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似乎很漫长,靳云飞梦见自己进入了一个冰冷的水池中,池里的水冷的让他几乎无法动弹。
然后他看到了母亲,母亲将他抱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了他那颗几乎被冻僵的心。
而靳云飞所不知道的是,此时,在他的身边,的确有个人抱着他。不过,却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一个男人,一个老人。
“孙大爷,你干嘛要救他回来,你也看到了,外面那么乱,都是因为他引起的。如果他在这被发现了,咱们这些人肯定都没有好下场。”一个瘦高的中年人皱着眉头说道,他的脸上满是厌恶之情。
不过,他说的确实汉语,证明,他们并不是日岛人,而是实实在在的天朝人。
“你刚才不是也听到了吗,他说的是汉语,证明他是天朝人。大家都一样,被抓来当了奴隶,如果咱们天朝人再不相互帮助,难道要看着自己的同胞被残忍的杀死吗?”被称为孙大爷的老人不满的瞪了眼瘦高中年人,道:“赵高,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放心,真出了什么事,我老头自己承担。”
赵高冷哼一声:“真出了事,还不知道你会怎么说呢,不行,我要去找老爷们去,把这事告诉他们。”
“你敢!”孙大爷拦住了赵高的去路,恼怒的说道:“你还算不算是人,自己的同胞倒在面前,你居然要通知那些龟孙子。”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好,孙老头,你问问其他人,他们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赵高这时候也不称呼孙大爷了,很是恼怒的说道。
一听这换,周围的十几个人立刻扭过头去,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他们可不想把麻烦引到自己的身上。
孙大爷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把他交出去,在那些龟孙子面前混一个好的表现,你就可以脱离奴隶身份了?别异想天开了,那些龟孙子根本就没把咱们当人看,你就算真的说出去,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赵高似乎被说中了心事,恼怒的道:“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们能活下去,我也是有妻儿老小的,大家都是,谁不希望能有一天,回到天朝,和家人团聚。”
众人虽然没说话,眼睛却都变得亮晶晶的。
有个看岁数和孙大爷差不多的老头走过来,缓缓说道:“老孙,我知道这娃儿命苦,但你也不想因为他,让咱们都跟着送命吧。而且你也知道,咱们本来能得到的粮食也不多,自己吃还不够,他上的这么重,哪能救得活啊。”
“我自己的饭都给他,行不行。”孙大爷仍然坚持着,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犹豫:“看到这娃儿,我就想起了我家里的小孙子,那孩子应该和这娃儿差不多的年纪。娃儿独自一人,流落异乡,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不帮他一把,还有谁能帮他?你们光想着自己活,你们这么对待别人,谁知道你家里的人是不是也被别人这么对待呢?”
一句话,如同一把利刃,扎在了这些人的心坎里。
他们被关在这也不知道多少年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家人的消息,第一次看到外人,而且还是一个天朝人,他们心中说没有希望那肯定是假的。
只是生命和希望相比,到底哪个比较重要,这事,人们的心中各有定论。
“我,我……”赵高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妻儿可是他的软肋,平时只要有人说到他们,他都会立刻跟人急。
“我,这是,在哪?”虚弱的声音从孙大爷的怀中传出来,竟是受伤的靳云飞,虽然他伤得很重,不过毕竟是经过强化的身体,此时已经苏醒了。
“娃儿,你醒了?”孙大爷不敢相信的看着靳云飞,很是惊喜的样子:“快躺好,别说话,待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说完,孙大爷又抬头看着身边的众人,道:“你们瞧瞧,这娃儿身体棒着呢,说什么死不死的,晦气。他肯定能撑过去,变得生龙活虎的。”
“还真是神了,我刚才还以为他死定了呢。”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啊,要是换了咱们,恐怕就成不过去了。”
房间里的其他人小声的议论着,他们虽然意见不合,却没人敢大声说话,生怕被那些丰神家的人听到一般。
孙大爷将靳云飞的身体放在他用破衣服铺好的地面上,细心照顾着,靳云飞虽然没什么力气,心里却也十分感动。
赵高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算了,随你们胡闹去吧,不过我可告诉你,孙老头,真出了事,我们没人能帮得了你!”
“用不着你们帮,我这把老骨头,如果回不去,活着和死了又有啥区别?”孙大爷不在意的说道。
听着这些话,靳云飞迷迷糊糊中,再次昏迷了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他让孙大爷在他的伤口上涂抹秘药,恢复的速度十分惊人。
第三天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站起来走动了,伤口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人通风报信,不过外面的丰神家也没有停止搜索,每天都有来来往往的人。
如果不是孙大爷将他藏在一间破旧的煤房里,不会有人搜查的话,恐怕没等他的伤养好,就已经被丰神家的人找到了吧!
“孙大爷,您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如果有什么能为您做的,您就尽管说吧。”靳云飞感觉自己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之前,他必须要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做点什么。
“傻娃儿,说什么傻话呢,我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你能健健康康的,我就很满足了。对了,外面那些龟孙一直都在找你,你到底干了啥事,让他们那么着急?”孙大爷好奇地问。
旁边还有不少人,都是跟着孙大爷一起,过来见证靳云飞恢复奇迹的。
“也没啥,就是杀了他们几个人而已。”靳云飞无所谓地说道,在他看来,这些日岛人居然把天朝人抓来当奴隶,给他们干最苦最累的活,却连饭都吃不饱,杀了他们那也是他们该死。
“啥玩意,你杀人了?”赵高的脸色猛地一变,说话的声音也高了八度。
“赵高,你小点声,别被人听到了。”孙大爷不满的瞪了赵高一眼,表情严肃的说道。
赵高连忙捂上自己的嘴巴,再也不敢出声,可看向靳云飞的眼神,却变了许多,有畏惧,也有不敢相信。
“杀的好,老头我就是没拿本事,我要有那本事,也势必要杀光那些龟孙!”孙大爷很有气势的说道。
旁边的人也纷纷附和:“就是,那帮龟孙根本就没把咱们当人看,如果真能离开这,我也要杀几个,那才够本。”
“不过那帮龟孙也不是好惹的,就凭咱们几个,连人家的看门狗都打不过,还杀人呢。”
靳云飞看着这些人,有些好奇地问:“孙大爷,一直都没有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按理说,你们是天朝人,应该天朝才对啊。”
孙大爷一听这话,脸上立刻露出缅怀的神情,感叹的说:“还不都是因为那帮龟孙!”
“您说说,我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靳云飞顿时来了兴趣,这些人显然并不像是什么医疗队的成员。
从他们说话的语言和态度,看得出他们并没有受过什么高等教育,更像是普通的农民。
“我们本来都是进城打工的,那年头兵荒马乱的时代刚刚结束,家家都是老婆孩子等着吃饭,国家根本管不了这么多人,所以就有一帮子人开始去南方。我老家是东山那边的,他们也是从其他地方去的,最终,我们到了福州。”孙大爷讲述着他的经历。
一位名叫苏海的中年大叔接了他的话茬,继续说道:“我们基本上在老家都是种地的,可那些年,自家种的地连饭都吃不饱,我孩子也不大,正长身体的时候。婆娘说,海边打鱼的挣钱多,就让我去往南方走走。”
“唉,谁知道这一走,就回不去了呢!”
靳云飞皱起了眉头,打鱼怎么会到日岛来,而且还成了奴隶呢?
不过,他并没有把问题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会自己说出来的。
果不其然,孙大爷很快就将他想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本来打鱼也没什么,那年头福州的渔船不算多,我们的收益也不少。你之前见到的赵高,他就是我们的船老大,南方人,还算有些小聪明。他说近海的鱼补好捕,而且船也多,我们走远点,就能挣到更多的钱。”
“我们也不懂这些,他说啥就是啥呗,结果,船开得太远,又遇上了大风暴,我们找不到回去的路,被风浪吹到了日岛这边来。”孙大爷叹息一声,无奈的说道。
苏海很是气恼的继续说:“那些日岛人把我们当成了入侵者,直接关了起来。后来也不知这家的龟孙用了什么条件,让政府把我们放出来,我们还以为他们是好人呢,结果,他们就让我们来当奴隶!”
听到这里,靳云飞也很是气愤:“这些日岛人也未免太过分了,不管你们是怎么被冲过来的,但你们都是天朝人,他们怎么能随便处理呢!这事情,如果我回去,必定要告诉上面的大人物。你们是天朝人,不能任由他们这么虐待。”
“就是!”其余的人纷纷附和。
“对了,你们想不想回去?”靳云飞突然问道。
孙大爷一愣,随即笑呵呵的说:“想啊,当然想,做梦都想呢!”
“既然如此,等我的伤彻底好了,带你们一起逃出去吧。咱们回天朝,回到你们的妻儿身边,如何?”靳云飞笑着问道。
听到这话,这些已经年过四十的汉子们全都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来到日岛,在这里已经不知被关了多少个年头。
曾经一腔热血,如今也被耗干了,回去,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们唯一的心愿。
可是,他们真的还有回去的机会吗,没有人敢确定,看向靳云飞的目光,也变得闪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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