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坊上回来一直垂头丧气的,踏进客栈就被老马拽到餐桌上。
“都是精挑细选的,尝尝嫩尝尝鲜。”遂即将一对竹筷安置在宫不易的虎口,又说:“上魔什么时候回来,老妖给他留了好大一份。”
宫不易违心一笑,说:“快了。”又想与小不点好好理论理论,希望能尽快归来,又说:“若是着急,你可以去封魔宫宫外打探打探。”
“可以吗?”
“我一界凡人,除了在坊上可以走来走去,其它界域似乎进不去,也不知道位置在哪里?”
老马拍了两下脑门,清醒道:“我都忘了,坊上有一个正门,可是我们都出不去。”
宫不易惊讶:“封魔宫,你们都没去过?”
“白色封魔宫,悬浮虚空,不知层数,不知内里,能看不能摸,能想不能进。”
“为什么?”
“那里面住着的都是魔官,少数从天维下来的,多数从方维挑来的,这一个一个的,都是正儿八经的纯正黑魔,而我等生灵都是小妖小怪,还有不起眼的精灵,哪有资格?”
“这么说来封魔宫与琳琅坊之间只有一扇正门。”
“宫公子聪慧。”指着四边,又说:“你能看到尽头吗?”
“三十六坊,坊与坊无缝连接,再者屋舍高低不同,宽窄又参差不齐,没有一眼能望到头的直线空隙,即使有,太过于遥远,眼界达不到。”
“宫公子错了。”
“另有玄机?”
“走到四边,再到四角,再想要往前一步,就会被弹回来。”
“结界?”
“是魔瘴,魔尊构建的玄青魔瘴,只有魔官们方能入内。”
这里没有昼夜之分,来过却不知时辰,更不知道过了几日。总之,小诟与小实争论之事,自己不知道是发生在昨日?还是今日?想了想又说:“流霜仙子和她的小童也能自由进出?”
“这话问道点子上了。”
“怎么说?”
“玄青魔瘴是针对我们的,而那扇正门安装了一把括囊锁,锁子玄妙在于天地阴阳规律,而?”
“而封魔宫的规律是缄口不言,所以?”
“公子知道了?”
“所以开门的玄妙之处就是干瞪着正门,屁话都不说。”
“宫公子聪明。”
“聪明个屁,到底怎么开?”
“那括囊锁其实就是用索灵丝按照一定规律和顺序绑扎的,就像是捆绑一个人,或者说绑扎口袋,只要懂得规律和顺序,就能解开括囊锁。”
这琳琅坊与牢狱有何区别?
随口细语了一句:“神经病,一群神经病。”
“什么?”
“我是说你是去门口等呢?还是去大门等呢?”
“我还是在这里等上魔归来,然后亲自侍奉他。”
“那?”指着一桌子的菜肴,又说:“那我就用了?”
“嗯嗯嗯。”
宫不易注视着马妖,可尴尬的是他不明白,只是傻傻地笑着。
“我吃饭,不喜欢有人看着。”
恍悟:“宫公子用餐,老妖我就下去了。”
宫不易挑三挑四地撩拨了几筷子,饥肠辘辘被各种疑惑硬塞赛填满,就着难题没吃几口就失了味觉,孤零零上了楼。
平躺在软塌上,想着想着便入了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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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睡了多长时辰,迷糊不清的宫不易浑身没有一处感觉舒适和自在,既不是痛也不是疼,是一种说不上来的莫名压迫感,原以为是过度劳累才导致迅速入眠,其实是小不点的胭脂醉。不知道再过了多少时辰,宫不易被压迫的气息都快喘不上来了,拼命地倒顺了一口气后被迫清醒,睁开双目发现自己还活着。只不过清晰的意识到有人趴在自己的躯体之上,除了小不点,还会有谁?但见他整个脑袋埋在自己的胸膛,双臂自然落在躯体两侧,双腿微屈呈现蛤蟆状,两扇屁股撅得老高老高。
宫不易双手紧抓小不点上臂,尝试着将他扶起,可令人无奈的是一嘴的哈喇子浸湿了胸前的里衣,黏糊糊的,又湿漉漉的,真是恶心。
思都未思,双臂将墨寒依直接推到右边,一副无动于衷的熟睡状,气得宫不易一脚又将他踢下软塌,滚了两圈就安稳了,还好塌不高,不会感觉特别疼痛,只是被彻底惊醒。
数不尽的厮杀斗殴都伤不了黑魔体质,墨寒依半睁半闭的双眸隐隐约约看见小宫宫赌气撒娇的憨态状,内心如热浪般汹涌澎湃,伸直了四肢又慢慢地扭动着上了软塌。猝不及防的宫不易又被墨寒依环抱,黏黏糊糊后又是一脚,又滚了下去,这次摔得比较远比较惨,只听见墨寒依身体触碰桌椅的噼里啪啦声,惊得宫不易抖了抖肩膀,后悔蛮劲用大了。
左摸摸右揉揉身体的痛点,娇气道:“真是不心疼,五脏六腑都快被踢出来了。”
“回来了也不叫我一声,我有事找你。”
墨寒依懒懒散散地从地上爬起,撞击让视力模糊不明,双手狠狠地拍拍脑侧,清醒后才清楚地看见他的小宫宫。
跑过去挨着小宫宫安静地坐下,追问:“啥事?”
“火,你放的?”
“啥火?”
“烧了一元坊,是你干的?”
“这事?不是我干的。”
“看着我的眼睛说。”
墨寒依思都没思,高兴地看着宫不易的双眸,说:“炯炯有神,可就是一个瞎,一个明。”摇晃着无知的脑袋,又说:“这边亮,这边黑;一个白天,一个黑夜。”
“小不点敢做,就应该敢当,否则不是男子汉。”
“我就不当。”
“啥?”
“不当。”
“不当?为啥?”
“老牛成亲了,山羊成亲了,还有黑蛇爷爷也成亲了,他们说成亲了才要敢当,对家,对妻子,对儿女,一定要担当。”
“我是个小孩,不需要担当。”
“所以你就放火了。”
“我没有。”
“所以你就不用担当了。”
“对呀,烧了就烧了,我就不担当了。”
快愁死人了。
谁知墨寒依又发神经的一句突如其来:“小宫宫,要不我们成亲吧!”
宫不易像是被鱼刺卡在喉咙,无奈地咳嗽几口后哭笑不得。
“我是你的朋友,对吗?”
“对。”
“我的房子被烧了,你会怎么办?”
“找出他,揍他。”
“然后让他,给小宫宫再搭设一间。”
“我呢,现在想去给静女重新搭设一间一元坊。”
“可,可房子不是你烧的?”
“我知道不是我烧的,可静女是我的朋友,帮助过我,她没了房子,我要帮他建造一间。”
“朋友?”
“对,我们是朋友。”
“朋友帮朋友?那我帮小宫宫。”
“帮我什么?”
“帮你帮你的朋友盖房子。”
宫不易无奈的发出一连串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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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醉,是疆畛界的杰作,是用魅果魔酱精致酿造的,其中大多数是魔液的滋养,才口味纯正酽烈。喝了胭脂醉的宫不易并没有发觉自己的躯体有任何变化,只是感觉有几股气息在内里窜来窜去,完全没有哦不舒服的感觉。
可这一觉起来,灵力全部破坏,终于被消磨殆尽。
墨寒依不经意间的回头,就这一眼吓呆了他,直接愣怔。
“怎么不说话?”
“你这什么表情?”
“傻了?”
宫不易的人形不是形销骨立,是身体无限地膨胀,弱气愈来愈散,残志消磨殆危,而躯体的零件?
“小宫宫,你的腿?”
宫不易朝着墨寒依指的方向,看见自己的左腿变胖了,右腿在逐渐消失,他下意识地按压左腿,不让它尽快变大变没,可没有用,还是膨胀到没有形了,直到消失。
悬浮在空中的还有鼻子和胳膊,墨寒依追着追着,就是不敢碰,他将怀揣的灵片全部扔向空中,施法聚灵后发现灵力太过杂乱,太过混浊,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更加驱使小宫宫形体扩散。
“脸,你的脸?”
顺手吸来一面铜镜,宫不易瞅着脸大如盆的自己,满脸愁容,道:“赶紧想办法,不然,我就真的回不来了。”
突然,墨寒依对着宫不易做着鬼脸,双臂摇晃,说:“小宫宫,你能看见我吗?”
“废话。”
墨寒依拿起小盏,说:“这是几个?”
“两个。”
“那这是几个?”
一排小盏悬浮半空,从左数向右,说:“十个。”
眼睛不瞎,脑袋很好,灵识也没问题,可形快没了。
不,不能让小宫宫凉凉了,也不能让小宫宫躲在索灵尊内,只能更加的坏。如今保住残体最为关要,墨寒依张开右臂,手掌向上,掌心化出一个如烛光形状的黝色瓶。
“你要干什么?”
“保护你。”
“不会又让我进去?”
“别小瞧它。”
“那你快点,我都快没了。”
“等等,我得施法。”墨寒依左掌覆盖黝色瓶,顺时针旋转,掌心向内释放法力,随后瓶盖自开,自转到瓶口对着宫不易,释放的黑色法力将宫不易的残志弱气逐渐从屋内四处凝聚到黝色瓶口。
“小宫宫,我要把剩下的你吸进来了?”
“快点。”
左手双指并拢直指宫不易,那有形的化作无形的气流,瞬间被吸入黝色瓶内。
墨寒依为小宫宫伤心,直接垮了下来,坐在地面,哭喊着:“我的小宫宫没了,我的小宫宫快没了。”
“我该怎么办?”
“谁能救他?”
“谁能救他?”
思来想去,才觉悟道:“如今之计,就是再次敛法聚灵,再次凝聚小宫宫散开的弱气。”
倏地一下从地上弹起,惊喜道:“对了,找她们,她们一定行。”
“驴脸姐姐,不,是流霜小仙高冷无情,少言寡语,鲜少串门;兰蕊仙子脾气秉性与之相反,热情奔放,八面玲珑,关键是珠圆玉润,貌胜蕊宫仙子,可谓一个冬日,一个夏日。”
“一个驴脸和一个老妖精?论情感一丝不见,论结交没有几分,可要论起仗义热情,唯兰蕊仙子最为臻臻至至。就事论事,对待小宫宫,驴脸算是暗助,明明热肠古道,非要整出个寒风刺骨来;而这老妖精出乎意外的称呼小宫宫为黑小子,并没有灭了不懂规矩的小宫宫,可见对小宫宫格外谨慎,要不怎敢将幽灵退回幽冥禁庭呢?”
“无论如何?同属一宗,她们必须出手救活我的小宫宫,否则?别怪本官心狠手辣,平了他们的仙府。”
“哼,现在就去给他们一点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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