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在京城的一家私人医院,王明阳拿着一张画。
这张画名为《故乡》,是姜真荣耗费一年时间精心之作,甚至有望将自身身价推高一步。固然这位姜大师人品不行,可是不代表作品也不行。
学术造假、荣誉造假是司空见惯的,但是姜真荣能有如今的地位,和他的实力有一定的关系。
所以哪怕被国际艺术协会打压,姜真荣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直接土崩瓦解。只是多少受到了影响,再加上之前被陈白袍气的不轻,所以干脆到医院里面来疗养。
姜真荣在清流之中,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他以清流旗鼓手自居。
很多人觉得,清流就是一群文人或是一些有影响力的人集聚在一起而形成的的同盟而已。实际上远不是这样,只有真正接触清流的,才会逐渐感慨这个势力的可怕。
清流充分利用了影响力,打造了一个可怕的清流网络,而在清流之中又有森严的等级。王家的老爷子王青山,便是清流之中文、书、礼、玄、史的五大魁首之一。
王青山是文魁,势力最大。最可怕的是,作为文坛魁首,他的门生很多地位非常,有人拿他对比先贤圣人又被人称之为当代半圣。
姜真荣隶属于书画体系,认当今书魁为师。不过众所周知,王半圣一人能顶清流半边天,所以他有意交好,更是收了王半圣二孙子为徒。
只是王明远虽然是王半圣二孙子,可是比起这个小孙子来说差得远。
王明阳被视为清流下一代扛旗人,被王家乃至于整个清流寄予厚望。
所以看到王明阳在欣赏自己的画,姜真荣与有荣焉,恭敬道:“三公子若是不嫌弃,老朽希望能够将此画送给三公子。”
王明阳呵呵一笑:“那我可是占了大便宜了,这幅画意趣颇高,可是一副佳作啊。”
得到这位王三公子的好评,姜真荣更是惊喜莫名:“若是能够得到三公子收藏,老朽三生有幸,此生无憾。”
王明阳将画卷起道:“好,就冲着让姜大师此生无憾,我也要收起这幅画。”
姜真荣喜出望外,说了很多讨巧话。这位将来清流扛旗人若是能念着一点香火情,姜真荣深知不仅自己受益,就连自己的儿子、孙子,整个一个家族都将借此挤入上流。
王明阳开口道:“姜大师的孙子应当是在学玄学吧。”
玄学包罗万象,其中不乏风水、五行、奇门遁甲等等。一些玄学大师口若悬河,更有金口玉断的名气,在清流之中虽然排在第四,近几年有往上发展的势头。
姜真荣的孙子因为有悟性,被海外华人圈一个玄学大师看中,现在也小有名气。
提到自己的孙子,姜真荣颇为自豪,他谦虚一声:“不值得一提。”
“是时候回国了,近几年国内玄学有所发展,正缺一名青年一代扛鼎之人,于我来说,给我当个副手,今后能帮我分担一二。”
王明阳抛出了橄榄枝。
姜真荣喜不自禁,竟然下床要给王明阳行礼。
王明阳让对方行了一礼,随后他隆重回了一礼。
姜真荣愣住了:“三公子,您这是?”
王明阳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姜大师,明阳有一物相借。”
姜真荣毕竟是精于算计的老狐狸,他只是微微一思考,便冷汗津津。今天三公子不仅来看望自己,而且收藏了自己的画,更是许诺给自己孙子富贵荣华。
这么多筹码,显然所借的不是一般之物。而他身上还有什么是可以借给王明阳的,不就是一条贱命么。
“三……三公子不要开玩笑了,老朽经不起吓。”姜真荣向后退去,脸色煞白。他现在功成名就,哪里舍得死呢?
王明阳淡淡道:“姜大师看来已经猜到了,大师请放心,清流上下不会忘记你的。他日你姜家成为世代书香门第,甚至学而优则仕,有鲤鱼跃龙门的子孙光大门楣,他们不会忘记今日大师的付出。”
姜真荣整个人瘫在了地上,好似被人抽去了骨头:“为……为什么……”
面对将死之人,王明阳出奇的有耐心:“当年为了对付赵无极,清流十杰泣血颠倒乾坤。我父亲更是为了把赵无极拖下马,一头撞死在天武九部大门之外,方才让天武九部步步被动,溃不成军。清流走到今天,就是要比这些武人更狠,手段更毒,心肠更冷。
如今清流名声大显,几乎成为天下文人信仰,踩下天武一头。我们并非止步于此,要继续往下走,就不能让天武九部抬头。甚至隔山打牛,让轩辕阁一步步臣服。陈白袍是个人才,他要不然成为清流的狗,要不然就必须死。今天借姜大师一条命,是要化为杀他的刀。”
这番解释,清清楚楚。
姜真荣则是面如死灰,他知道三公子说这么多,自己就更不会有活路了。
“欲打人先挨打,欲杀人先伤己。文人狠起来,真是连自己都觉得怕。”
姜真荣悲从中来,哀叹一声。
王明阳走到窗边,看向远方:“我派人去请姜大师的孙子了,相信晚上能见到,既然要上路,最好无牵无挂。”
从后方看过去,姜真荣已看不见对方的表情,那背影让他感到深不可测,又感到害怕。
“不用了,相见不如不见。”
姜真荣止住了浑身颤抖,低头说道。他不是不想见,而是不敢见。
“请姜大师留下绝笔信。”王明阳头也不回。
这里是私人医院的VIP病房,里面东西一应俱全。姜真荣从抽屉里面颤颤巍巍拿出纸和笔,此刻的他宛若老了二十多岁,满脸的皱纹看起来极为明显。
他咬着牙关,笔走龙蛇,一封绝笔信跃然于纸上。
写完之后,就有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放了一个药瓶随后离开。
王明阳依然看着窗外,一直都没有回头。
姜真荣深深看了一眼这位三公子的背影,继而一口将药瓶里面的液体饮下。
等到姜真荣倒在床上,随着一阵翻腾,很快就没有了气息。
差不多姜真荣已经死透了,王明阳这才缓缓回过头来,他一脸漠然。走到绝笔信前,打量一番之后,这才冷漠的拿起油画向外而去。
忽然王明阳看了一眼手上的油画《故乡》,他摇了摇头:“故乡故乡,回不去的地方才能叫故乡,这幅画名副其实,可惜世间再无姜大师了。”
说完之后,王明阳携画离开。
将门推开,姜真荣的儿子脸色阴晴不定的站在门外,显然刚刚的一切他都知道了,可是他低着头不敢说话。
王明阳也没有多看他一眼,大步离开。
直到王明阳走远,这中年人方才敢跪在地上,伤心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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