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我看见男人的脸上,附着一层担忧。
“皇上……”
因为担心,我的声音变得哽咽,才唤了他一声,便再也说不下去。
殷梓珺轻轻拍了拍我的背,以示安慰,然后走到床边。
刘太医见了殷梓珺,才要直起身,只见男人刷的一个手势,连忙再次诊治起望儿来。
“望儿怎么样?”
见刘太医呼了口气,殷梓珺连忙问出。
“世子中了毒,暂不会危及性命。”
“中毒?”
男人反问着,连我也亦是一惊!
“好好的,怎么会中毒?”
我立刻追问起刘太医。
“看样子,该是服食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一句“不干净”,立刻让我的心揪了起来。
“不要和朕绕弯子。”
“是。”
刘太医听了,连忙弯下身子道:“臣以为,世子该是因为误食了乌头,才会这样。”
“误食?”
男人听了,眉头忽而皱起,怒道:“望儿才多大年纪,如何会误食!”
说着,倏然转身,紧紧的盯着奶娘,“说,从昨日到现在,你都给望儿吃过些什么东西?”
男人的怒意,让奶娘“咣当”一声,跪倒在地。
“回皇上,世子吃过的东西,都由奴婢亲手所做,也是奴婢亲自尝过的,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毒害世子啊!”
奶娘说着,深深将头,埋了下去,只听头“扑通”一声撞在地上。
从殷梓珺的眼中,我看不出信或不信。
只是奶娘话音落下片刻,便听男人下令道:“彻查纯然宫,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孟川领命,立刻带着侍卫下去。
奶娘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精神看上去,并不大好。
回想起来,大概从我回来纯然宫,看到她的时候,她便是这个样子的。
心里,突然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望儿,需要如何医治?”
殷梓珺心疼的看着小小的望儿,满眼尽是心疼。
“回皇上,世子虽是中毒,可好在发现的及时,臣先拟个方子,请世子按计量服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见男人点头,刘太医立刻从匣子里取出笔纸,一边琢磨着,一边将药,一味一味的写下。
刘太医将拟好的方子,交到殷梓珺的手上,男人才垂眸看了过去,便见孟川进来。
“启禀皇上,属下已经搜查过了,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果然,事实与我的预感相同。
听着孟川向殷梓珺禀告着,我不禁陷入沉思。
与我相似,殷梓珺亦是抬起头,微微蹙起了眉。
“皇上,臣现在就去配药,以免耽搁了世子的医治。”
殷梓珺略作沉默,也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等一下!”
刘太医前脚刚要出门,我立刻将他唤住。
听见声音,刘太医立即顿住脚步,回过头,看见我,恭敬道:“敢问公主,还有何吩咐?”
“你给她,也查一下。”
我看着刘太医,指着奶娘,说得确定。
太医先是一愣,然后不禁看了看殷梓珺。
殷梓珺亦是有些怀疑,可是,当他对上我坚定的眼神后,默许的朝刘太医点了点头。
刘太医领命,朝着有些呆愣的奶娘走了过去。
“请。”
那娘此时,还沉浸在慌乱之中,她懵懵的抬起头,看了看刘太医,又看了看我和殷梓珺,才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
待她坐定,刘太医立刻为他把起脉,看过眼底,再看了看脸色,刘太医的眼中,立刻闪过一道惊讶之色。
“怎么?”
殷梓珺发现刘太医的变化,立刻问出。
“启禀皇上,奶娘与世子所中的毒,一模一样!”
奶娘她,也中了毒?
男人听罢,脸上立刻浮现出重重的惊讶,续又问道:“那她为什么没事?”
“世子年幼,恐承受不住,才会昏迷。”
没想到,我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怪不得,平日里做事麻利的奶娘,今日会略显滞慢。
倘若昨日我也在这里,一定不会好到哪里!
“有人,想要加害我们母子!”
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说罢,目光凝重的望向殷梓珺。
而此时,殷梓珺也朝我望了过来。
他看着我,眼中的神色,和我相同。
“宫中可有乌头?”
殷梓珺冷着声音,向刘太医问出。
“乌头这种东西,太医院只有少量的一些,臣今儿个早上才刚清点过所有药剂的数量与分量,均一分不少。”
“你的意思,也就是这乌头,是有人从宫外带进来的?”
“皇上圣明。”
“寻常家中,可会备有这些?”
“此药寒毒,若是封存不好,只是气味,轻则都会令人头昏,怕是没有人会将乌头搁在家中。”
“你下去吧。”
殷梓珺朝刘太医摆摆手,刘太医立刻躬身行礼,“臣这就把药配好!”
说着,退出了纯然宫。
随着刘太医的离开,殷梓珺的面色,越来越冷。
沉思过后,男人忽而扬起头。
“孟川!”
“是,属下在!”
“去查查整个汴京城有哪些药铺最近卖出过乌头,卖给过什么人!”
“属下遵命!”
“还有,此事切勿声张。”
纯然宫里,好不容易,又恢复了宁静。
殷梓珺稍显缓和的朝我走了过来。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的拦住我的肩,柔柔的抚着。
望儿,他不止是我与殷梓珺的孩子,他还是岳国今日的储君,明日的帝王,他若有事,我该怎么办?岳国要怎么办?
看着望儿苍白的病容,我的心,揪得紧紧的,仿佛觉得自己,就快坚持不下去了。
“别怕,望儿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吉人天相。”
还好,我的身边,还有殷梓珺在。
我愁闷的将头靠在男人的怀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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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皇上--”
看着孟川进来,我立刻紧张了起来。
看样子他大概查到了什么。
“说。”
“属下查遍了整个汴京城,确是查到有药铺卖出过乌头,只是这些药铺不止一家,也不止只有一人买过这东西。”
我听着,不由顿觉失落。
孟川抬头,看了殷梓珺一眼,忽而低声道:“不过属下查到,参领府的人,也曾在最近一段日子去过不少药铺。”
参领?
那不是冯婉仪的父亲吗?冯简官至三品,冯婉仪又有袁景茗的授意,所以她在宫中,才敢这样嚣张跋扈。
只是,参领府里的人去过药铺,又能证明的了什么呢?
“最近这些日子,冯参领的身子可还好?”
殷梓珺琢磨着,缓缓问出。
“据属下所知,冯参领老当益壮,三日前还与别的大臣去郊外狩猎。”
“那他的家眷呢?”
“这个,属下不知。”
“去查。”
殷梓珺说得果断。
“查查参领府,可有什么人,患过重病。”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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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孟川再次带来一个令我惊讶的消息。
“启禀皇上,属下暗中细细查探过,整个参领府上下,从无患病之事,只是那些杂役,属下无从去查。”
“足矣。”
男人的脸上,露出些豁然之色。
“冯简那个人,朕再清楚不过,若是杂役患病,他怎会派人去四处求医问药!”
听着殷梓珺的话,我的心再次起伏。
也就是说,加害我的人,便是冯婉仪?
我立刻望向殷梓珺。
察觉到我的目光,男人亦是将视线朝我投了过来。
我看得出,他与我一样,只是目光中,亦带着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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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刘太医的配下的方子,倒是管用。
过了两日,望儿便慢慢转醒了。
我寸步不离的陪着望儿,发现望儿微微摇头的动作,连忙抓握起他的小手。
“望儿?”
我小心翼翼的唤着我的孩子,声音轻的,唯恐自己会惊吓到了他。
他仿佛能听见我的呼唤,长睫颤动,仿佛下一刻,眼睛就会睁开。
“望儿,我的望儿!”
就在这时,门突然响了。
我回过头,见是殷梓珺,惊喜的朝他笑着。
“望儿他,醒了!”
听到我的声音,殷梓珺连忙奔向床边,一手揽住我,一手轻抚着望儿。
“望儿,父皇在这里。”
这是殷梓珺第一次以父皇自居,而我,并没有纠正他的称谓。
然而,就在殷梓珺的话音落下之后,望儿竟然真的,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望儿!”
我喜得惊呼出声。
望儿的脸色依旧差得很,许久没吃过东西,一副瘦弱的样子。
只是即使这样,望儿依旧不哭不闹,令我着实心疼。
看着他小小年纪,便如此懂事的样子,我不禁掉下泪来。
男人察觉到我肩头的颤抖,连忙安抚起我。
随后,朝外面唤道:“来人。”
殷梓珺看了眼望儿,对我道:“你不分昼夜的陪着望儿,再这样下去,身子恐怕要吃不消了,如今望儿已然转醒,有下人们伺候着便好,你先去歇息,补补眠。”
男人柔声安慰着我,可是我却一步也不想离开。
“你忘了,望儿是岳国储君,你若倒下,望儿他该怎样才能熬到亲政?”
男人的一席话,顿时让我愣了,只是片刻,感激顿时充斥了我的整颗心。
就在我的眼泪,再次快要留下来的时候,男人倾身将我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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