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可可用手机网约了一辆的士车，他们站在街边等。
等了约莫两分钟，北风有些冷，黎可可下意识往凌奇和凌奶奶身前站了站，替他们挡了些风。
下一瞬，一道刺耳的鸣笛声冲进每个人耳廓。
黎可可转过头，装入眼眸中的，便是一辆像发了疯似的轿车往这边冲了过来。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就被人推了一把。
路边有堆雪，黎可可被这一推直接推到在雪堆里。身子猛地受冷，她却没来得及去感受这份冷。
装入她眼眸中的，是那辆发疯冲过来的轿车直接撞上了将她推开的凌奶奶和凌奇。
黎可可瞪圆了眸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眸失了色，耳朵也失了聪。
周围人渐渐往这边靠拢，天上还在落着小雪，有一些落在黎可可的手背上，有一些落在远处的血里。
“打120，这看起来好严重……”
“那肇事车辆跑了，开那么快，是想要人命啊。”
“地上的是老人和孩子，快点报警打救护车。”
“……”
在周围人的议论声中，黎可可撑着手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望着远处血里的一老一少，站起身的时候都站不稳，踉踉跄跄往那边走。
不过就是请他们吃一顿饭，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黎可可挤开人群走了进去，看到凌奶奶满脸是血，凌奇也晕倒在血泊里。她双目空洞地跪在凌奶奶身前，伸手想要去触碰她，却又不敢伸出手。
“凌、凌奶奶……”
老人家还存有一丝气息，眼睛被鲜血糊了，但还是努力地想要睁开眼。她望着黎可可，用了很大的劲儿才张了张嘴，来回几次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照、顾……”
急救车来得很快。
黎可可全身都有些麻木，她看着医生将凌奇和凌奶奶分别抬上担架，推上救护车。迟钝了许久，她才跌跌撞撞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爬了几次都没爬起。
雪地上留下了一滩血，黎可可的嗅觉已经全被那些鲜血给覆盖了。她着急地想起身跟上救护车，来回几趟后，胳膊被人握着了。
她本能地转过头，就看见莫西故那张脸。
男人像是从灯红酒绿的温柔乡刚出来，靠近她的时候，身上还有股脂粉气，也正是这股脂粉，将她鼻尖那股血腥味掩盖了些。
黎可可的衣服沾上了雪地上那摊血，脸色更是苍白如纸。脚下无力，仿佛北风一吹就会倒。
莫西故看着她，蹙紧了眉头。
从酒吧出来，见着边围着的人多，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也就没多看。只是开车往一旁经过时，见到倒在雪地里的黎可可，于是他就下车跑了过来。
“莫西故……”黎可可的声音在发抖，她伸手拉住莫西故的衣角，一双泪眼望着他，“他们出车祸了，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
男人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却发现她连站都站不稳，索性莫西故将她抱了起来，从人群里走出，往街边的跑车走去。
他将人放进驾驶座，而后上了车，驱动了车子。
车内开了暖气，但黎可可还是一直在发抖。莫西故开车的同时，时不时会看她。他又将暖气调高了两度，“怎么回事？”
黎可可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身子发抖，连带着肩膀都在抖。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于脆弱，那双漂亮的眸子不停落泪。
莫西故也不再往下问。
他加快了车速，往花都医院的方向开。
他们到花都医院门口时，救护车也才刚到。黎可可偏头便看到车窗外的一群医生护士，急忙推着两台病床往里推。
她立马打开车门跑了出去，莫西故跟上了她。
先后两辆病床进入两个急救室，两扇门前的红灯同时都亮了。
黎可可瘫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莫西故随着她一块儿坐了下去。他不懂怎么安慰女孩子，他更是觉得女人除了在床上哭能让男人血脉膨胀外，其他时候哭泣都是矫情。
所以他很不喜欢爱哭的女人。
但此时此刻看着黎可可哭，他蓦地觉得心里有些难受，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
莫西故试图靠近她，轻轻地拢了一下她的肩膀，“我在花都住了好一段时间，花都医院的医疗团队技术都不错，重大手术的抢救率挺高。”
“那辆车原本应该撞的是我……”黎可可完全没听见莫西故的话，而后低着头喃喃自语，“是他们推了我一把……”
黎可可的声音越说越小，且她一直在说话，尽管莫西故已经听不见她的话语，但男人还是认真地听着。
他看着她哭泣，听着她细念，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边上。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近一个小时，黎可可才渐渐平复下来。她的眼睛红了一圈，但人已经清醒了许多。
她直起身子，望了一眼还处于红灯的两扇急救室。
“你认识那两个人吗？”莫西故问她。
听到莫西故的声音，黎可可才后知后觉身边还坐了一个人。她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而后点了点头，“最开始在花都住了三年，就是他们照顾我的。”
“——咔嚓”一声，其中一扇急救室的门从里被打开。
见门开，黎可可立马站了起来。
医生从里头走出来，白大褂上沾着血迹。他摘下口罩，看到黎可可时，朝她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年纪太大，车祸太严重，失血过多，数根肋骨折断插进器官里，救不回来了。”
莫西故及时从背后扶助黎可可，他立马问：“还有个小孩子怎么样了？”
“那是另一个医生在抢救，目前还不知道。”医生说。“不过在急救车上我们做了急救措施，小孩子的伤没有老人的重，存活的几率会大一些。”
黎可可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没有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响了十几秒钟她都没有听到，莫西故瞧了她一眼，伸手从她棉衣口袋里将手机拿了出来，屏幕上写着“梁医生”三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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