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点依仗法力高超肆意妄为,谁的摊位都敢偷,谁的店铺都敢抢,毫不顾忌,妥妥的一个疯子。沿着一个巷子一个巷子走来,实觉他是一个聪明的小孩,一铺抢一个,一店偷两个,不至于很快被发觉。此情此景,在意念的驱动下浮现脑海的是小陀头,是本王最小的亲弟弟,最可爱最活泼最滑稽最捣蛋的小皮蛋,为人直爽天真,做事精明睿智,可天妒英才,年过十四就殁了,害的本王伤心一载,二载,三载……?久久都抽不出身来。眼前的小不点像极了小陀头,可未有小坨头的善良和孝顺。
墨寒依十指重叠地扣紧宫不易右手,到了摊位跟前就悄悄地躲在屋舍背后,两个人探出脑袋,仔细地瞧着摊位的老板和来来往往的生灵。
“你不会又要偷了?”
抬头间脑袋装了宫不易的下巴,只听哎呀一小声。
这一幕吓着了墨寒依,好好的下巴竟然扭曲了,赶着宫不易触摸时被扯住了左手,笑咪咪道:“不就碰了一下,就喊疼。”
“不是疼的问题,老感觉下巴怪怪的,想摸摸怎么回事?”
“啥怎么回事,没事。”
“哎,你看。”指着摊位,又说:“这个摊位就是方才欺负你的那个坏老头所持有,格挡中储备诸多深藏玄能的灵玑,可神气了。”
眯着眼睛,仔细瞧后,说:“是他。不过,这灵玑是何物?”
“人族寿命短暂,不过四五十,可修炼成妖魔精怪的,都是靠着一枚灵玑才能长命,所以灵玑是固体护志的法宝。”
“可生灵与生灵不一样?”
“不一样的灵玑才有妙处,每一枚灵玑都有各自独特属性的。”
“我想了解。”
“很简单,再去抢。”
“还是偷?”
宫不易想要偷取,了解之后再归位,可墨寒依误解。
“还有抢。”
“害怕?”
“你说怎样?”
“蒙着面。”
“你真奇怪,蒙面,或不蒙面,他们都知道是我所为。”
“你都坏到如此地步了?估计化成灰,他们也认得。”
得意的嬉皮笑脸:“是是是。”
“我可是生平第一次,你不蒙面,我得蒙面。”
“你蒙,我也蒙。”
“随便。”
墨寒依仅仅觉得好玩而已,蒙面对他而言也是平生第一次。
苛慝魔核窥探光之属性,兰蕊仙子三生石验前世读生命,幽冥侯测体质,流霜小仙御灵镜测仙根。种种显示表明自己体内深藏一股固本护志的能量而守护仙根不消不毁,清气不散,肉体不腐。不论是神是仙,本王都要拥有不老之躯体,不灭之灵识,不毁之意志,所以今日只能不择手段,他日护你等周全,得罪了。
墨寒依双手微蜷而两个食指相顶,周身释放黑色光芒,逐渐朝着指尖聚拢,由散而拢,由薄而厚,由弱而强,凝聚一颗葡萄大小的魔核,爆发力和威慑力比苛慝强悍数倍。
“苛慝也有一个。”
“我是黑魔体质,与丑八怪同脉异宗,且魔阶品轶更是云泥之别。”
“你是几阶几品?”
“不会算,可文籍古书有记载。可是?可是我最讨厌读书。”
“你说,我算。”
“说,不如做。”
“调出魔核作何?”
“吸走妖晶。”
“妖晶是何物?”
“妖怪精灵的固本护体法宝,个中蕴藏生命气息和灵性灵力,气息越强,生命力逾旺,法力灵力逾高,命数就长长久久。”
“诸多妖晶,老爷爷从何得来?”
“一部分在数座仙山中采集而来,一部分通过自己的妖晶吸纳其它生灵而来,一部分用灵片、魔石等等略有灵性的物件公平交易而来。”
“白色是何物?”
“龙。”
“龙?”
“水龙,修为不足五百年的小白龙。”
魔核将白龙妖晶吸来,说:“法力仅仅一百年。”
“刚刚还是五百年,顷刻间吸纳了四百年。”
“一千一万灵力,入不了我的法眼。”
“为何?”
“坏老头将五百年灵力平分为五,用自己妖晶幻化五个普通灵石,微弱灵力注入灵石,就是五块妖晶,可买卖五次,多么划算。”
“欺骗人,是自找烦恼。若被察觉,不是嘴角之争,定要手脚相较。”
“通过天资聪颖得到数量可佳的灵玑,这是本领,不是欺骗。坏老头依赖高深法力制造宝物,若能窥探玄机者定不会采买,若是本领差劲者不能窥探玄机采买,是自己心甘情愿。不能把无能变相地标签为欺骗。百年灵力,对于未有法力的你而言,可护住弱气一刻。”
“这有何能耐?”
“最基本的能耐就是飞,就是吼。”
略加思索后又说:“这只是其中一二。”
“得到妖晶中的灵力,就能飞起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悬在半空吼上一声就能天震地颤。”
“百年灵力不足,仅能塑气养气再固体护本,到不了技能。”
“需要多少灵力?”
“因灵而异,资质低微的妖魔精怪需一千二千余个,甚至愚笨到上万;资质优越者四百五百余个即可;若是你得到,未必能开启灵玑灵性。”
“凡人?”
“对。”
“对我无用,不用偷了,也不用抢了。”
“不行。”
墨寒依哼哼几声,顿了顿足,特别不痛快。
“你是我的朋友,是我喜欢的朋友,最珍惜的朋友。谁要是得罪你,我要拆了他的茅舍,掀了他的地盘,毁了他的灵玑,断了他的生机,看他怎么嚣张?怎么神奇?”
宫不易来不及反应,只是觉得二人才认识,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成最好的朋友了,这也太草率和随便了。
举手间,置宝格中悉数灵玑中的灵力全被魔核吸纳,一瞬间失去光芒而成为一块又一块废物。
墨寒依以牙还牙,施了微薄法力让灵玑发出微光,用于瞒天过海,坏老头未窥探其中玄机。待我们挪步不足三丈外,坏老头内中妖晶微微颤抖,发觉灵玑异动,回头就瞅见方才被刁难的宫不易,竟敢折回明目张胆地拆台,震怒之下便露了真身。
只见一只凶神恶煞的怪兽,形状像极孑立大陆生长的刺猬,浑身通红如火,盆口大小的嘴巴,像是要把人活吞了似得,它腾空而起向我们扑过来。
吓得宫不易后撤几步,惊吓到直接软瘫在地。
墨寒依倒是岿然不动。
怪兽张开大嘴吐出浓浓红色浓雾,长长红尾左右摇摆,全身释放比鲜血还要刺眼的红色浓雾,四周被照亮,那一团一团浓雾喷向墨寒依。按照宫不易的性情,一定会毫不顾忌地扑过去抵挡,或者与墨寒依并肩对敌,可这一路走来,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实力,在披靡国是王者,有权有势有本领,现在是死而复生的自己,所有的优势全部归零。什么都不会,只剩一团残气,有时候聚不拢,涣散到不成人形,没有神仙照顾,散气不能聚拢,太可怕了。
冲上去帮助墨寒依而被凶兽法力挫伤,说不定这一团弱气就再也聚集不到一起,宫不易就会永远不复存在了。
反观自己,法力触碰之处已经开始松散,整个人开始向外膨胀,宫不易胆怯和恐惧,二话不说一股溜地朝着远方跑去。
墨寒依知道其中缘故,连连喊道:“去封魔宫等我。”
胸前妖晶释放法力将墨寒依环绕,一个封闭的赤红雾团。
红色浓雾奈何不了墨寒依,凶兽调用红雾将黑色光团包围试压再试压,可还是奈何不了墨寒依。
魔核中的法力将光团幻化成无数个锋利的黑色短剑齐刷刷射向赤红雾团,法力营造的妖壁不攻自破。
躁动下的凶兽掉头后又用红色长尾左右抽打着黑色光团,几十下后,墨寒依照旧岿然不动。
几经交手却无动于衷,看起来是个人上人,凶兽算是出门未掐算,准备溜之大吉。不巧,墨寒依加注法力,凶兽慢慢被黑色光团包裹,幻来索灵丝将他捆绑。
“心里不服?”
“你是谁?”
“哎……,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号称无不知,那你猜猜我是谁?”
“域王?”
哎……,啪一个耳光。
“幽冥侯?”
嗯……,又来一脚。
“魔司大人?”
嗯……,小拳拳锤他的小胸胸。
“哎……,就这点能耐,还号称无不知,无不见?”
“老夫修炼三千载,今日来之不易,诚请尊者高抬贵手,放了老夫。”
起初,老凶兽挣扎数次,索灵丝越来越紧,他不明其意,注入仙法乃司空见惯之事。待自己幻化时又被索灵丝散发的绯光锁住妖晶灵力,幻化的兽形又被索灵丝困紧,这才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绳索,而是索灵丝,来自忘川。
琳琅坊无人不知忘川之主兰蕊仙子与封魔宫的关系,与魔尊是生死之交的密友。索灵丝出自忘川,持有者定是仙子至交,眼前之姿难道是魔尊?不像,不像。听闻魔尊高大威武,常年在郁渊潭修炼,宫中事务全由两位魔司大人执管,不是,绝对不是魔尊。
对了,还有一个。十有八九是就职封魔宫的魔官墨寒依,常年以千变万化姿态游戏琳琅坊,是人人喊打喊骂的一个小业魔,无法无天,无人敢官,只因魔尊大人喜好他的性情和容颜,据说是下一任魔尊的最佳人选。
若是如此,真真得罪不起。
忍着痛,苦心诚恳地央求:“上魔饶命,老头子不敢了。”
墨寒依摘下面具,一副天真活泼的孩子气。
变幻太多,真的不知是不是墨寒依?
“上魔饶命,老头子不知深浅得罪上魔和上魔朋友,向您,和您的朋友道歉。”
“灵玑还要吗?”
“都是小把戏,小伎俩,不要不要。”
“乐马山?犭戾族称霸两万多载,全赖族长德高望重,法力在乐马山称王称霸,照顾小妖小魔有嘉,瞧在他老人家的尊容上,今日且放你一马,若是再犯,不仅驱逐你,还有你的同族永生不得踏进琳琅坊。”
收了法力,松了丝线,指着周边的小妖小精,说:“中了你的疫,给它们治疗。”
“一定救治,一定救治。”
上魔墨寒依知晓老妖出自乐马山,可他不知多少光阴前,有一批犭戾族被锁定牵往九悍久居,那里才是这位老妖的洞府,不,确切的说不是老妖,而是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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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寒依的相告久久萦绕耳边,宫不易一路狂奔狂跑,相距凶兽越远越安全,直到封魔宫才松了松神经,靠着歪脖子树平复,粗气慢慢消失。他上下瞧着自己,还好没有涣散而仍旧是一个人形。走到大殿门前,不敢靠近,从正门到殿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共有十八位魔兵镇守,一句话说不对惹魔兵生气,没有好果子吃,于是独自躲避在精致的白色小阙楼角落等待。
内疚一阵一阵涌现,墨寒依认定自己是挚友,危难之际临阵脱逃,不免内心愧疚。曾经奋不顾身救过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哪怕看见前面放着一具棺材也从未顾虑,从不畏惧,可方才的自己……?
合理的理由可以解释,心里还是抵不过违心的难受。
嗖的一下,一个人从天而降,宫不易被吓的弱气都快涣散。要知道一个人正在全身心思考间,突然面前出现一个人,再加上逃跑的恐惧和害怕,那种情景,真能把人吓死。
见是墨寒依,宫不易弹起来,急问:“凶兽呢?”
“杀了。”
“啊?”
宫不易信以为真,又想方才之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错误在自己,怎么说杀就杀了?
“他有今日不易。”
“我有今日也不易。”
“杀欲。”
“他欺负你,他嘲笑你,就是藐视我,欺辱我。就是个不长眼的老妖怪。”
“那……?”
“那什么那?走,用两千年妖晶中的灵力加固你的弱气。再遇到法力高强者,你的弱气不会不经一击。”
“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我,才去偷,才去抢,可……?”
墨寒依猜的出来宫不易想要质问自己所作所为欠妥,先堵住他的嘴,捷足先登道:“我的灵力不够霸道,不够毒辣。”
其实墨寒依早已试探,在老奶奶扇耳光时,魔核中魔介对宫不易进行测试而无任何反应,连自己都启动不了宫不易内在压制的能量,可想这家伙到底是啥来历?
动手仅仅是教训,跟灵力的属性毫无关系。
“他……,不,凶兽没有你霸道。”
“都是骗你的。”
“什么意思?”
小不点用食指拨开宫不易杵在眼前的指肚,说:“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张口闭口本王本王的,在这里谁认识你?”
“葡萄精界有王,蜘蛛精界有王,凶兽界也有王,就算本王是王,在这里确实不算什么。”
“我认定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是不是王,都是我的朋友。”
舒坦的话听着人都高兴。
“以后都自称我。”
“这还差不多。”
“对了,那只凶兽是何物?”
“一只修炼成妖的犭戾。”
“平生不见,死生见了。”
“你怕吗?”
“怕。”
“你方才的脸都涨这么大?”
“还好跑的快。”
“你没发现吗?”
“逃命要紧。”
“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那冰丫头竟消耗仙法护你弱气不散。”
“冰丫头?”
“御灵界的驴脸姐姐。”
“你把?你把流霜仙子叫?”
宫不易摇着脑袋,又说:“清冷高雅如雪中寒梅,看着赏心悦目,怎么成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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