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个东极为天,”
黑水玄蛇冷笑一声,懒得再与鬼首纠缠,直接升起黑水本相,掉头向着神光显化之地扑去。
百丈蛇躯摩擦山岩,生生在山川大壑间,犁出一道深沟。
“尔敢,”
眼睁睁的看着黑水玄蛇,向异数所在扑去,鬼首三只蛇头嘶嘶作响,毫不犹豫的紧随其后,亦向着同一方向扑去。
“嗙!”
三头蛇蛟威势骇人之极,它的这一扑之势,激起强烈的劲风,劲风所及之处,犹如飓风袭来。
此时此刻,无论是鬼首,还是黑水玄蛇,这两个小青山界中,完全可以被称为蛇中恶神的存在,都没有主动向对方出手。
虽然鬼首,以及黑水玄蛇,都不惧对方。可两者真要大打出手,便是有一方获胜,那也一定是惨胜。
固然,鬼首、黑水玄蛇都将对方,视作最强劲的对手。可对‘异数‘感兴趣的,绝不止鬼首、黑水玄蛇背后的东极、西极。
一旦鬼首、黑水玄蛇对拼,拼个两败俱伤,引得八方凶兽神灵窥伺,以后还能否回到东极、西极之地,都是个未知之数。
正是出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顾虑,鬼首与黑水玄蛇只在言语间交锋了一下,并未一言不合,就撕破脸皮,大打出手。
相反,鬼首与黑水玄蛇都在竭力避免,与对方的碰撞,实在避免不了,再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两头凶蛇戾气十足,百丈蛇躯犁地,大地被犁出两道大沟,蛇信吞吐,嘶嘶而响,速度极快,堪称电光火石。
轰隆隆——
两大怪物的速度,一度抵达某种层次,风声似乎静止,二者奋力争先,凡是拦在它们面前的,都被它们生生撞碎。
在神光升起,十息之内,两大怪物不分前后,来到了神光当空的山间,蛇瞳一扫,将方圆十里的景象,尽收眼底。
“这,”
当鬼首与黑水玄蛇相互制衡,来到这一片山野之后,当两者看向神光源头的时候,都有些懵。
“怎么可能?”
鬼首望着众多碎石,呢喃自语:“这不可能,天外‘异数’,怎么可能是一些无用的石头?”
黑水玄蛇目露凶光,看着下方的碎石,冷哼道:“天外‘异数’,竟然只是一些无用的石头,不要说你不信,我也不信。”
“我不信,这些石头,就天外’异数‘。”
鬼首意味深长瞥了一眼黑水玄蛇,道:“我也不信,”
此时二者所看到的,就是姒伯阳金蝉脱壳之后,留下的旧石壳。这些石壳上,虽有几分灵机,可终究是残留的太少。
能把鬼首、黑水玄蛇引来,已是将这些旧石壳的价值,发挥到了极致。
以鬼首、黑水玄蛇的眼力,在初时的惊诧过去后,自然能看透其间虚实。
“异数,果然是异数,抛下诱饵,声东击西,让诱饵吸引大部分注意力,然后从容脱身,佩服,佩服!”
鬼首声音低沉,蛇瞳愈发冰冷。
黑水玄蛇道:“必须抓到这个异数,不能让异数,从咱们的手上逃走。”
“你应该知道,你我的主上,对这个异数的重视。要是走了异数,你我难辞其咎,必有灾殃。”
鬼首垂头,淡淡道:“这些,不用你说,该明白的,我比你还明白,这个异数,他跑不了。”
说完之后,鬼首冷淡的看了黑水玄蛇一眼,转头冲着一个方向,驾起云光飞去。
目送鬼首远去,黑水玄蛇冷笑一声:“跑不了?那就拭目以待,看看咱们两家,谁家能笑到最后。”
这头黑水玄蛇,也不想再缠着鬼首。
蛇有蛇道,作为小青山界中的两大蛇怪之一,对于蛇类,黑水玄蛇亦有着一定程度的掌控。
只要黑水玄蛇,调动天下万蛇,凭着天下万蛇之力,让它束手无策,办不成的事,真的少之又少。
——————
就在黑水玄蛇与鬼首,乃至小青山界的顶尖凶神们,挖空心思,不惜代价,搜寻姒伯阳这个天外‘异数’的时候。
殊不知,姒伯阳这个天外‘异数’,早已金蝉脱壳,转世投胎,再世为人,成为小青山界,千万人族的一员。
没错,就是千万人族。
整个小青山界的人族,全都加在一起,都不过千万之数,也就是一个邦国的丁口而已,
须知,小青山界的人族,远不能与山海界人族相比。山海界人族已是世界主角,雄据九州天下,号称为人神。
而小青山界的人族,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稍稍强大一些的族群,都能压的小青山界人族,喘不过气来。
可以说,二方世界的人族,简直处于两个极端,一个是过于强大,一个却是过于弱小。
在此之前,姒伯阳不是没有机会,放弃人族之身,转世成为其他族群。
毕竟,以姒伯阳的底蕴,若是有一个强势的种族出身,未尝不能快速崛起,成为小青山界一霸。
可是姒伯阳却断然放弃,唾手可得的好处,有大道坦途他不走,他偏偏要走泥泞小路,成为小青山界中的人族一员。
“既然这方世界的人族,活的如此艰难,我为何不能给此方世界的人族,开辟一条堂皇大道出来,”
这是姒伯阳灵珠转生投胎时,心头闪过的唯一念头。
毕竟,此方世界人道不昌,那姒伯阳降世为人,以人身秉人道而行,大兴人道,有该是何其恢宏的功德。
功德,
姒伯阳投身轮回,心神映照小青山界,懵懵懂懂之际,一点灵光乍现。
所谓先天五德大道,以先天圣德为至高,先天道德为至远,先天福德为至妙,先天阴德为至神,先天功德为至玄。
先天功德,至玄之道也!
何谓之’玄’,《道德经》有云: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先天功德之道,亦是玄之又玄之道。恒古为神为圣者,沐养天恩,皆有着无上大功德在身。
当然,小青山界只是一方小千世界,就是聚集小青山界古往今来所有功德,也远远称不上是无上大功德。
可是,姒伯阳若是以人族之身,提三尺剑,在这方小青山界,奠定人道兴盛之基,介时功德加身,一样有莫大好处。
不说立时炼虚合道,参悟先天妙理,也能以此圆满化身。使得这一尊化身,成为一尊神仙纯阳级数的存在。
轰隆隆——
灵珠虚影如大日升起,勾连世界本源,世界本源当即回应,演化出一个黑洞漩涡,
这是小青山界本身的轮回机制,被姒伯阳大法力触动,硬生生的显化与世,黑洞漩涡飞速旋转,转运轮回众生。
明珠虚影高悬,金色神光灼灼,姒伯阳呵呵一笑,犹如旭日的明珠,在黑洞漩涡之中,向着深处坠落。
隆隆隆——
小青山界,西北人族部落,有豳(bīn)氏,
有豳城邑,一栋宅邸之中,一脸色凝重,身着粗布衫的中年男子,定定的站在厢房外,耳畔不断回响着妻子的痛呼声。
中年男子负手,默默的看着房中,一个个婢女进进出出,端出一盆盆血水,本就紧绷的面皮,也绷的越来越紧。
“……”
终于,中年男子再也忍不住,抬脚冲进厢房。只是中年男子刚有动作,就被一旁的管事死命的拉住。
这管事低声,道:“主人,小心沾了晦气。”
“混账,什么晦气?”
中年男子眉头一挑,冷哼道:“屋里是我的妻儿,我的妻儿能有什么晦气?”
见中年男子还要闯进产房,管事急切道:“主人,您万万不能进产房啊!”
“夫人临生产的时候,给老奴下的死令,要是事有不谐,让老奴拉着您,别让您千万别冲动。”
“夫人,”一听是自家妻子下的死令,中年男子的脸色虽然难看,可到底没有再往产房里闯。
要不然,以中年男子的实力,铁了心往里闯,不要说这个管事,就是府中所有人一起上前,都未必能拉住他。
“啊,啊,啊,”
可是就在中年男子勉勉强强,压下心头冲动的时候。产房里的痛呼声,忽然拔高,房中的产妇,更是一度喊得声嘶力竭。
望着产房,中年男子虽面沉如水,可身子不自觉的颤抖,还是泄露里他焦躁的心情。
这产房里的,终究是他相知相守数十载的发妻。何况他还是中年得子,对这个子嗣的到来,更是视若珍宝。
但妻子难产,妻儿都有危险,这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实在让中年男子这铁打的汉子,都有些承受不住,差点崩溃。
纪历沉默良久之后,缓缓道:“富伯,”
一旁的管事,低声应道:“老爷,”
纪历淡淡道:“大伯家里,似乎有一株补气益气的宝药?”
富伯低了低头,道:“是有一株宝药,不过……”
纪历道:“不用不过,你这就去大伯家,把那株宝药借出来。”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半个时辰,不,一刻之后,我必须见到那株宝药。”
富伯苦笑:“老爷,这怕是……”
“放心吧,一笔写不出两个纪字,我这个作晚辈的,好不容易向长辈开口,他这个长辈,再是不舍,也不会直接拒绝。”
“只要他没有一口回绝,那就是有机会,只要有机会,那株宝药,就是我纪历的囊中之物。”
“是,”
富伯苦着脸,悄然看了一眼纪历的脸色。
富伯当然知道,倘若纪历拉下脸,向那位求取宝药,那位绝不会拒绝。
只是,要得到那株宝药,纪历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何况纪历与那位的关系,到底是差了一层,更要分的清一些。
纪历暗自咬牙,道:“只要,他肯出借宝药,适当的让步,也没什么,都是一家人,让一让也没什么。”
富伯暗暗叹了口气,应道:“诺!”
在富伯走后,纪历闭目站在产房前,听着发妻的痛呼,手按着身旁的房梁,青筋暴起。
就在纪历心急如焚,已经乱了分寸的时候,纪宅的上空,骤然跳出一枚明珠虚影。
这枚明珠虚影,绕着纪宅转了一圈,一圈过后,似乎震动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的向下坠去。
轰隆隆!!
明珠下坠,纯阳元神之炁外泄,恍若大日落下,那股磅礴的力量,惊的纪历连忙抬头察看。
“红日投怀,”
就这一抬头,纪历正好看见这一惊世异象,明珠所化的红日,实在超乎纪历这等层次的修行人的想象。
红日之中,那股凌驾一切的气机,让纪历手足僵硬,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红日落入产房。
下一刻,红光大盛,一阵阵热浪扑打着纪历的面颊。
热浪过后,纪历就听到一声婴儿哭啼。这一声哭啼,使得纪历面露喜色,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这时,稳婆推开房门,抱着初生的婴孩,满脸堆笑,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生了位小主,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还是男丁,”
纪历精神一振,大步上前,接过稳婆手里的孩儿,本来沉稳的他,竟笑的如同稚子一般。
“哈哈哈,是个男丁,男丁啊,我纪历有后了,上苍待我纪历不薄,待我纪历不薄啊!”
“快,传令下去,今日是我纪历大喜的日子,我纪历有后,有豳氏当共庆之。”
一众仆从,躬身道:“诺,”
纪姓乃有豳氏主脉,而纪历虽非有豳氏首领,但他在有豳氏中身居高位,是仅次于有豳氏首领的存在。
因此,纪历一朝有后,说上一声‘有豳氏共庆之‘,并非是夸大其词。
“哈哈哈,我的儿子,我有儿子了,”纪历双手托着新生儿,高高地举起,一个劲儿的傻乐。
“哈哈哈……”
狂喜一阵后,纪历抱着孩子,疾步走入产房。
只是,当纪历看到床榻上,发妻那憔悴的面庞后,心头猛地一痛。
他急切的上前,抓着发妻的手,竟止不住的哽咽道:“夫人,你受苦了。”
“都是夫君不好,都是夫君不好,”
望着陪着自己几十年的发妻,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苍白面庞,纪历小心翼翼的暖和着发妻的手,到:“夫人,我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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