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微闪，时间静逝，木色的棋盘被黑白两色棋子占了大半。
“嗒”红蕖看似漫不经心的落下一颗白子，便使得胥攸戈剑眉一跳，心下微赞。
“不愧是袁师傅的大弟子，棋艺的确是好。”
红蕖抿唇轻笑，“袁师傅棋艺变幻莫测，红蕖能学之一二实属万幸。”
男子持起一子，落在白子近隅，险险又将棋局优势重新攥回手中。
女子媚眼微微一眯，朱唇边的笑容更甚，白子落定，转攻为守。
一子之势，看似防守，却坐定了玄杉男子黑子的优势。胥攸戈眼力何其锐利，自然察觉到了白子的异样。
他抬头眯了眯眼，语气中沾染些许无奈，“敢情你这是在让着我啊！”
女子神情一愣，却也没有否认，大方一笑，便又将白子点在棋盘一隅。转瞬间，整盘棋局变化丛生，白子势如破竹，黑子竟显大势已去之态。
男子目光深邃，将手中的黑子放至棋盒中，淡淡笑道：“近几年，我插手楼内之事渐少，大多事务都是冥黯在打理，看来他做的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将你们管理的也比以前更好。”
“冥少主张弛有度，赏罚分明，虽小少楼主两岁，但处事却十分老练。”
“是的，他，我是放心的。”转眸看向红蕖，男子又道：“但他能有如今的成就，也是你们几个阁主教导有方，他性子是沉稳，无论阅历还是手段都无可挑剔，但终究还是有一抹青涩的倔强深埋心底呢。你们也要偶尔提点一二。”
“青涩？”红蕖眼中闪过不少诧异。
“你不信？”胥攸戈抬眸，“你不信也对，你们眼中的冥黯的确无可挑剔，但他是有执念的，不过……”
“不过什么？”红蕖不禁问出口。
胥攸戈面色无波无澜，眼眸却露着一丝感伤，淡淡道：“不过他姐姐尸骨已寻不见，漫天仇家也被他以惨绝人寰之势屠尽，只怕这人世间再无什么人可以成为他的执念了。”
“那楼主呢？”女子又问。
“我年少时与师父从乱坟岗救活他后，他便随我一同长大，师父不偏不倚，我有的他都有，在我眼里师父是师也是父，在他眼里，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师也是父。
有过之而无不及。
红蕖似想到什么，绣眉渐拢，目露思忖。
胥攸戈深邃的双眸将红蕖面上的神色看了个尽，悠悠问道：“怎么？”
“属下只是想到了一些与之不想关的事情，但总觉得又似不那么简单。”
玄杉男子淡淡扬唇，抬手倒了杯热茶递给红蕖，“一般女人的第六感很准，更何况你不是一般女人，来，说说。”
女子呈了谢意，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道：“不知少楼主可曾听过‘流云山’？”
“就是有一个神秘死亡洞穴的流云山？”
“是的，流云山的死亡洞穴，是确有此事的，据冥武楼资料记载，很久以前，流云山还不是禁山，山上还是住着许多山民的，但不知从何时起，就有不少山民上山砍柴采集草药之时莫名其妙的失踪，不久后由于失踪人数不断上涨，就引起了官府的注意，上面便派了一小队人马上山探查缘由。”
男子皱了皱眉，思虑了一会，想着此事自己也曾在儿时听说过。便浅浅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但官府在山下等了三天三夜，却没等到上山的那队人马，他们无一生还，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在第四天夜里，回来了一个发了疯的山民，衣衫破败，浑身是血，嘴里不停的大喊，‘妖怪’‘山洞’‘不要吃我’之类的胡话。”
胥攸戈一直垂眸听着，此时他目光一抬，“然后？”
“紧接着没有多久，官府就封了流云山，流云山从此就变成了禁山，大批的山民从山中搬走，还有一些不怕死的山民留了下来，不久便也没有音信。”
“这么多年，就没有胆大的上过流云山？”
“有。有的说山上除了树高些，草密些，鸟多些，连只兔子都看不到。而有的人，上山后便再也没有下山来。”
红蕖凝神思索，又道：“但就在一个月之前，流云山附近散出一些谣言，说山体有异动，惊得群鸟乱飞，开始附近村落的村民以为是暴雨山崩，都做好了逃难的准备，却发现暴雨虽连下数日，但却未见山崩之态，待到雨过天晴之后，又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胥攸戈眯起双眸，正欲思考，却听红蕖又道：“自那场暴雨后，就陆续有谣言说，山里的妖怪要出来吃人了，说当年也是因为异常山崩大雨，才开始了人口失踪事件。”
“接着没过多久，也就20多天以前，又在另一个地方，发生了另外一个神秘事件。有一不可靠消息抵达水华处，说在森林古道间射落一只信鸽，信鸽所托短笺上写着让封四郎去御华山。”
“御华山？封四郎？那个传闻是毒眼枯驼子关门弟子的封四郎？！”胥攸戈眼中掠过一道阴狠，仿若一把染毒利剑。
“是，这毒眼枯驼子已在冥武楼必诛榜单呆了那么多年，他的亲传弟子我们也是抓了不少，虽个个严刑拷打，也逼问出了一些消息，但总是晚了一步，近几年消息更少，这毒眼枯驼子仿佛从这世间消失了一般，没人知道他在哪里。而且被扑下的信鸽所传的短笺内容太过明确，丝毫没有任何遮掩与暗示，太过奇怪，更何况，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封四郎的确如传闻那般是毒眼枯驼子的关门弟子。因此，我和水华一致认为，不可贸然前往御华山，恐生诈。”
“嗯，你和水华分析的对。不能单凭一只鸽子，一张短笺就笃定毒眼枯驼子就在御华山近几年，我们冥武楼明里暗里杀了他不少亲传弟子，这等仇怨积累至今，义父不在楼内已有两年，如今我也不在楼内，也许就是他们反扑的一个契机。”
胥攸戈喝了口茶，又道：“这么多年，你们羽雪虽没有抓住他，但也情有可原，毕竟他生性狡诈，就连对他仇深似海的义父拿他都没有办法，你们就……”
话未说完，胥攸戈脑中闪过一丝头绪，惊得他身子猛地一顿，就连手中的热茶也因不稳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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