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就算她装作不认识,但北城只有一家姓霍......
想到这里,霍子言自嘲的弯起唇角,令主驾驶上的瑞恩顿时好奇起来,“霍总,你认识我们太太?”
“不认识,只是跟故人长得像,所以才忍不住的多聊了几句。”
“奥,难怪呢,我们太太今天才来公司,以前都是带着孩子住在巴黎,因为和公司总部搬来了伦敦,就带着孩子跟了我来,再过两个月吧,总裁就会和太太补办婚礼,到时候如果霍总有时间,可以来参加。”
瑞恩款款讲述着,因为开着车,没有留意到霍子言表情的变化。
在听到那句补办婚礼时,霍子言的眼皮明显一颤,但表情立马恢复到淡漠,“好,有时间肯定前来祝贺。”
......
傍晚。
陆思甜和薛寒昱一起回到住的地方,距离市区不太远的一栋别墅里,环境优雅,安静,交通又方便。
当初陆思甜一看到这栋别墅,就喜欢上了。
薛寒昱看到她喜欢,当天就买下,后来又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装修成她所喜欢的风格。
到了家后,保姆已经做好了饭,另外一名保姆则在哄儿子。
看到陆思甜时,孩子哭的声音更大,嘴里喊着:“麻麻......”
陆思甜赶紧过去把儿子抱怀里,“深儿乖儿,麻麻回来了,你快看,粑粑也回来了。”
薛寒昱跟陆思甜一样,也很喜欢孩子,虽然不是自己的儿子,但却当成亲生儿子对待。
但因为担心陆思甜会有愧疚感,怕她胡思乱想。
所以薛寒昱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她的自尊心。
*
逗了会儿深儿,直到她安静后,两人才一起坐下吃饭。
吃饭的时候两人一直在聊最近身边发生的一些趣事,唯独不提前阵子霍子言伦敦的事情。
眼瞧着陆思甜吃的差不多,薛寒昱才开口,用了今天所见到的霍氏总裁打开了北城的话题,“公司准备打开国内的市场,有家公司很看重我们公司的前景,最近他们总裁有过来考察。”
“奥。”
陆思甜故意不继续问,因为再问下去,肯定会牵出霍子言。
“你要是想发展北城的市场,就放心的发展吧,不用顾虑我。”
只要霍子言不再针对唐家就行......
*
饭后,陆思甜来到婴儿房看到保姆正在架着深儿的胳膊引导她走路。
马上一岁了,小家伙其实早已经会走几步,只是冬天穿的衣服厚,致使迈步有点迈不开。
只有在室内暖气房里,才会让他穿的薄点。
看到儿子在房间里走着,陆思甜悄悄的把门关上,回到卧室,来到衣帽间挑选了一套偏职业的衣服,又换上高跟鞋,把波浪卷发盘起。
最后拎起大衣来到院外,径自走向那辆白色的奥迪tt,坐进去后,长舒一口气,拿出手机播下了一串号码。
*
郊外的一家日式料理店里,陆思甜已经坐在包厢里已经一个小时。
她特意给霍子言打了电话,把这里的地址发给了他。
虽然没有约定时间,但陆思甜自认为很了解霍子言,觉得他接到电话后,应该会马上前来赴约。
但看情况,这个男人确实变了。
说不定他都不会来。
想到这里,陆思甜便通知服务员可以上菜。
菜都点了,不吃得多可惜?
寿司搭配三文鱼,再加上一壶米酒,还有一些常吃的小菜,陆思甜吃的是不亦乐乎。
正当她刚把一片三文鱼蘸了辣根塞进嘴里时,突然听到开门声。
向后一扭头,“咳......”
霍子言竟然来了!
陆思甜被辣根呛得眼泪直流,原本精致的妆容没一会儿就花了,尤其是眼部,像个大熊猫。
“你......你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呢,咳咳......”
陆思甜辣的想喝口水,拿起杯子,用手指着霍子言脚边的暖壶,“帮我,帮我倒点水。”
霍子言始终没说话,冷着脸走过去,接过杯子去拎暖壶,然而,刚碰到时,他的眸色就暗沉了下来。
陆思甜知道他是故意不帮自己倒。
“好吧,我自己来。”
走过去轻推开霍子言,拿起暖壶到了一杯水,然后又把茶壶加满,抬眸冲他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霍子言垂眸扫了她眼,始终矗立在门口,没有要入座的动作,“我一直以为你没有认出我。”
陆思甜的动作突然停下,忍住鼻尖的酸楚,轻声笑了笑,“我本来是准备一辈子都认不出你的,最起码对我们各自都好,但是很显然,我这种做法是愚蠢的,如果在念念的婚礼上我没有假装不认识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来巴黎?”
霍子言听罢,薄唇微微的抿起,口气淡漠的反问道:“你想问的应该是我为什么会跟薛寒昱谈合作吧?”
“呃.......好吧,既然你主动戳穿这层窗户纸,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对,我是想问,英国的公司那么多,规模也不算大,为什么霍总你偏偏找上了唐家?”
听完她的问话,霍子言轻蔑一笑,嘲讽般的口吻问道:“你觉得我是为了报复你,所以才会找上唐寒昱?”
陆思甜用一种“难道不是”的眼神瞥了他眼,得到的却是相当不屑的答案,“我还没有闲到为了一个女人漂洋过海,如果我想动他,不用我亲自出面。”
“奥,既然霍总你这么说,那就表示是我太闲了。”
喝了杯水站起身,冲霍子言微微一笑,“耽误了霍总的宝贵时间,真是抱歉。”
见她要走,霍子言突然话风一变,“耽误了就要赔偿不是吗?”
“什么?”陆思甜一脸蒙圈。
看到霍子言竟然走到餐桌前盘坐,拿起筷子,指着早已被她吃完的三文鱼说:“看起来还不错,再来一份。”
“啊?......”
*
陆思甜怎么都没想到,霍子言竟然会要求她坐下来看着他吃饭。
他也不说话,只拿着筷子夹菜吃饭。
就这样,霍子言不说话,陆思甜也保持沉默。
看到他杯子中的米酒喝完了,她就习惯性的拿起酒壶为他倒满。
她倒,他就喝。
直到落日余晖透过窗户撒到霍子言的头顶,看到他左眼皮上之前车祸落下的伤疤,眼睛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
好在她能控制住,别过脸去,看向窗外断断续续落下来的落叶,耳边响起的是轻缓的古筝曲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
当曲子暂停,耳边只有男人轻轻的咀嚼音时,陆思甜才收回目光,看向霍子言。
这时,她才发现,霍子言用的是左手吃饭,动作还不算太熟练,有些缓慢。
怎么不用右手?
正当陆思甜疑惑时,霍子言右手抬起,但很明显,右边的袖口很长,几乎遮盖完了整个手背。
他拿纸巾擦着嘴,然后站起身,“谢谢陆小姐款待,到了北城我请你。”
话说的很理所当然,像是划清了一些关系。
“嗯,有机会的话,肯定会让霍总请。”
有机会......
霍子言抿唇一笑,点了点头。“好。”
*
离开料理店时,陆思甜发现霍子言站在门口,好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瞧见他拿出打火机,点上根烟缓缓抽着,187的身高,矗立在一棵枫叶树旁,显得很孤单落寞。
陆思甜收回目光,猛吸了口气,将车窗摇上,转动着方向盘开始调头。
从停车场路过门口时,透过后视镜看到一个法国小女孩目光惊恐的瞪着霍子言的方向。
在看什么?
把速度调慢,转动了下方向盘,看向霍子言。
当看到霍子言挽起袖口的右手手背,陆思甜猛地踩下了刹车,但额头却撞在了方向盘上。
听到急促的刹车声,霍子言轻弹着烟灰的手指停下,看向陆思甜车子的方向。
然后扔掉烟头,快速走向车子,一边走,一边挽下袖口。
到了车窗前,伸手敲了敲,“下车。”
陆思甜的情绪还无法抚平,所以她始终都没打开车门。
霍子言着了急,开始闷吼,“下车!”
陆思甜长舒一口气,极力控制住自己满腹疑惑,按下了解锁键,却迟迟都未等到霍子言打开车门。
若换成以前,他肯定二话不说打开车门把她拽下去,但今天怎么了?
没有多想,只好先打开车门,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霍子言看到她肿起包的额头,皱起了眉,“都当妈了,开车还那么不小心?”
陆思甜没有回答,视线始终停留在他被袖子遮住的右手上,“你的手......”
猜到她肯定是发现了,霍子言没有再遮掩,挽起袖口,露出布满狰狞烧痕的手背,其中的小拇指还断了一节,但他淡然的笑着,“是不是很恶心?”
陆思甜猛摇头,想要伸手抚摸下,但她早已泪眼朦胧,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形容此刻的心情。“霍子言,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怜悯?”
霍子言的口气带着嘲一丝讥讽,让陆思甜听起来心中异常的酸楚,“霍子言,我没有......”
“我们还没有熟到可以直呼名讳的地步,我说过,我前女友已经在那场车祸中去世了。”
话落,看到一辆捷豹驶来,绕过陆思甜,径自朝路边走去。
“......”陆思甜还想再说什么,但发现张开了口,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霍子言明显是在他们之间画了条线,如果她想要跨过去,等于把这种平衡打乱。
那么,以后她所要面对的,将会是跟一年前一样,无穷无尽的纠缠......
*
霍子言坐上车后,掀开袖口,看着手背上的疤痕,慢慢的闭上了双眸,吹着冷风,再次陷入在自己的思绪中,以至于到了所住的酒店,都没有发觉。
“霍总,到了。”
听到司机的提醒,他才点点头,然后等待着打开车门。
因为,他现在的臂力,连车锁都打不开......
到了所住房间,左手不算太熟练的解开扣子,皮带,脱下衣服,后背上全是狰狞的疤痕,走进浴室,扫了眼镜子中的影像。
马上收回了目光。
连自己都无法直视这些伤疤,更何况是女人呢?
只会吓到她们罢了。
*
陆思甜回到家里,还惊魂未定。
她满脑子浮现的都是霍子言的右手。
她真的没想到那场车祸会伤他那么重,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她绝对不会听梁以蓝话,离开北城。
拿出手机拨通陆淮璟的号码。
陆思甜想问清楚霍子言当年的伤势。
接通后,陆淮璟在听到她的问话,先是沉默了会儿,然后才决定告诉她。
“车祸致使斯远的右手臂筋骨断裂,虽然后期有做手术,但是还是留下了一些后遗症,他到现在右手臂还用不上力,只能拿一些轻的东西,超过三斤的东西拎起来,都很吃力。”
“还有,你应该记得斯远把你推下来后,车子又发生爆炸,他的皮肤百分50烧伤,虽然做了植皮手术,但有些地方不能使用麻醉,所以除了脸上的烧伤,手臂,背部,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这就是为什么霍子言无论是多炎热的天气,都必须穿长袖,长裤,因为他介意别人看他的眼光,他想当个正常的人。”
最后,陆淮璟说:“甜甜,既然你已经全知道,就请你不要在斯远面前表现出来,因为他最介意的就是你的眼光,虽然,他从不承认。”
......
陆思甜坐在院子里,望着门口的枫叶树发着呆,满脑子都是陆淮璟的话。
她无法想象霍子言在这一年里都经历了什么。
10几次大大小小的手术,几乎都是在医院里度过,
每天独自面对那些伤疤的时候,就能想到当初,自己为了一个女人,而把自己弄到现如今的田地。
难怪他不停的说他的前女友已经死了。
在自己离开北城,了无音讯的时候,他对她得多失望?
哪怕她能在医院里多待几天,陪他聊聊天再走,也不至于让他对她那么失望。
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
薛寒昱回来的时候,看到陆思甜站在院外发呆,一脸的愁容。
走过去的时候,她竟然还没发觉到。
“怎么了?”薛寒宇开口问道:“有烦心事?”
陆思甜没有隐瞒,点点头,“薛寒昱,我很怕。”
“怕什么?”
“怕哪天会不认识自己。”
“为什么这样说?”薛寒昱极具耐心的劝道:“只要你依着自己的心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和决定,就不会有这种想法。”
说完,慢慢的将她转过身,两人面对面,“想他了对吗?”
就是这一句话,令陆思甜强忍的眼泪彻底涌出,用力的点点头,抽泣着说道:“嗯,想,很想,薛寒昱,我真的好想他......”
“傻瓜......”薛寒昱抬手抹去她的眼泪,低头与她额头相抵,“我说过,你是一个个体,你是自由的,你可以去选择过自己喜欢的人生,不要觉得对不起我,甜甜,我更希望看到的是你幸福。“
“我知道。”陆思甜闭上眼睛,不愿在听薛寒昱这样提醒,“可是我没得选择,我伤的他太深了,我又不能为他做什么,如果我跟他在一起,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这是你单方面的想法,如果他还爱你,就不会因为一些客观因素改变自己的初衷。”薛寒昱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脸颊,“甜甜,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知道吗?”
“薛寒昱,你不懂,他以前那样对我,我真的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
“他那时候也是没办法,毕竟梁家处处打压霍家!”
薛寒昱说完,知道陆思甜总是多疑,最后,他一针见血的说道:“说白点,你还是在意梁以蓝,怕他们假戏真做。”
这次,陆思甜没有反驳,“对我而言,最怕的是拥有后会再失去,所以薛寒昱,纵然我再想他,都要控制住自己,因为,比起这些,我更怕的是他有一天会背叛我们之间的爱情。”
......
夜里,大风在吹。
陆思甜站在落地窗前,怎么都睡不着。
在与薛寒昱聊完后,她更清楚的认知了自己所怕面临的事情,转身看着婴儿床里的儿子,走过去摸了下她沉睡的脸颊,打开房门来到保姆的房间,用英语告诉她们,自己要出去一趟,让她们照顾好深儿。
薛寒昱正在书房里办公,听到外面车子的启动声,拉开窗帘,看到陆思甜开着车已经离开。
转动着手中的钢笔,想起陆思甜的那些话,眸色渐渐的沉了下来,然后拿起车钥匙,朝着车子走去。
陆思甜坐在车里,望着对面的酒店,一直都没有下车的动作。
因为她没有那个勇气。
她很清楚,一旦上去见到霍子言,代表着他们之间的平衡彻底打破,以后该如何面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另外一方面,是疼自己,懂自己的薛寒昱。
她这样不顾及薛寒昱,就擅自去见霍子言,被薛寒昱知道后该怎么想?
正想着,看到霍子言从酒店里出来坐进了早已等在门口的那辆捷豹车里。
他身着黑色大衣,面容冷峻。
这个点?他这是要去哪里?
陆思甜小心翼翼的调转了下头车头,到了下一路口,在后面跟着霍子言所坐的车子。
几分钟后,发现他去的方向正是机场......
抱着怀疑,看到霍子言到了机场门口下去后,陆思甜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候机厅里人很多,都是因为暴雪天延误航班的乘客。
当陆思甜看到霍子言直奔二楼的咖啡馆,站在扶梯口望去,透过玻璃窗看到靠窗位置上女人的面容,她才明白,霍子言是来干嘛的。
因为,那个女人正是梁以蓝......
霍子言走进咖啡馆,看到梁以蓝两眼通红,一看就是没睡好。
刚走过去,梁以蓝就站起来把他抱住,“对不起子言,我不是故意的,我其实来了伦敦后就后悔了,我怕你生气,所以就没敢跟你联系,我本来已经定了返程的航班,准备不见你就走的,可是,可是......”
剩下的话都变成了抽泣声,女人痛哭着,似乎是要把将近两天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如果不是航班延误,我真的就离开伦敦了,不会打扰你,也不会影响你,真的,我再也不会耍小聪明了,我太怕失去你,子言,真的,因为怕失去你,所以才会害怕你见到那个女人,我怕你跟她旧情复燃。”
听着梁以蓝真实的想法,霍子言反而没有一开始那么生气。
他轻抚着梁以蓝的长发,下巴磨蹭着她的颈间,“别哭了,我都懂。”
抬手抹去她的眼泪,唇角抿出一抹微笑,眼底全是宠溺,“都快成小熊猫了。”
梁以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哪有,我来的时候又没化妆。”
见她终于不哭,霍子言才拉住她手,“走吧,回去休息。”
“你真的不生我的气了?”
“我一直都没生过气。”
“真的?“
“真的。”
......
他们两人站在扶梯上说的话,听在陆思甜的耳里,就像是在打情骂俏。
直到霍子言和梁以蓝的身影远去,陆思甜才从椅子后面走出来,望着他们的背影,忍着眼中正在打转的泪水。
开口说了声:“霍子言,祝你幸福。”
因为,这一刻陆思甜才明白,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再美的一见钟情,都会败给日久生情。
小说中是这样,生活中亦是如此。
原本陆思甜最怕的就是有一天失去霍子言的爱,到了这一天真正失去,她才发现,心里的那把锁恍若一瞬间解开。
薛寒昱坐在车里,看到霍子言拥着一个梁以蓝走出机场时,心里原本的喜悦早已消逝。
待他们走后,过了大约10几分钟,看到陆思甜失魂落魄的走出来,站在马路边上,两眼呆滞的望着吹着沙尘的天空。
薛寒昱走过去,从背后把她拥入怀中,没有问她为什么跑来机场。
只是紧紧的拥着她,握着她的双手,把她裹进大衣里,“甜甜,以后,让我来保护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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