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薛一行送走,陈白袍心里沉甸甸的。
因为这神器一说,陈白袍心中存疑。若真有其事,或许是此行九死一生。若是神器本就子虚乌有,是澹台老祖的一个陷阱,那他们此行只怕是有去无回。
用薛一行的话来说,他留在这里帮助陈白袍,于事无补。
陈白袍与澹台老祖一战,是胜负难料的生死之战,别人无法插手。他留在这里作用不大,倒不如去寻觅更有价值的神器,为这边多增长一丝胜算。
薛一行也知此行危险,留给陈白袍一句遗言:“若是十日不归,便记得明年今日为贫僧和老方烧上一卷黄纸。”
风萧萧兮易水寒,陈白袍只得目送两人离开。
两人离开之后,玄机忍不住愤愤道:“那个老怪物就算真的是陆仙中的陆仙,我十万霸下部堆也能堆死他。”
对于这个血缘上的老祖宗,玄机从小就愤恨之极。她努力习武,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帮助父母报此血海深仇。
玄机由于激发了血脉,如今已经隐隐要突破先天了。陆仙境界究竟如何,她不敢揣摩,可是想必十万霸下联手,这家伙就是三头六臂也要被堆死吧。
陈白袍沉重的摇了摇头:“若是用部众性命去堆这个陆仙,代价太大。当年老头子不愿意,如今我也不愿意。”
到了陆仙这个层面,如果不是像陈白袍这种被逼入长生谷,十面埋伏的话,想要将其堆死代价太大了。
而且到了陆仙境界,有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感知能力。想要布局杀陆仙,何其的困难。就是长生谷一战,也是陈白袍自愿入谷,否则在谷外他就会感到不妙,急流勇退了。
再说,端木雄这种家主视人命为草芥,联合多方共同诛杀陈白袍。而陈白袍做不到将部众性命白白浪费在这上面,他宁愿此战,自己身死,让十万霸下部安然退回。
玄机不再多说,其实她嘴上说的无情,真让她拿袍泽性命去堆死那个老妖怪,她也做不到。
若非如此,她当时激发血脉之后,也不会离开霸下直接来到关外,选择和那老怪物拼命,不连累旁人了。
可是想到那头小老虎已经来到了关外,玄机多少有些担心:“那老妖怪不会情急之下,直接去车师城找小老虎他们的麻烦?”
陈白袍目露冷光道:“他要真去找死,那就试试看。只要我陈白袍不死,他若敢用这种下作手段主动害我部众,其他八部那些部首就算再废物,也不会无动于衷。到时候,便是天武九部齐出关外,能教这澹台老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甚至,陈白袍哪怕拼着有损阴德,也要让这老妖怪魂飞破灭,不得超生。
玄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这老妖怪如此怕死,自然做不出这种求死之事。
两人从城门回到了端木家,此刻端木琦已经站门外等候。
这位只知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此刻看起来极为落魄,满脸的胡茬,目光涣散无光。
陈白袍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方才回过神来,极为复杂地看了一眼这家伙。
陈白袍淡淡道:“恨我?”
端木琦咬紧了牙关,可是却没有出声。他怕自己一出声,就会被眼前这人给宰杀。
端木浩然回来之后,主动清洗端木家,一天之内就将端木雄的影响降到最低。这位同宗同脉的弟弟,他却没有下手。不过应当不是冲着这血缘关系,很大原因是自己这弟弟废物的可怜,没有杀死的价值。
端木琦也不是那种硬汉,能为了声色犬马的生活,被卢金虎给控制的死死的,他能有多大出息?
然而,正如端木雄所说,端木琦有人性。他知道什么叫做痛,什么叫做恨。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陈白袍凝视他片刻,端木琦虽不敢说话,仍然抬头对视。
陈白袍叹息一声道:“估计端木浩然没有告诉你,端木雄死之前说看错了你,你比你哥哥有人性。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爸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估计就是没有好好待你。而他却知道,他死后,也就你这个儿子会为他感到难过。”
端木琦双眼通红,他双拳紧紧捏着,指甲刺破了手掌,鲜血淋漓而不自知。
“说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和端木雄并无私怨,他杀我,所以我就要杀他。说到底,还是大家背负的使命不同。以后想找我报仇,尽管来。但是希望你不要走你父亲的老路,你父亲等于以死保住端木家,希望你们端木家走上正途。”
陈白袍说着,忽然呵呵一笑:“不过就你这样的纨绔,能有多大的出息,我这些话也是对牛弹琴。”
他说着轻蔑一笑,带着玄机离开了。
只是离开之后,陈白袍眼睛里面的轻蔑消失,平静了下来。
玄机跟在后面,对陈白袍这番行为颇有微词:“将星,你这用激将法希望能让他走正道,他以后就算走了正途,多半也不会感激你的。”
“要什么感激,人人走上正道,便是我天武九部的幸事。至于记恨我个人,我的仇家多了去了,不在乎多一个两个了。”
玄机却担心道:“就怕这小子太有种,别给他那个哥哥给杀了。”
玄机虽然当时没有看到长生谷的那一幕,事后听到别人说,也对那端木浩然不是很看好。虽然表面上是将选择权交给自己父亲,实际上和逼死自己老爹没有任何的区别。
陈白袍想到了薛一行,他缓缓道:“我能理解薛伯的良苦用心,端木浩然对我们的作用很大,你比他强,他就会永远听你的话,保持忠心。而且这新楼兰,也需要有一个人帮忙。
这一点,哪怕是你也帮不了我,只有端木浩然是关外人,能够很好的控制这里,为我们增添助力。至于私德,目前来说,并不是最要紧的。薛伯更在乎有无凶恶之行,却并不在乎有无凶恶之心。”
就像这对兄弟,论起人品来说,端木琦哪怕烂泥扶不上墙,可是心思不坏,只是教育失败的产物。端木雄从小就没有给他好脸色,对他各种讽刺、刻薄,相当于精神摧残。
然而他仍然心中存有孝义,为父亲之死感到难过,对敌人充满恨意。
而端木浩然自幼受到端木雄的宠爱,各种栽培看好,最终逼死自己父亲,成了奸佞小人。
在此之中,薛一行仍然主张要留下端木浩然。无非是考虑大局,薛一行入沙门多年,可是做事起来,仍显枭雄本色。
不问善恶,只问成败。
玄机却淡淡道:“我不敢苟同。”
陈白袍停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我也是!”
两人相视,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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