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拜访的自然是几家交好的辈分不低,身份地位更不低的前辈,有燕国公,武国公等与程父公事的几位大员,最后还有郭蒿孙信两位右屯卫的老人。
因为上朝的关系,接待鸢鸢和岳轩他们的基本都是他们的夫人及他们的嫡子,除了送上古玩字画,比往年还多了现下长安炙手可热的美酒以及他们从未见过的豆芽。
鸢鸢今日特地为此打扮一番,上了淡妆,虽说岳轩不是很接受时代的化妆审美,脸上红的红,白的白,但是鸢鸢的底子在那,看久了绝的这个粉扑扑的少女怪可爱的。
鸢鸢可爱的外表再加上那张能说会道的小嘴逗得那些贵夫人格外开心,笑不容嘴。
此外她还格外向她们介绍了身后的岳轩,说这是定军侯新收的家将,现为右屯卫七品翊麾校尉,今年出来混个脸熟,还望诸位前辈以后在长安多多关照。
夫人们看着年少细皮嫩肉的岳轩喜欢得不得了,上来就一阵猛夸,说了一堆勉励的话,果然无论后世还是现在,这个年纪的女人都没多大改变,无论哪边岳轩都一样不会应付她们,只好一直在赔笑。
无论哪个府的夫人,相比于那些古玩字画和烈酒,她们更对那一筐水灵的豆芽感兴趣,听说是能吃的新鲜蔬菜更是欢喜的不得了。
甚至有人当即捏起一根来品尝,对于连三个月没迟到新鲜蔬菜的谈们来说,着新鲜豆芽简直赛过山珍海味的味道,夸赞其无比美味。
送完这些人家已经是半天过去了,后面该去慰问那些困难的老兵了,慰问人数较多,其他马车早就出发了,鸢鸢他们这里只有三两车的物资而已。
以程羽君的能力能救助到的这些老兵有限,所以只能帮到长安城以及其附近的右屯卫的老兵再多她也有心无力了。
而且她帮到的这些人的确是一些条件相当困苦的人。
比如这紧靠长安西南角的第一家,岳轩很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场景,他都怀疑此刻站的位置是否还是那个无比华丽的长安城。
眼前的街道因为雪水泥泞不堪,屋子破的简直让岳轩怀疑来一阵风或者一跺脚就回塌了似的,
这里走在外面的人稀少很多,而且各个传的破烂不堪,大家都看着岳轩他们这群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一群人。
刚刚从各大国公府里出来的岳轩,见识了这个时代顶级权贵家里面的奢而不俗,衣着丽而不艳的生活方式后,为自己这个小小的身份赶到几分难过。
然而这里的贫穷程度让岳轩彻底忘记自己赶到的那几分失落。
岳轩来长安的时间还不算长,平日里走的都是长安繁华的主道,定军侯府所在的坊也是极为规整干净的,
正让岳轩一度以为长安就是该如此繁华的,没想到在繁华的表面下还有如此不堪的一面,这让岳轩想到一句话,已经忘记是从哪里看到的话“盛世?表象罢了”
车队里领头的家丁左顾右看,显然陷入困境,
“前面何事?”注意到情况的鸢鸢问道。
家丁一脸为难的说道“对不住二小姐,小的找不到路了”
“怎么会找不到路?”
“这里有些变化,前年这里样貌不这样的”
鸢鸢和岳轩想来便释然了,这里房子破的这般厉害,变化快也是应该的,路没有像样的路,人们随便就多走几条出来了。
“找人问问去吧”
“喏”
家丁走一旁找一个路人问道“请问阁下陈老三家怎么走啊?”
路人眼光涣散一脸茫然“恁说啥?找谁?”
“陈老三,一条腿不好使,住着拐杖,早年打过仗”家丁大声喊道。
“噢,恁说陈瘸子啊,他就住那边,一拐后面就是”路人顺手一指。
“多谢”家丁顺手塞给路人两个铜板,留下那人盯着手心发愣回去赶车去了。
来到路人说的那间屋子,“就是这里了,只是又破旧了些”鸢鸢道。
进了门——其实连门都没有,两边的旧柴留出一个出口,这边是门了,进去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一间主屋,这里没啥可防备的,因为没啥可偷的。
“陈伯在嘛?”鸢鸢喊起声来问道。
里面没人回应,鸢鸢出于担心只好带着岳轩推门而入。
推开门“咯吱”一声,屋里只有一张床和旁边一个树桩做的桌子上面就一个陶碗,地面都是踩硬的土地。
床上果真躺着一个人背对着岳轩他们,身上盖着满是补丁的被子,听到有人进来,艰难的翻过身来,
看清来人后惊呼道“程...程二小姐”,然后掀开被子露出满是补丁的衣服,艰难的起身,那是一边的拐杖想下床。
鸢鸢忙道“陈伯坐着就好”
陈伯一脸尴尬道“你看某这破地方,二小姐来了别说热汤,两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实在是对不住了”
岳轩看着眼前的人,胡子拉碴,头发半白,但是经验告诉岳轩这个时代的人是看不出真实年龄来的,
这人坐在床上,可以明显看到左腿的姿势很不对,应该是受过重伤,而且这人面色不好,脸色发白,虚浮,说话中气不足。
“近日来是看望陈伯来了,这不是到元日了吗,晚辈来孝敬陈伯一些年货,让陈伯过个好年”
陈老三听完后竟哽咽起来“还是少将军惦记着吾等这些个废人”
“陈伯这是哪里话,这都是应该做的”
“不一样不一样,多亏了少将军吾等才能活到今日,这里几个左屯卫的早就死球了,不过那样也好,省的活着干受罪”
鸢鸢不知如何接话,因为的确是朝廷欠他们的,但是多数人确认为你当初吃的就是当兵的饭,是应该做的。
她的目光落到陈老三身上后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陈伯,去年不是送来一批布吗,为何还是穿的这身破旧衣服,是不是粮食不够吃拿去换粮了,还是说...这里有人欺负陈伯?”
“不不不,没人欺负某,某虽然瘸了,以前好得也是镇国公的兵,也不能任人欺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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