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还没容我反应时,党中喜已经跑到五六米开外了。我见势不妙,拉住宝器往外围跑了八九米的距离,身后猛然轰的一声震天巨响,强大的气浪夹杂着爆破的冲击力,瞬间把我和宝器重重地拍倒在地上。
万幸的是,我们倒下的地方,有一块小凹坑,里面全是泥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削减了爆炸席卷过来的力量,我挣扎着从泥坑中爬起来,身上一股牛骚味,可能有牛在这里面滚过稀泥澡,味道很不好闻。
我一抹鼻子发现全是血,但呼吸倒还顺畅,看来没伤及内脏。宝器从稀泥中站起来,令人滑稽,这小子是直接脑袋先钻进泥坑的,此时浑身上下裹满了泥浆,只剩下俩眼白露在外面。
挣扎着从泥坑中爬起来,回首望去,原本停放保险箱的那片草地,已经被炸出个大坑,四周杂七杂八的残骸散落了一地,也亏党中喜反应快,要不然此时躺在山坡上的,无疑会多出五具尸体。
我们又回到刚才的位置,原本保险箱内的东西,都被炸得粉碎,偶尔能看见些钞票,钻石之内的零星碎片。对于保险箱为何会自爆,可能在设计之处为防止偷盗,所以特意在其中安置了炸弹,一旦移动并超出一定距离,内部程序将会启动。
这声爆炸,很有可能招来包工头,这地方再留下去便多一分危险。但党中喜明显不甘心,在地上左翻右找,并不时地在残骸中扒拉着,也不知他到底在找什么。
“有人上来了。”天眼刘提醒道,我扭头一看,只见山梁那边出现几道电筒的光柱,十有八九是包工头的人朝山坡过来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党中喜毕竟是个能分轻重的人,他咬咬牙,做了个手势:“往树林里撤。”
西山坡延生到最高处,便是一片面积不小的松林子,十分茂密,倒是绝佳的一处藏所。我们沿着山坡一直往上跑,刚进了树林的区域,下面的山坡上,便出现包工头四人的身影。
为首的自然是包工头,也不知他怎么摆脱掉老王的,在他身后则跟着炮哥,驼背两人,另外的一个人,是个生面孔,不知道是不是矿场里的人。看身影像是女的,但留的却是短发,走路都夹着胯的感觉。
天眼刘便解释道,那个细皮嫩肉长得像女人一样的,就是他们勘探队的队长,好像叫什么秀儒。是个GAY,别看表面长得女里女气的,可是极富手段,不是个善茬,队里的人都怕他。
四人上了山坡,以包工头为首,便以爆炸中心点往外进行半径延伸,开始寻找,似乎表现得很慎重,唯恐丢了什么似的。
“保险箱内到底装的是什么?”我忍不住问。
“我怎么知道。”党中喜装作一脸茫然:“刚才炸开的箱子里,没看见有什么价值的东西。”
党中喜所说有价值的东西,自然是老王从地底深处带上来的东西,我不知道哪个老王才是真的老王,目前也只能这么称呼。可能下地的那个是真的,放火想烧死我们是假的,也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或者两个都不是,在没弄明白之前,这都是说不上来。
看来今晚瞎折腾了,脑袋中想着问题,我蹲在地上便习惯性地用手扯草,有意识没意识间,半跪在我一旁的宝器,似乎衣服下面有什么东西,一个兜不住,露出一只角。
好像是什么四四方方的铁盒一类,我随即问宝器:“你肚子里面藏的什么?”
这下宝器两眼一瞪,表现出一激灵,然后一低头,鬼鬼祟祟状:“我……我怀孕了。”
“吹壳子(吹牛)也不打草稿。”我没好气道:“你怀的孩子是方形啊?”
对于宝器的了解,他这神态,明显我心里有鬼,干脆也不和他费工夫,从他衣服下面一掏,立时一只糊满了泥浆的“四方体”漏出来,滚落到地上。
党中喜看见那东西,最先反应过来,立马捧在手里,动作之快吓我一跳。“宝器你哪儿捡来的?”
“我……”宝器嘟囔着嘴,老大不情愿:“我刚才在那泥坑中捡的。”
“我说怎么找不到呢。”党中喜表现得喜不自禁,那张煤灰黑脸上写满乐呵,他用衣角把“四方体”上面的泥抹掉,立时那物体显露出本来面目。
居然是一只缩小版的保险箱。
与其称之为箱,倒不如用“匣”来形容更为贴切,因为只有成人脑袋般的大小。不过这只小号保险箱上面,却和先前那只大号的不同,上面并没有密码刻度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凹槽,类似于电子考勤机上的那种。
“这是指纹密码的保险箱。”张富团看了眼,提醒道。“一般用来保管极其重要的私人物件。”
一听这话,我心顿时凉了半截,总不能把这匣子拿到包工头面前,说劳您大驾,借手指一用。而对于这种电子锁,我想以党中喜那物体机械类的水平,是决然打不开的。
“这没指纹钥匙。”用外力是打不开的,我一估摸那保险匣的厚度,少说也有五厘米。
党中喜一听,露出略带坏意的笑容:“谁说我们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党中喜看向我,一脸颇有意味的表情,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某样东西,马上我想到了什么,“难不成打开匣子的指纹钥匙,是饭盒中那只断手上的?”
“有可能!”天眼刘点头:“这只匣子,或许就是老王的。”
“可是饭盒我没带身上,而且那只断手拇指已经被狗啃掉了……”按照常理的思维,拇指作为密码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谁说拇指被狗啃掉了?”党中喜打断我的话,从手中摸出一个红布包,然后一层层揭开,展示在我们面前,刹那间我就感觉身上凉飕飕的,这太超乎想象了。
一截尚且完好的大拇指,正躺在党中喜手中。
“你不是说从狗嘴里抢来的吗?”
党中喜不置可否,继而解释:“嘿嘿,事实是我在包工头房间内找到的,在一只装满福尔马林的玻璃瓶中,泡的就是这只断手。”
看来党中喜当初的话,也是遮一半露一半,不可全信。“快试试。”
能否开启这只匣子,党中喜似乎也没太大的把握,他把那截断指握住,对准指纹,试着放在匣子上面的凹槽中。
党中喜全神贯注,额头上汗涔涔的,我屏住呼吸凝视其动作。果然滴答的一声清脆响声传来,啪的一下,匣子瞬间弹开。
我急忙把脑袋凑上去一看,匣子里面,放着一团锡纸。
党中喜一把抓出来,摊在手上,一层层剥开,里面露出来的东西却令人大失所望。
一块鸡蛋大小的煤块。
在矿场中,最不稀奇的就是这种煤块,但是眼前的这枚,除了颜色有点发青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是就在这时候,一向冷静著称的天眼刘,看向煤块的瞳孔瞬间放大,从未有过的慌张感,赤裸裸地写在他脸上,他立马站起身来,事态陡然急转。
而此刻的党中喜同样脸色大变,摊开煤块的手也开始剧烈抖动,他嗖的一下把那煤块扔回保险匣中,立马关上,然后抡圆了,对着树林外面的山坡就扔了下去。
眼见那只匣子咕噜噜地滚到山坡下面去了,没过多久,似乎被包工头几人发现,一阵惊呼后,便急忙奔那匣子去了,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但是党中喜这边,却表现出跟筛糠一样的动作,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紧张过,甚至都有些六神无主了。“快!回宿舍。”
一块煤块而已,为何至于如此,我不明所以,但是进行到这里,再呆下去也没啥意义了。五人只能从相反的方向出了林子,寻了一处水潭洗干净身体,便绕到石牛像的位置,再悄悄摸回到了矿场中。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三四点钟了,回到宿舍中的我们,困乏得不行,头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醒来,洗脸的时候,发现唯独少了党中喜的影子,矿工还没这么早上班,这显得有点不正常。
同时我发现,原本贴身揣在怀中的笔记本不翼而飞了,可能有人在半夜中趁我熟睡之际偷了去。党中喜的嫌疑自然是最大的,因为他觊觎这东西,先前曾有过一次。
托张富团财务的关系,进保安室查监控,并不十分困难,我们一致的怀疑方向,都指向了一号矿井。来到监控室后,调出昨晚四点多钟的影像,终于在在临近五点的时候,画面中出现了党中喜的影子。
画面中的党中喜,浑浑噩噩的,失魂落魄的模样,从背影来看,形迹可疑。他先是来到矿场中的洗手池前,把手伸进里面,翻来覆去地搓,这一动作竟然持续了大半个小时。
我让把画面拉近点,牺牲像素点的放大,很是模糊,但是勉强能看出,党中喜的的确确是在洗手。他打上肥皂,反复地搓洗,然后用清水冲掉,继而又开始打肥皂……如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地洗手,场面怪异之极。
天眼刘等得有点不耐烦,直接把时间往后拖,画面显示,在五点四十分的时候,党中喜终于停止了洗手的动作,慢悠悠地来到一号矿井前,傻愣愣地站着,跟丢了魂似的。
这一站,就过去了十分钟,他依旧一动不动。
我怀疑是不是监控出了问题,但是上面的时间跳动显示,这一切都是当时真实的场景。就在我打算动动鼠标的时候,画面中突然闪动出一团亮光,将我视线瞬间拉回。
出现了一副离奇的场景。
站在一号矿井旁的党中喜,身上突然冒起一股火焰,顷刻间包裹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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