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长长喵呜,张牙舞爪挣扎,四条毛腿飞速奔腾,踏出腾云驾雾的效果。
林羽白脸色苍白,眼珠红肿,倚在那不想挪动,可怜巴巴仰头,抬手要陈树达抱。
陈树达不知道抱哪,小心揽人往卧室走,把库存的被褥拿出两层,给林羽白垫在身|下。
床头一盏暖黄的夜灯,林羽白穿着柔软睡衣,像个捡草垒窝的仓鼠,护着肚子曲起两腿,视线盯上肚皮,一圈圈抚摸皮肤。
心里隐隐有了预感,扁平小腹越看越凸,白皙肚皮撑出一块,鼓囊囊藏着什么。
陈树达侧躺在床,抬手覆在上面,那小腹隐隐温热,炙烤掌心发麻。
林羽白打个哆嗦,闷头闷脑上前,挤进陈树达怀里:“如果是真的,我要胖成双下巴了。”
陈树达摸他后背:“双下巴怕什么,三层下巴都不怕。”
“双下巴录课就不好看了,会把学员都吓跑的,”林羽白忧心忡忡,“董立说想趁热打铁,让我开一个新的课程系列,拿给他们做内部探讨,如果还要出镜······总不能捧个皮球。”
“你们可以试试不出镜的效果,”陈树达说,“很多制作美食的课程,只有厨师的御刀出镜,只要食材新鲜,刀功漂亮,再配上合适的音乐和灯光,观看量同样很高。”
“但我不太会用这些软件,”林羽白说,“剪个普通的视频还可以,如果要剪特别复杂的视频,配上色彩鲜艳的PPT······还要多学多练。”
“你专心讲课,这些事交给董立他们来做,”陈树达说,“你们分工合作,各自做擅长的部分,磨合到位就可以了,如果事事亲力亲为,一是**乏术,二是效果不一定好。”
“好的,那我明天和董立说,”林羽白打个哈欠,眼角洇出薄雾,“树达,你喜欢小孩吗?”
“喜欢,”陈树达说,“当然喜欢,特别是你的小孩。”
“不止是我的小孩,也是你的小孩,”林羽白说,“明天去看看才能确定······怎么说的好像买了彩票,还没开奖呢,就规划中了五亿怎么分钱。”
“现在好好休息,”陈树达伸长手臂,关掉床头小灯,“明早醒来再说。”
房间陷入昏暗,室内温度湿度正好,淡淡乌龙茶飘来,在鼻尖翩翩起舞。
“以前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能过这样的生活,”林羽白困得迷糊,红肿眼皮黏在一起,“以前觉得·····不会有小孩了,即使有了小孩,小孩不被讨厌,就很好了,实在被讨厌的话,偷偷躲出去,租个小房子,打工把小孩养大······”
他的声音渐渐消失,浓密睫毛搭在一起,搭在枕上的拳头轻轻握紧,额间抹出几分忧愁。
陈树达轻轻掰开他的手指,五指插|入进去,和他拢在一起。
这一晚上,林羽白睡得并不安慰。
梦境一个接着一个,时快时慢时短时长,无数画面像晃动的万花筒,在眼前飞速掠过,摸上去轻盈如烟,什么都触碰不到,他条件反射攥紧,握住温热手臂,思绪从半空回到现实。
醒来的时候不到五点,陈树达眼下一圈黑影,轻轻浅浅呼吸,林羽白不忍吵他,侧身抱他手臂,大黄跳到床上,挤到两人之间,在缝隙翻了个身,卷成毛绒绒一团,堆在林羽白身边,湿润鼻子触碰手指,轻轻用脑袋蹭他。
七点闹铃准时响起,陈树达眼睛还没睁开,熟练伸手抱人,小臂触到毛球,大黄小小喵呜,过来撞他脑袋,触到头发打个喷嚏,口水喷他一脸。
陈树达无奈扶额,起来给大黄做饭,他谨记林羽白教诲,不敢再喂虾蟹,盛出一碗猫粮,放在大黄身边。
大黄低头闻闻,拖长声音喵呜:“不吃这个——”
“不吃也没别的了,”陈树达苦口婆心,“不是我克扣你的粮草,我也是寄人篱下,我们俩难兄难弟,有的吃就不错了啊。”
大黄泫然欲泣,陈树达不为所动,一人一猫僵持一会,大黄败下阵来,埋头狼吞虎咽,咔咔脆响回荡房间。
“陈长工,怎么还不给地主做饭,”林羽白在厨房门口接水,打个长长的哈欠,眼尾含丝薄雾,“地主要扣你的工钱,下工回家喝西北风喽。”
“工钱可以不要,地主包吃住就好,”陈树达走上前来,把凉水换成热水,“早上不要喝凉的,出门做检查了。”
“那也不能吃饭,”林羽白小声哼唧,身体晃来晃去,“做完检查之后,我要吃满汉全席,少一道菜就不走了,坐在地上打滚,谁叫都不起来。”
“吃什么都行,地主家财万贯,连吃一年满汉全席,”陈树达拿来外套,帮林羽白系上围巾,装扮成毛绒绒一团,带人走出家门,“下楼吧,明峰已经到了。”
“你还没和大黄拜拜,”林羽白回头摆手,“大黄拜拜,我们马上回来!”
大黄站在拖鞋旁边,仰脖喵呜一声,盯着陈树达的脸,陈树达败下阵来,听话摆手:“回去吧,回来给你做烤肉拌饭。”
大黄兴奋摆尾,在原地团团打转。
“你不要欺负小孩,”林羽白按下电梯楼层,“大黄不能吃人吃的东西。”
“回来只有猫粮,”陈树达对天发誓,“不会越雷池一步。”
林羽白抬手打他,不敢做大动作,陈树达更不敢躲,两人来到一楼,坐上后排座椅,一路赶到医院,径直坐电梯来到顶层,抽血后等化验结果出来,林羽白躺上诊疗床,肚皮被抹上凉凉的液体,主任医师拿着仪器,在他肚皮上挪动,让林羽白看显示器里的图像:“快两个月了,这么看有两个妊娠囊,等结果出来我再看看。”
林羽白没听明白,下意识想摸肚子,被陈树达握住手腕:“双胞胎吗?”
“也有可能是龙凤胎,但概率非常小,遇上了好好珍惜,”医师说,“现在营养都丰富了,按我的食谱定量饮食,该忌口的一定忌口,平时做些拉伸运动,保持心情舒畅。”
电脑叮咚一声,检测报告出现在屏幕上面。
“暂时看不出孩子的属性,男孩女孩也看不出来,”医师说,“都是家里的宝,等出来就知道了。”
林羽白连连点头,和医师沟通注意事项,告别后他扶着陈树达的胳膊,小心挪出诊疗室,虽然早有预感,可得到官方认证,震撼非同以往,他恍惚迈开手脚,肢体成了牵线木偶,咯吱咯吱作响,陈树达按下电梯,凑近看他脸色:“小鸭子醒醒,你的气垫船被人偷了。”
林羽白咬他一口,不敢做大动作,扶着肚子来到一楼,下楼梯时小心翼翼,生怕把肚里的蛋壳摔了。
陈树达哭笑不得:“现在就这么紧张,再大点可怎么办。”
“大夫说了,现在还在危险时期,要小心谨慎保护,”林羽白轻抚肚皮,悄悄和小花苞对话,“宝贝什么时候开花?”
小花苞自然不回答他,兀自在土里吸收养分,林羽白靠在陈树达肩上,唰唰滑动页面,陈树达抬眼看看,购物车里列出长长的单子,从摇摇床到奶瓶应有尽有,连防辐射服都买了几套,五颜六色应有应有。
“你看啊,防辐射服就是混编了金属丝的布料,”陈树达说,“能抵御非电离辐射,抵御不了电离辐射,想要抵御电离辐射,你得穿一厘米厚的铅衣,穿上之后······可以拯救地球。”
“谁说有用才能穿了,”林羽白手指不停,噼里啪啦按下购买,飞快输入密码,“穿上图个心安,你是不是要说我交智商税了,交吧交吧,为国家税收做贡献了。”
陈树达哑口无言,举手投降,回家后大黄猛扑上来,抓住陈树达裤腿磨蹭,陈树达举起毛绒绒的铅球,看着他的眼睛:“小心点,你橘子爸爸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胆敢冲|撞陛下,要进冷宫吃剩饭的。”
大黄嗯呜一声,偃旗息鼓缩着,悄悄拿眼睛瞄林羽白,耳尖轻轻抖动。
“树达,看到我领结了吗?”林羽白进卧室换衣服,声音远远飘来,“昨天放在床头柜上,今天找不到了。”
“在这里,和我的领带放在一起,”陈树达拿来领结,仔细给林羽白系上,“今天还要上班?”
“要上班啊,不然怎么赚奶粉钱,”笔挺衬衫穿在身上,林羽白系上扣子,公文包提在手里,“你不用送我,我自己过去就行。”
陈树达欲言又止,林羽白捧他下巴,轻轻啜他嘴唇:“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大夫说了要心情舒畅,窝在家里才难受呢。”
他摆手出门,独自走在街头,阳光拂在脸上,身旁孕育花香,小花苞在体内汲取养分,悄悄向上生长。
这感觉太奇妙了。
这是他的小孩,未来是独立的个体,和他血脉相连,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又不会完全从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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