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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智看书岛 > 人妻受的反击林羽白陈树达 > 63 第63章
 
主治医师僵住身体,身上冒出寒意,后面的话噎在口中:“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这几天清淡饮食,不要吃辛辣油腻的食物,最好有家属陪床,有事按铃叫护士过来。”

陈树达点头,回身进入病房,林羽白窝在满是消毒水味的被褥里,卷成一团睡着了。

药液一滴滴流进身体,手腕细瘦骨骼明显,陈树达拧好毛巾,覆上林羽白冰凉的手背。

林羽白咕哝一声,没打点滴的手掌探出被子,在外面轻轻摸索,陈树达抓住那只手腕,给他塞|回被子。

梦里光怪陆离,许多画面像卷裹的烟花,将神经焚化成灰,林羽白辗转反侧,贴着寒凉崖角,埋头迎接风雨,背后猎狗狂吠,呲出尖利长牙,猩红舌尖翻卷,奔跑间山石落下,咕噜噜滚落悬崖,林羽白弓起脊背,埋头向前猛冲,鞋底磨破脚底冒血,尖石扎入皮肤,前面有人背对着他,他高声呼救,抓住那人肩膀。

薄松骤然回头,笑出冒血獠牙,掌心轻轻一推,将他从高处甩下。

他滚下悬崖,衣服被山石刮破,翻滚间撞上树干,后脑传来钝痛,林羽白猛然弹起,一头栽向床边,肩膀被人扶住,陈树达把人按回床上,急声开口:“做噩梦了?”

林羽白大口喘息,输液管向上回血,陈树达按铃叫护士过来,给人重新挂输液袋,用毛巾揉他手背。

窗帘拉的严实,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林羽白出了一身冷汗,浑身黏|腻:“树达,我想洗澡。”

“我给你擦擦,”陈树达说,“现在没法洗澡。”

他端来一盆热水,解开林羽白病号服的扣子,给人擦拭脖子和胸口,林羽白皮肤白嫩,细的毛孔都看不见,热毛巾烫出大片红痕,他挣扎动动,握住陈树达手腕,将那手臂向上挪动,擦拭被汗浸透的脖颈。

陈树达顺着他的力道,帮他擦干身体,换上新的病号服,小心塞|回被子。

借着床头灯微弱的亮光,林羽白陷在枕上,盯着陈树达的眼睛:“你多久没睡了。”

陈树达眼下青黑,嘴唇干裂,林羽白看不下去,向病床边缘挪动:“过来,上床躺着。”

这床充其量算张大点的单人床,躺一个人可以,躺两个有些拥挤,陈树达拗不过他,侧身靠上床沿,林羽白覆上他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揉捏。

药水流入身体,紊乱的信息素偃旗息鼓,乖乖平息下来,身上疼痛消退,林羽白精神回转,脸上有了血色:“树达,我是不是睡了一天?昨天身体不舒服,精神状况也不好,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小橘子,你和我说实话,”陈树达坐直身体,拨开林羽白额上湿|黏的头发,“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细节都说出来,什么都不要瞒我。”

他的声音温柔平和,却有不容置疑的严肃,林羽白攥紧手指,握住指间头发。

“把······把物业的事情解决了,”林羽白挪开目光,不想和陈树达对视,“租房合同签好了,董立的课录好了,现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房租和课程的分红,打进我的账户,吃喝房租不成问题,还能还你的那份贷款。原来的阁楼退掉了,搬进新的房子,就是你看到的那个,然后······就没什么了。”

“没什么了,”陈树达危险眯眼,缓缓凑近,“那你知道自己躺在这里,是生了什么病么。”

林羽白垂下眼睛,眼珠盯着被子,落进凝固泥水,不愿向上挪动。

“说话,”陈树达压低声音,“还要瞒着我么。”

“你这人怎么这么过分,”林羽白嗓音颤抖,眼眶红了一圈,“什么都不告诉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想回信息就回信息,不想回就当没看到的家伙,凭什么要我事无巨细,什么都告诉你,什么都不能藏着。”

这是林羽白第一次怼他,陈树达被怼懵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羽白打开话匣,一连串倾吐苦水:“你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我是谁我叫什么,我过去和谁在一起,我是什么性格,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全都知道,而我呢,我知道你叫陈树达,在世通中心顶层工作,业务范围很广······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喉口堵塞,鼓起勇气:“在你审问我之前,我想听你的实话,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当时第一次在超市见面······你为什么······主动和我搭话。”

林羽白心里七上八下,看着陈树达的眼睛,等待对方回答。

他知道自己腺体受伤,信息素运行紊乱,浓郁橘香不再和乌龙茶香纠缠,那被埋在欲|望底下的理智,穿破这薄如蝉翼的屏障,悄悄探出头来。

“我要知道你的想法,”林羽白斩钉截铁,“我是个成年人了,想长久和你在一起,不想躲在你的羽翼下,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等你安排一切。”

林羽白人在病中,嗓音虚弱,手指没有力气,可那蕴含在深处的坚定,却似锋利的箭矢,穿透陈树达胸腔。

陈树达闭上眼睛,长长叹出口气,松开林羽白的手背,打开皮包翻找,抽|出藏在钱包的一页纸,放在林羽白掌心。

他拧亮床头灯光,林羽白盯着纸上文字,手指微微颤抖,纸页被捏的咯咯作响。

他的数据赫然亮在上面,身高体重血型住址,包括和陈树达的契合度······那超过九十的数值,刺痛林羽白的眼睛。

这么高的契合度,概率实在太低,在腺体分化成熟之后,他几乎会丧失理智,被陈树达蛊惑,受陈树达支配,跟着他的步伐,安排自己的生活。

“所以,所以······这就是你找我帮我的原因,”林羽白口唇干裂,血丝崩裂出来,“陈树达,如果我没和薄松在一起,而是和另一个人如胶似漆,得到这样的数据,你也会来找我吧。”

“对,”陈树达笑笑,“我不在意那个人是谁,我只想要你而已。”

“我在你那里,是物件还是摆设?”林羽白被刺中心口,声音提高半度,“陈树达,你这人自私透顶!”

“林羽白,我早就提醒过你,我不是什么好人,”陈树达眼眸含笑,嗓音压在喉底,“我就是这么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现在跑掉还来得及。”

林羽白攥紧被褥,刚插|好的点滴又要回血,陈树达眼疾手快,按住他的手臂:“别动!刚插好的针!手背不要了吗?”

一边严厉呵斥,一边拧好毛巾,覆上林羽白手背,小心掌握力度,按揉青紫的部分。

林羽白瞬间噤声,似被掐住喉管,湿|润涌上眼眶,鼻腔痛到发酸。

这都是真的。

对他的关心都是真的,爱也是真的。

他记得自己以前生病,薄松也会陪床,但不会帮他按揉手背,后半夜薄松睡得香甜,如雷鼾声响动,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换掉湿透的衣服,给薄松盖上被子,薄松压根不会理会。

陈树达熬的满脸胡茬,衬衫皱皱巴巴,一头乱发压得东倒西歪,他从看守所出来这段时间,几乎没看过陈树达睡觉,事无巨细随叫随到,给他端茶递水捏背揉肩,没有半句抱怨,他被抓进去能这么快出来·····树达肯定没少帮忙。

而他竟然口出恶言,践踏树达的真心。

“树达,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羽白喉结滚动,睫毛颤抖,眼泪唰唰奔流,“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里难受,不该那么说你,我······”

“你没错,不用向我道歉,”陈树达换好毛巾,帮他掖好被角,“早就该骂我了,憋在心里病不会好,发出来才能释放。”

陈树达坐上床沿,把纸页从林羽白手上拿走,叠好放回钱包。

“给你讲个睡前故事,想不想听,”他把林羽白的枕头揉软,让人躺的舒服,“过时不候。”

“听!”林羽白当机立断,“当然要听。”

“从前有个傻小子,他从小和母亲生活,母亲自认为是个校霸,抽烟喝酒样样精通,不到十八岁就和校外的人在一起,意外有了小孩,她不敢声张,更不敢做掉小孩,只能偷偷把孩子生下,丢在福利院门口,希望有人替她抚养,”陈树达温声开口,规律拍打林羽白的被子,像讲述睡前故事,嗓音和缓轻柔,“傻小子慢慢长大,知道自己是个孤儿,他既渴望又害怕,希望父母过来找他,又不希望他们过来,他在等待纠结中煎熬,经常吃不饱饭,饿得面黄肌瘦,有个少年经常过来找他,少年长着圆溜溜的猫儿眼,把自己裹得毛绒绒的,蹦起来像个白兔,跑起来手脚不够协调,遇到石头就会跌跤,摔的鼻青脸肿,还要一瘸一拐过来。”

林羽白怔怔听着,他被困在台风眼中心,头顶风平浪静,四周飓风滚卷,细沙迷住双眼。

“傻小子问这个少年,你总来送东西的话,家里不会问吗?少年回答说他家财万贯,送这点东西出来,根本不在话下,傻小子懵懵懂懂,暗下决心,未来要出人头地,和少年平起平坐,他悄悄跟着少年,知道他住独栋别墅,那里的地价高到离谱,不是有钱就能买到,他省吃简用买了高倍望远镜,蹲在各个地方踩点,从各个角度仰视别墅,希望能看到少年的身影。”

“他后来真的找到了固定的位置,少年会出现在那扇窗前,额头贴着窗户,痴痴望向远方,”陈树达极浅勾唇,陷入回忆之中,“傻小子每天都去看他,一天不看都心痒难耐,直到一个不速之客过来找他,说是他的亲生父亲,要来带他回家。”

陈树达扯开嘴唇,泛出苦涩的笑:“父亲声泪俱下,和他诉说难言之隐,说母亲不负责任,不告诉他还有个孩子,他苦苦寻找很久,终于找到儿子,现在就让儿子认祖归宗,把名字添进家谱。”

“小橘子,如果你是傻小子,你会答应父亲么,”陈树达靠近林羽白,哑声呼吸,“接受这个陌生的父亲,进入这个陌生的家庭,从此改名换姓,成为家谱中的一员。”

“我不知道,”林羽白手指轻颤,嗓音细如蚊讷,“树达,我不知道。”

“傻小子不肯答应,他怀着一腔怒火,恶狠狠拒绝了他,父亲没有硬来,退而求其次说爷爷身体不好,想最后见他一面,他实在拗不过去,过去后发现这个家金碧辉煌,和少年居住的别墅不相上下,甚至更加豪华,瘦骨嶙峋的爷爷躺在床上,和他说想看他成家,希望能抱上孙子。他这才明白过来,父亲找他回来,不是因为父子之情,只因多个人头,就能多得一份财产,最好多个孙子,还能增添筹码,”陈树达的头越埋越深,额头捏在床沿,“傻小子觉得太可笑了,义正辞严拒绝,父亲说给你挑好了结婚对象,先给你看看,不满意再谈拒绝——你猜,那个结婚对象是谁?”

林羽白两耳嗡鸣,眼前昏黑,台风将他卷裹进来,狂猛风浪将他化为落叶,在半空肆意飘飞。

“他看到了少年的照片,这诱惑太大了,一个人在沙漠跋涉,面前出现一汪清泉,他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可能想拥有家人,可能想拥有少年,或者只想填补心里的空白,他答应父亲认祖归宗,忐忑激动撕日历数日子,经常跑回熟悉的大树下,想要见到少年,告诉他自己的决定,说这个决定非常鲁莽,但他不想瞻前顾后······但他再也没等到少年。”

“少年逃婚了,”林羽白笑了,眼里噙满泪光,“他偷听到父母在房间里的对话,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带着仅有的衣物,翻墙逃出去了,一走就是十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恍惚一场大梦,梦醒旧人重现。

流淌的岁月,交错的时光,阴差阳错的别离,精心设计的重逢。

不长不短的十年,擦肩而过的十年。

“呐,我还是要说,我当时真的不喜欢你,只是圣母心泛滥,对谁都可好了,你只是其中之一,”林羽白哑声抽噎,上气不接下气,“你当时又黑又瘦又丑,腺体还没成熟,一点乌龙茶香都没有,像个被拔毛的猴子,即使知道是你,我也会脚底抹油逃跑。”

“我当时刚刚回家,在家里毫无地位,谁都能刺我几句,上来打我几拳,”陈树达拿来毛巾,垫在林羽白颈上,“在那样的时间和那样的我结婚,就真的踏进火坑,要被烧的尸骨无存。”

“当时还不到二十岁,那么早结婚,结了也会离的,”林羽白振振有词,“世界观还没建成,遇到挫折没法解决,会怪罪到对方身上,说都因为你束缚了我,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吵啊吵啊吵,吵到最后感情没了,你出国留学,我离家创业,”陈树达接话,“你从国外邮来离婚协议,盖上红章让我签字,我大笔一挥唰唰签上,寄特快给你邮寄回去,斩断这段姻缘。”

两人对视一眼,噗嗤乐了,笑的前仰后合,林羽白的输液管摇摇晃晃,陈树达眼疾手快,给他固定回去。

“这只手别再动了,不准再动了啊,”陈树达沉声命令,点点林羽白额头,“再动打屁股了,把橘子打成八瓣。”

林羽白吐吐舌头,不敢动了,他磨磨蹭蹭过去,抱住陈树达手臂,轻声嘟囔:“我们这么有阿Q精神,以后肯定能长命百岁。”

陈树达噎住:“心宽体胖是么。”

“是的,我掐指一算,以后我长成二百来斤,绝对不成问题,”林羽白长吁短叹,“树达可别把我煮了,熟橘肉不好吃的。”

陈树达没理他这茬:“我这边说完了,橘总满意了么?”

林羽白连连点头:“满意,相当满意!”

“在我离开这段时间,除了你说过的那些,还发生了什么事情,”陈树达说,“现在能说了么。”

手机叮咚一声,林羽白手机亮起,屏幕弹出一条信息。

薄松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备注:小白,救救玉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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