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罗辰不算个什么东西,小鱼小虾而已,随意就能捏扁,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林羽白不一样,他们在公司夫唱妇随,叶晋不止一次说过,让他带小白出来聚会。
如果林羽白真的和他撕破脸,把发生过的一切,全都一五一十说出来,像个泼妇一样,跑到他公司大闹······那他苦苦掩藏的一切,会被彻底撕碎。
薄松拼命在心里拨动算盘,劈噼啪啦的声音在耳边轰鸣,他内里惊涛骇浪,外面鸦雀无声,房间寂静如同雪原,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林羽白背对他坐着,坐在熟悉的沙发上,卡在固定的位置上,他的身影单薄瘦小,却不再是个能随意搓圆捏扁,毫无威胁的存在。
林羽白变成个圆滚滚的刺猬,冒出浑身尖刺,闷不做声缩在那里,随时准备刺他一针。
薄松松开拳头,长长呼出口气,上前几步抓住罗辰,把人揪进书房:“他妈的你这个混蛋,和我过来!”
房门轰然关上,里面没有拳打脚踢的声音,安静的像在进行谈判,五分钟后罗辰逃出,一瘸一拐冲出大门,很快消失不见。
薄松站在原地,长长呼吸几口,做了不少心理建设,走过来半跪在地,抓住林羽白掌心,情真意切看他:“老婆,我错了,咱不用什么首付贷了,首付我给你出,现在就给你转账。”
“我······”
“你不要?”陈树达靠在床头,在传声器那头轻笑,加粗的马克笔在书页上滑动,画出大大的圆,“小橘子,听好了,真正能让他记住的,不是虚无缥缈的感情,而是沉甸甸的真金白银。”
“我的卡号是这个,”林羽白叹息一声,抽出工行的卡,放在薄松面前,“新办的银行卡,没有转账上限。”
薄松懵了,他只想暂时安抚林羽白,混过这关再说,谁知林羽白分毫不让,让他骑虎难下,憋不出半个字来。
“阿松,不是要转账么?”陈树达晃动马克笔,在书页的圆圈里画个对勾,“怎么不敢动了。”
林羽白沉默看向薄松,指头按在卡上,像掌握生死攸关的按钮,要让薄松灰飞烟灭。
“我······”
薄松抓耳挠腮,看着林羽白的脸,可怜巴巴张口,乌黑眼珠在眼眶里打转,试图让人网开一面。
林羽白不为所动,轻轻摇头,视线落在卡上:“转账吧。”
薄松摇头晃脑挣扎:“钱还得再归拢归拢,这种大额的转账,还是去银行比较保险······”
“网银转账,”陈树达笑笑,“手机就能操作。”
“网银就能转账,”林羽白无师自通,把卡推到薄松面前,“我手机里还有叶晋和卢甘齐的联系方式,你的公司地址,我也记在心里,绝对不会忘记。”
薄松无言以对,进入手机银行,每操作一步,都要和林羽白确认:“老婆,你听我说啊,这房子真是不错,能抢上都是好的,要不是贷款额度用光,这房子我就自己买了······”
林羽白盯着手机屏幕,没有接话的意思。
薄松硬着头皮向下:“我能赚多少你也知道,只能拿个首付,再多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贷款这方面,明天你得和我过去确认。”
“再说吧。”
“还有,你知道的,这房子需要简单装修才能入住,装修这方面,我们实在没时间·····”
“知道了,我看情况。”
叮咚一声,转账完成。
“还有你知道的,这房子我们确实想要租下,房租这方面······”
“按市价走啊,”陈树达在书页里的圆圈顶上,画两枚迷你橘叶,“看在橘子的面子上,给你每月便宜五百。”
“按市价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林羽白说,“我不会占你便宜。”
薄松懵了。
他看看转账记录,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账户,莫名心头发慌,指缝间滑落金沙,随风散向远方。
他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搬起石头本想推给对方,却砸扁自己的脚。
为了不让林羽白离开,他想靠房子套住林羽白,一举两得把人绑在身边,可事情发展不受控制,他像中了什么魔障,一步步被推到现在,现在攻防模式完全颠倒,他节节败退,弱点被人抓在掌心,像中了挣不脱逃不开的咒,一寸寸被拖向深渊。
这房子买下来可以,租起来太贵,转出去的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况且已经和叶晋他们定好了地点,如果再临时变卦,那······
“谢谢薄总,”林羽白没有抬头,收好银行卡,起身走向门口,“我走了。”
林羽白不看薄松,大步向前,推开沉重大门,仰头直面阳光。
他曾被薄松攥住头发,从卧室拽到门口,丢出门外,在冰水里躺了一夜。
那样的场景,到现在都历历在目,以后也不会忘记。
现在他要走出去,堂堂正正离开这里,再不受人约束,也不再束缚自己。
“老婆······老婆!”
薄松慌忙伸手,两腿却像系满铅球,带他越陷越深,沉沉坠进土里。
林羽白不为所动,坚定向前,背影越来越远。
“小白······小白!”
“怎么?”
林羽白回头看他,身体侧过半面,脚底没有挪移。
刚认识的时候,林羽白塞·给他烤红薯,他问林羽白名字,林羽白说我叫小白。
匆匆大梦一场,弹指一挥十年,天边落下皑皑白雪,林羽白裹成毛绒绒的团子,蹦蹦跳跳奔来,像一枚小小的炮弹,兴奋砸他怀里。
可他触不到林羽白了,温热的体温消失了,路灯下纤长的影子,像亘古不变的银河,横贯在两人中间,让他迈不过去。
薄松踉跄后退,砸进沙发,老旧支架咯吱作响,布料撕拉扯成两半。
林羽白不再留恋,吸口长气大步出门,深一脚浅一脚向外,走出整片泊雅湖别墅区,在小路上缓步前行。
车辆一辆接着一辆,在身旁飞速驶过,背后滴滴两声,辉腾停在身旁,车窗缓缓摇下,陈树达摘下深棕墨镜,下巴垫住两手,像个被抛弃的宠物,睁开乌溜溜的大眼睛,摆动毛绒绒的醋尾巴,仰头可怜唤他:“焦炭橘,上车吧,臭乌龙独守空闺,空虚寂寞冷,等你回家暖床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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