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湛难得同意这种事,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叶湛却牵着我的手离开公寓。
我犹豫的说:“二哥,要不我就不去了?你和顾姨也是近二十年第一次见面。”
叶湛笑:“又有何妨?”
我不解:“嗯?”
“我见她一面只是觉得她平常太烦你。”顿了顿,他嗓音略微冷酷说:“我了了她这个心愿,她以后可能就不会再打电话恼你。”
说到底,叶湛是因为我。
到了约定的地点,我看见顾姨坐在窗边,叶湛站在原地透过窗户看了许久,忽而道:“我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那时候的她活的很精致,总是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虽然她现在也是这样,但终归是老了。”
叶湛都三十而立了,顾姨年龄大了也实属正常,他看见这样的母亲感怀也很正常。
我笑说:“现在的顾姨活的也不差。”
她在容氏虽然没有太大的地位,但好在是什么都不缺的,话虽这样,但她心里的确如容荆所说的那般,是一个充满心机的女人。
她把我、顾霆生、叶湛一度推向了尴尬的位置,让我们三个人纠缠的不可分交。
我和顾霆生最开始的矛盾皆为她一人引起,但事到如今只好做算了,毕竟过去那么久的事再计较没有任何的意义,更何况现在我已经确定我和叶湛走在一起。
听我这么说,叶湛薄唇微张道:“她一直都知道该怎么选择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我皱眉,没太听明白叶湛的意思。
叶湛牵着我的手进去,他走到顾姨的身边,顾姨听见脚步声猛的抬头愣愣的望着叶湛,一瞬间,她的眼眸里全都是泪水打转。
她多年再见自己的儿子,心里肯定有所感怀,那种情绪是我不能体会的。
叶湛拉开椅子让我先坐下,随后自己才坐在我的身边,顾姨隐忍着情绪望着我们。
许久才喊着,“阿樱。”
叶湛扯了扯嘴皮说:“嗯。”
他没有否定自己就是阿樱。
顾姨又说:“许多年没见。”
叶湛莫明的望了她一眼说:“嗯。”
顾姨估计是紧张,紧张到不知该说什么话,她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又说:“我想你。”
叶湛凝眉,又嗯了一声。
他的心里几乎是没有顾姨的位置的,所以顾姨说什么他心里都是毫无波动的。
顾姨或许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把眼眸看向我,语气涩涩的说:“对不起,微儿。”
这句道歉,我能明白。
她在为曾经那件事道歉。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但她应该不会后悔,因为她的目的达成,我已经和叶湛在一起了。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又不想让她太过于为难,只得说:“没什么的。”
顾姨做的事叶湛应该是知道的,只是叶湛难得计较,也无法去计较这件事。
顾姨看了眼叶湛,又看了眼我,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阿樱,以后我们能常见面吗?就是一年有个几次的那种。”
叶湛凝眉,他摇摇头说:“顾太太,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玩,也没有那么多感情陪你玩,今天见你只是了你这个心愿。不为别的,只是沧海桑田,几十年光阴,给你一个结局。”
叶湛说,几十年光阴,给你一个结局。
这次见面就是这个结局的结局。
这是顾姨最后一次能见叶湛的机会。
顾姨错愕,她愣愣的伸手想抓叶湛放在桌上的双手,但被叶湛收了回去,她顿住说:“对不起,阿樱,以前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叶湛沉默,神情略冷酷。
她十分不甘心的问:“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阿樱,你这是要和我断了关系吗?”
“在我眼中,我们毫无关系。”顿了顿,叶湛难得缓和语气说:“曾经的事我没有责怪过你一分一毫,因为从我离开国内的那一天起我便知道,在生命中我叶湛只剩下自己。”
叶湛拉着我离开时,顾姨趴在桌子上哭的一塌糊涂,这一刻我有些不忍心。
但我偷偷的望了眼叶湛,他的神色略微放松,而这点放松可能称为愉悦。
他和顾姨的事已成为曾经。
他们想回到从前是绝不可能的,但现在看着你好、我也好的状态也蛮不错的。
我和叶湛打算回A市的时候,我接到容荆的电话,他说他邀请我参加他的大婚。
容荆特意邀请我,我没有拒绝的道理。
但我特疑惑的是,我和他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的,他有时候还会背着顾霆生坑我,而且我是感觉的到他讨厌我的,那他为什么还要亲自打电话让我去参加他的婚礼呢?!
不过话虽这样,容荆有时候挺不错的。
刚放下电话我就想起莫临,我感觉容荆是喜欢莫临的,怎么容荆就打算结婚了呢?!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疑惑,但疑惑之余突然想起容荆的大婚顾霆生肯定是在现场的,分别之后又要见面是我完全没想过的,毕竟是物是人非。
容荆的婚礼在后天,也就是说我和叶湛还要在北京待两天,叶湛在北京倒也没觉得无聊,因为他在这边有业务,再加上孩子又在他身边打转,他每天忙碌的不着边。
在容荆婚礼的前一天我接到莫临的电话,他嗓音低呤的问道:“微儿,你在哪儿?”
我在哪儿?!
我还没有说话,莫临又说:“容荆说你回国了,他说他邀请了你参加他的婚礼。”
“嗯,我在北京。”我说。
莫临犹豫了一会道:“奶奶想见你。”
我的那个奶奶,逼死爷爷的奶奶,那个口口声声说对两个孩子都公平的奶奶,到头来却只疼莫临反而责怪我的奶奶想见我。
我说:“好。”
爷爷去世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于情于理我还是要去见一面,不为别的,毕竟从名义上讲她始终都是我陶家的长辈。
莫临来我的公寓楼下接我,我换好了一套衣裙偏头对哄着孩子的叶湛说:“我要去见见奶奶,二哥,你和孩子在家里等我吧。”
叶湛点头道:“注意安全。”
我笑说:“好。”
我在他脸颊上亲了亲然后下楼,在公寓门口看见莫临,他过来抱了抱我说:“抱歉。”
我疑惑问:“哥哥在抱歉什么?”
“我不该拿走你的东西。”
莫临指的是陶氏。
我笑说:“爷爷做的本身就不对,我打从心里就觉得陶氏有你的一部分,哥哥你没有错,让爷爷心脏病犯的其实是奶奶的态度。爷爷很爱奶奶,奶奶背叛了他这让他觉得绝望。”
莫临叹息:“过去了。”
莫临给我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在车上莫临无奈说:“我没法让余简成为你的嫂子。”
“哥哥爱她吗?”我问。
“说不上爱,只是想为她负责。”
我忽而明白,莫临想拯救余简。
他想拯救她的下半辈子。
我沉默,莫临又说:“她的事我大概了解了一些,微儿,或许最适合她的还是阮嘉铭。”
我疑惑问:“为什么?”
“至少相爱相恨过。”莫临神色严肃,他想了一会儿说:“他们了解彼此,很懂彼此。”
莫临都觉得阮嘉铭还适合余简。
“但阮嘉铭伤她很深。”我说。
“话虽这样,我也不想为他说什么好话,但微儿,有些事谁也无法做到绝对的对。出于本心,阮嘉铭压根就没想过这样对余简,说到底是他遇人不淑,遇到了病态的欧欢乐。”
是的,阮嘉铭只是隐瞒了余简,那个时候他对余简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爱。
后面发生的事,阮嘉铭自己都控制不住。
说到底是余简倒霉,是阮嘉铭倒霉,偏偏遇上了欧欢乐那么偏执、变态的女人。
说起来阮嘉铭也倒霉,他除了骗余简自己已经已婚的事包括没有保护住余简,他也没做什么要命的事,偏偏却感觉他罪不可赦。
余简在心里给他判了刑。
这个时间期限很长。
无所谓吧,这是他们的事。
反正我打心底是希望他们好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劝阮嘉铭跟着她去瑞士。
一个男的肯放下一切追过去已经是不容易了,希望余简能够……再给他一个机会。
我和莫临没有再谈余简的事,快到陶家别墅事,他突然提醒说:“奶奶精神状态很差。”
“嗯?怎么了?”我问。
“爷爷去世以后,她比谁都难过。”
“嗯,我知道了。”
莫临是希望我别说戳奶奶心窝子的话。
我没打算说,因为她有她的立场。
我下了车突然犹豫,莫临拉着我的手进去说:“奶奶只是想郑重的给你道一声歉。”
“嗯?”我惊疑。
“奶奶知道自己做错了。”
顿了顿,他又说:“我也做错了。”
是的,我们大家都错了。
当初我没有回陶氏的话,或许我们一家人都还好好的,只是现在物是人非。
莫临带着我进奶奶的房间,我进去看见她一个瘦弱的老人虚弱的躺在床上。
她看见我,目光很有神。
她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
“微儿,奶奶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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