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汉斯被勒得发胀发紫的脸上露出有点尴尬的表情。
这倒是让莫耶感到有点意外，像这样的人也会觉得尴尬？真是开了眼界了!
“雷，咱们都是生意人，虽然友谊很重要，但手下的人可不能仅凭老大的友谊就能吃饱饭，你说是不是？……唉，这年头老大也是不好当的啊！”唐汉斯摊了摊手。
雷雨扬的手劲稍微松开了一些，给了唐汉斯喘气的机会。
这人倒也光棍得很，死亡的窒息感一旦松懈下来，他也就不挣扎了，任凭自己用这样难看的姿势吊在雷雨扬手上，似乎还觉得很惬意得晃悠了两下。
雷雨扬扯着嘴角，算是露出了一个冷笑的表情。“我是生意人，你不是！请不要侮辱生意人这个职业！消息是从哪听出来的，你要是再有一个字的废话，我就把你扔到下面去！”
表演场地是露天阶梯式的，而雷雨扬和莫耶现在所站立的位置是进出口的一个小高台，和下面有两三米的落差，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演出方已经在小太高周围立了牢固的栏杆。
可栏杆也就一米来高，以雷雨扬和唐汉斯的身高，前者只需要一抬手就能把后者扔出去。
不要小看这两三米的落差，有技巧的人能在把人扔出去的时候精准地计算到其落地的姿势，是颈骨折断当场毙命还是毫发无损，那只在雷雨扬的一念之间而已。
连莫耶都能明白的道理，唐汉斯这种在刀口枪口上混生活的B社会怎么会不知道！
“嘿……”唐汉斯开口。
话还没正式说出口，雷雨扬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
“好吧！这个消息我是从安东尼嘴里听到的……不，不是老安东尼，是小安东尼，这两年老安东尼已经是半退休状态了，把自己的家族地盘和生意全部交给了小安东尼这个不成器的家伙。……雷，你不知道现在咱们那个地方乱七八糟的，我来找你，除了想和你谈一笔生意，以及把关于你父亲的消息告诉你之外，也是想提醒你一下，好让你做个准备。新一届的议员上台以后，咱们那个的大环境普遍不好……”
“这么说来，我还得多谢你咯？”雷雨扬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唐汉斯的眼睛。
唐汉斯耸耸肩。“不客气，就凭咱俩的关系，这不都是应该做的么？知道你的第二期工程就要启动了，意国那帮老家伙和小家伙们都蠢蠢欲动的。雷，不要说我没提醒你，现在像我这么善良的家伙可不多了。幸好是我先找到的你，如果是安东尼那帮家伙……嘿嘿！你自己想想吧！”
一边攀关系还一边给自己戴高帽，这种人如果不是去混了B社会，倒也有一个生意人基本的潜质。
“我说美人儿、甜心、宝贝儿、小蜜糖……看在我和雷谈话气氛那么愉快的份上，你不觉得你可爱的小手枪还顶着我的身上，有点煞风景了么？”
“不觉得！”莫耶学着他干脆的样子耸耸肩。
“我只知道你还没有回答雷的问题。你说消息是从小安东尼嘴里听到的，可是如果不是经过确认，至少觉得这个信息的真实性在六成以上，我想你也不会贸贸然跑来找我们，想借此来谈条件吧？再有一点，这个消息毕竟事关重大，不可能传得满天下都是，否则不需要你屁颠颠地跑来传递，雷早就知道了。
既然这个消息只是在小氛围之内传播的，既然你已经调查过了……大家都不是傻瓜，就不要说什么信息是从小安东尼嘴里听到的蠢话来敷衍我们了！把你查到的内容分享一下，我要是听高兴了，或许可以考虑让我可爱的小手枪暂时安份一点！你知道的，我是新手，我也不大能控制得了它！”
唐汉斯脸上僵了几秒钟，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天真孩子般无邪的表情，看向雷雨扬。“雷，这样的宝贝儿你是从哪儿找来的，我怎么就遇不到？”
这女人实在的太精明了，就凭只言片语就能猜测出那么多的信息，最可怕的是她的推测都是真的。
简直就是举一反三、见微知著啊！
雷雨扬看向莫耶，眼中有赞赏、有欣慰、有喜悦，还有一些些她看不懂的表情。
“对不起，这样的宝贝儿天下只有一个，而她已经是我的命定的伴侣了。”雷雨扬对唐汉斯笑了笑。
“好吧！”唐汉斯当然知道这样的女人万里挑一，而已经在雷雨扬身边的女人他是绝对肖想不起的。
“唐汉斯先生，请容许我提醒你一下，我的手已经很酸了，这把可爱的小手枪……其实有点重！”莫耶不耐烦了，心里有种焦躁的情绪在滋生。
唐汉斯说雷雨扬的父亲有可能还活着，这个信息的真实性在百分之六十以上。
莫耶在替雷雨扬感到高兴的同时，也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如同她的调查属实，当年父亲之所以出事，不就是雷雨扬父亲失踪后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导致的结果么？
如果雷雨扬的父亲还在，她父亲的死又算是什么？
说一句……一切都错了，难道可以回头重新来过？
人死不能复生，可是活着的人的伤痛并不能因为事情的水落石出而减轻半点，相反还有可能痛得更加剧烈！
如果……雷雨扬的父亲还或者，那当年父亲公司的出事，他的死去，到底算是什么？
可是，她能因此抱怨雷雨扬父亲还活着的这个事实么？
她不能！
她为雷雨扬感到庆幸；但心里的愤怒、焦虑、心酸、难过……却都那么真实！
这么多负面的情绪挤压在一起，却根本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对象！
莫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控制这种情绪，她觉得自己控制不了。
只想早点结束这个话题，只想快点回到酒店，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受任何打扰的，让她一个人静静的理清自己的思绪。
否则，她真怕自己控住不止爆发出来，用手枪乱射一气！
可尽管已经处在情绪崩溃的边缘，莫耶还必须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冷淡模样来，不让唐汉斯和她的手下看出任何端倪，不让雷雨扬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样，真的很难很难！
莫耶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闷闷的胀痛，那种快要喘不过气的感觉，那种胸口仿佛压着千斤巨石的感觉，让她快要窒息。
“嘿宝贝儿，咱们现在不是说得好好的么……”
“不要叫我宝贝儿，我特么不是你的宝贝儿。谁特么跟你说得好好的，你要是再有一句废话，我保证把你的肝脏射成筛子！”莫耶爆喝着打断唐汉斯的嬉皮笑脸。
不仅是唐汉斯，就连雷雨扬都有点被莫耶的突然爆发弄得短短晃了一下神。
莫耶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的血糖有点低，肚子饿了情绪就不好。所以，我劝你还是有事说事，不要废话，把你查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
和刚才的歇斯底里相比，莫耶这句话说得心平气和，但枪口却是往唐汉斯的身体上有戳了戳。
唐汉斯咽了下口水，看向雷雨扬。
雷雨扬给他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我的宝贝儿肚子饿了，我想你听到了！……母狮子觅食的时候，就连公狮子都不敢打扰的！”
“好吧！”唐汉斯了解雷雨扬，知道他在大部分情况下还算是个比较能控制得住的人，可是他不了解莫耶啊！谁敢轻易撩拨歇斯底里的女人，更不说这个女人手里还有枪，枪口还顶着他的肝脏部位了！
“消息的确是我从小安东尼嘴里听来的。我一开始还以为这家伙的喝醉了在开玩笑，没放在心上，接下来几天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杰里米、托马斯这些家伙都隐约知道一点。为了打听清楚，我还去金那里打听过，可是旁敲侧击一番，那老家伙却一个字都不肯说，却也没有否认。所以，我觉得这个消息有可能是真的，就来找你了！”
“说谎！”莫耶冷笑。
“我说的千真万确，宝贝儿，你可不能这样冤枉好人！”
“你并不是在确定消息了可信性之后才来找我们的吧？难道就没有和别人商量过，物流码头第二期工程那么大一块馅饼，你唐汉斯一个人有那么肚子可以吃得下？除了你之外，还有另一伙人在找我们，那伙人是谁？”莫耶觉得自己完全是在压榨自己仅剩的一点点耐性。
“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这样看起来有点可怕……好吧好吧，是小安东尼！老安东尼上次在雷手里吃了那么大亏，连合伙人唐皮特都被雷打跑驱除出境了……你说他的损失有多大，地盘缩小到原来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不趁着这个机会找补回来，还想等到什么时候？”这女人太厉害，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她一点一点榨了出来，唐汉斯索性也就不隐瞒了。
“我前两年在拉斯维加斯入股了一个小赌场，所以这边有点人手，能先一步找到你们也算是幸运。但是很快安东尼就能收到风声。能不能合作倒是其次，总之我是不希望意国那边的局势再起什么变化。雷，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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