慑人,手中的折扇轻轻摇着,又增添了几分云淡风轻的感觉。
突然,对面齐齐看着她的暗度司众人面面相觑起来,很是惊讶的相互交换了几个眼神,然后又都把目光齐齐转向为首的许文和,他身侧的另一位亲信刚想开口提醒些什么,许文和抬了抬手立刻制止了他,轻摇了摇头。
他怎会不知道,对面那位姑娘身上所穿的那件裙装,用的布料是去年蔚州上供的荷香锦,这一种布料只专程供入了镇北王府,送去了风来水榭。
眉眼之间的愁绪久久不散,心底隐隐有些恐惧,小郡主居然将荷香锦送给了这位姑娘,想来与她是关系匪浅,事情似乎有些难办了。
“不知这位姑娘大闹我暗度司所为何事?”
“许大人要是早点开口说句话,下头的人,就不用遭这份罪了”
许文和的脸色一遍,眼中带上些威胁,开口说道,“不管你是不是燕北人,不管你是谁的人,扰乱城中秩序,擅闯暗度司,伤害朝廷命官,桩桩件件,在暗度司的地牢里吃几个月的牢饭都是小事,若是一个不当心,没挺过去,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我劝姑娘还是识趣儿些的好,不知天高地厚往往伤到的是自己”
霍安恍然大悟地点起了头,“许大人很是威风嘛!”
“刚刚被抬走的那位大人怎么说的来着?”,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阎清风。
阎清风笑着抬了抬手,向她做了个恭请的手势,请她自信续下去,他可不想掺和到她精致的表演里头,成为一处败笔。
这个时候竟莫名地怀念起小郡主的手段,虽然每每让人觉得有些粗暴直接,但格外地不折腾人,至少,不折腾他。
“啊,对了!他刚刚好像说,可惜来得是影卫的副统领,若是影主来了,还值得咱们暗度司见一见,啧啧,好大的口气啊!”,她的语气中带着极明显的惊讶,让许文和不由地脸色一白。
犯不着去得罪影卫的人,这帮人可是地底的鬼魅罗刹,脸上一僵之后,很快挤出个和善地笑意,许文和向着阎孟林拱手说道,“今日,是下官管教不严,底下的人冲撞了大人,实在抱歉,请看在暗度司和影卫同为镇北王府做事的份上,此事就此揭过”
霍安轻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远远地做了个虚扶的动作,道,“许大人不必担忧,这事我刚刚已经和阎大人说过抱歉了,不会影响我们暗度司和影卫的关系了。事实上,在郡主对影卫统一进行了新的改制之后,你需要称为阎大人的是燕卫副指挥使”
到底是整个燕北最为核心的暗度司,里头的人都极为敏感,敏锐地抓住了她前后说了三次的‘我们暗度司’!
看着霍安含笑的脸和他们许大人漆黑的脸,此时,连相互交换眼神都不大敢了,只敢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好在对面的人没让他们等太久就为他们解了疑惑。
霍安很是兴奋地在怀中掏了掏,又来回寻了寻,终于找到了一块玄铁令牌,很是高兴地向着众人展示。
然后又极为殷切地看着许文和说道,“啊,刚刚许大人不是问我为何而来吗?”
她叹了口气,很是痛心地说道,“其实啊,我可不是来大闹暗度司的,而是来走马上任的。你好啊,许副司主,我是暗度司新任司主,霍安。没成想,我这样热闹的欢迎礼,却换来你们一个个都笑比哭难看的样子,真是可惜了”
暗度司里头的官员几乎不敢看前头他们的许司长的脸色,甚至有些刚来暗度司的,还小声地向着边上的人询问,“怎么回事,许大人不是暗度司的司主吗?什么时候冒出的这位司主大人?”,一旁的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拉下了他,按着他的头埋得极低。
诸神之战,凡人是不能参与的,不然殃及池鱼。
“刚刚,许大人好像说,请我去暗度司的地牢里头吃几个月的牢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还没尝过咱们暗度司的牢饭呢,正好尝上一尝!”
玄铁令牌在她手中翻来覆去地打着转,许文和很想告诉自己那块令牌是假的,但朝思暮想了这么久的东西,即使是隔着老远看了一眼,他也知道,她手上那块是实打实的正品。
暗度司的规矩和燕卫的一样,谁手上拿了令牌,谁就是真正的令主,可以主掌全司,无论男女,无论年龄,不得有异。
只是愣了一瞬,就很快收拾好了表情,热情地迎着霍安走到人前,看向后头的部众,冷着脸责问道,“你们还不向暗度司新任司主大人行礼吗!”
“参见霍司主”,此起彼伏的拜见声并不整齐,甚至听着有些勉强,但霍安并不在意,笑着与许文和对视了一眼。
霍安心里突然燃起了几分昂扬的斗志,这个人的眉眼明明带笑,可眼底满是冰寒的恨意与不甘,很好,这才符合这个执掌暗度司的人该有的样子。
她挥了挥手,懒洋洋地向着众人说道,“我这人懒散惯了,你们不必这样大的阵仗,毕竟也是新官上任,总不好什么都不做”
“要么,去里头看看?”,她询问地看向许文和。
许文和当下很是热情地迎接着她往里头走,上下级之间和谐地让人忘记他们刚刚的剑拔弩张,甚至叫嚣着要让霍安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直等到了快晌午,阎孟林才陪着霍安从里头走出来。
两人挥退了后头欢送的众人,并排走在回程的路上。
忍了许久,阎孟林才格外认真又钦佩地说道,“今日,我对霍司主是真的叹为观止”
里头明里暗里言语动作上的交锋那么多,她以一敌众,还能这样游刃有余地全身而退,半点面子不落下,半点里子不丢掉,实在是让人啧啧称奇。
“好说好说”,霍安摆了摆手,收下了他的赞美,可眼底却没半点笑意,冷得出奇,许文和这个人,是真的心思深沉,城府颇深,比燕卫的人更加阴冷,像是一条毒蛇,她总是隐隐有些不大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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