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长门街上绕了绕,最后在严府前头停了下来。
在门口守候的燕卫上前,在外头敲了敲马车的车壁,燕宁在车壁上有规律地回了三下,向右轻点了一下头。
秦倾先行下车,然后往后头递了一只手,燕宁很是自然地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借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谢元慈看了一眼两人,眉头紧锁起来。
他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一些不同以往的亲昵,即使并没有过密的接触,但总觉得和当初在谢府门口刚看到燕宁和秦倾同乘一车的感觉不一样了。
两个人身上的愉悦几乎无所隐藏。
霍安直接无视地略过谢元慈,来到燕宁身边,看了一眼高门前的牌匾,“严府?”
是了,史书里头也有记载,燕家的燕之一姓,是当初燕云之战后,为感念严原平带兵收回燕云十六州赐的改姓,燕家,原本是姓严的。
“先进去再说吧”,燕宁看了一眼众人说道。
等到了花厅,谢明华他们几个先行去将他们带来的行李规整放好,整理收拾一下房间。
花厅里头,也就燕宁、秦倾和谢元慈、霍安四个人,围了一个桌子,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准确的说,是燕宁在谢元慈和霍安相互冷冷的眼神中,不断挑着话题。
至于秦倾,但凡燕宁在场,他的世界,是只有燕宁一个人的。
所以场上不断切换着的,是燕宁和霍安或是谢元慈的单方面交流,只要一个开口说了话,另一个一定是冷冷地看着眼前,半句话也不会接上。
“你打算怎么办?”
谢元慈放下手中的杯盏,看着她平静地说道。
“本来想着清理门户的,我们燕家,不留叛徒”,她的眼里带着些弑杀的血色。
“你难道不觉得燕归巢是无辜的吗?”,霍安好奇地问道。
毕竟她觉得燕宁性子良善,可不像她这样从骨子里透出的冷血。
燕宁哼了一声,似是有些怀疑地说道,“他无辜?那么当年蓟州城的十万军民就不无辜了,很多事情不是人死如灯灭,总要有人付出代价。即使他是燕家的子孙”
尤其,他身上还带着上一辈子的血债,哪怕最后,他没有真的领兵和燕北展开大规模的战役,但,那也是逼死镇北王府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他的兵马,逼得她领着镇北王府只能以身献局,以保燕北数百万人的平安。
想到这里,她偏头看了一眼秦倾,这个人此时正温柔地看着她,似乎毫不意外她的选择,眼里尽是柔和。
燕宁抿了口茶,换了语气说道,“但我看完叔祖父的信,改变了主意。如叔祖父所求,就用蓟州城,困住那个孩子一生,比要了他的命,更能赎罪”
谢元慈挑了挑眉,这是燕家的事,她决定怎么处理就好,反正他的建议也是留着燕归巢,比杀了他好得多。
这人他也查过,大概是燕家一门真的是天生的将星,燕归巢继承了燕家行军用兵的天赋,在兵法一道上,很有研究,即使耶律苓并不喜欢他研究这个。
“来一趟锦城郡,不会就为了看一眼燕归巢什么样子吧,难不成你还想燕归巢自己送货上门?后头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办”
霍安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样子,毫不客气地说道。
燕宁的笑意里头带了些凉薄,“风过留痕,雁过拔毛。要是不从锦城郡捞走点什么,怎么对得起我赶得这些路”
她的声音里头饱含深意,勾了勾唇角,说道,“更何况,作为晚辈,来拜谒一下叔祖母也是孝道吧,何况,我还继承了祖父送信的请托,燕家,不出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的人。”
“燕归巢可以不用死,但耶律夫人不是快不行了吗?蓟州攻防战过了这么久,我怕她给忘了,有些人,有些事,总要先理论清楚问清楚了,才好撒手人寰。阳间事,阳间断,别平白麻烦了地府的判官,他们很忙的”
霍安白了她一眼,她确定是去拜谒人家尽孝道的?
不怕把她的那位叔祖母活活气死吗?
还麻烦了地府的判官,搞得她对阴曹地府的事情很熟悉似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直接找上门去,只怕不妥吧”,霍安很是感兴趣地问道。
嗯,燕宁听她这样说,托着下巴,用很是期待的眼神看着秦倾。
只看得他心底突突直跳,有些无可奈何地宠溺说道,“说吧,要我干什么”
刚刚还是一脸可怜巴巴的人一下子笑了开来,手上把着一个茶盏,轻晃了晃脑袋。
“也不用做什么旁的。本来吧,是通过与燕府有生意往来的引荐一下。不过我觉得燕归巢现在应该没什么心思做生意了。”
“现在既然你来了,我也不必费劲心思巴巴地想着怎么入燕府的门了。有什么会被一位丹心妙手的神医出现在锦城郡更有吸引力的呢!”
燕宁瞥了秦倾一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眼前的人轻摇了摇头,在这位始作俑者的头顶轻敲了一下。
谢明华过来见礼,“小姐,各位的房间都已经整理好了”
毕竟出门在外,她聪明地隐去了郡主的称呼,只唤她小姐。
燕宁点了点头,向着众人说道,“那么就都回去休息吧,明日,就看我们的秦神医,开堂问诊了”
语气之中还带着戏谑,秦倾宠溺地笑了笑,将她送回了房间。
谢元慈蹙着眉头看了一眼霍安,她假笑一声,微扬了嘴角,似乎看他烦扰心情很好似的,得意洋洋地转身离去。
竟有些小人得志的意思,谢元慈摇了摇头,他和霍安的梁子,怕是轻易解不开了。
秦倾回来的时候,孟月已经在里头等候了,“公子”
秦倾点了点头,“去准备两套茶”
“两套?”
“嗯,有客将至”
过了没一会儿,外头响起一阵敲门声,秦倾示意孟月去开门。
谢元慈朝着孟月略一点头,然后掠过他往里头走。
秦倾似乎并不惊讶他的出现,淡淡道,“来了,喝茶吗?”
“好”
孟月看着两人,总觉得似乎有暗流在不住地涌动,见两人都没看向他,退了下去,室内就留了他们两人。
秦倾将茶盏往他手边推了推。
谢元慈接过,茶香清甜,抿了一口,回味无穷。
有些审视地看着他,“听闻世子殿下的扶桑茶,从不待客,我今天是得了您的青眼,有了口福吗?”
“元君说笑了,小舅舅,不是外人”
谢元慈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你再说一遍!”
秦倾含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小舅舅,不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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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宁宁搞事业啦~冲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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