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未晞晃了晃胳膊，因为打着石膏的原因，这些时日来她做什么事都不太方便。
再加上很快就要为了一个月之后的画展投入训练，要是还只用一只手，连调色都得费好一番功夫。
萧蔷听了，主动开口。
“那我陪你去吧，既然你和周池遇闹得那么僵，不如就搬来我这里住，还有人能照顾你。”
乔未晞看着她的笑颜，感动得鼻酸。
“谢谢你。”
萧蔷撅嘴。
“你还说，再对我说谢谢我就生气了。好了，我过会儿让人送你去画廊练习，至于你放在周池遇那里的行李我也会帮你拿回来的。”
“好。”
萧蔷留乔未晞再吃了顿午饭才让管家开车送她去画廊。
她进去的时候，孙老正在一楼的茶厅喝茶，和他坐在一起的还有沈昀。
见乔未晞来，一老一少齐齐对她打招呼。
孙老招呼道。
“小乔来啦，吃过饭没？”
乔未晞乖巧回应。
“在朋友家里吃过了。”
“吃过了就行，怕你练画的时候饿着。东西我都帮你准备好了，你上老地方就能开始画。”
小老头笑呵呵，没有一点国画大家的架子，反而像个普通邻家老爷爷。
乔未晞本来计划今天早上就能到画廊练习画画，谁知道发生昨天的事情，又在萧家用了两顿饭耗费不少时间。
她想着，和孙老说了声便朝二楼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萧蔷的话影响，乔未晞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看待沈昀。
后者似乎也看出来，竟然跟了上来。
一直到房门口，乔未晞才无奈地回头看他。
“沈总，你跟着我干什么？”
沈昀丝毫不觉得尴尬，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
“你的左手打着石膏不方便，我可以帮你调颜料、找资料，顺便和你说一下这次的来访的收藏家都喜欢什么样的画。”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乔未晞默默瞥了眼他已经握住门把的手，叹了口气。
“好吧。”
正如沈昀所说，他跟着进来之后，也不说闲话。只跟着乔未晞的指示帮她调色研墨，同时挑着乔未晞放松的间隙给她科普每个收藏家偏好的风格。
沈昀的行事作风就像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一般，如沐春风，进退有度，和他相处起来很舒服。
乔未晞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见她神情变得柔和，沈昀磨墨的动作一顿，忽然开口。
“乔小姐讨厌我吗？”
乔未晞正思考着下一笔落在哪儿，冷不丁听到这话，指尖微滞。
“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倒是坦然。
“因为我是沈梨的哥哥。”
乔未晞平静地回答。
“我不会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如果沈总对我没有恶意的话，我也会看在孙老的面子上和您好好相处。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得太僵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沈昀将磨好的墨块放到一旁，轻笑。
“原来是这样，乔小姐果然是个通透的人。”
说完这句，两人同时陷入沉默，直到沈昀再度开口。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下一秒就会飘走的羽毛。
“我的母亲死得早，沈梨是后妈带来的孩子。父亲很爱她和她的母亲，但对于我这个亲生儿子却并不在意。”
乔未晞没想到沈昀会突然谈及往事，她放下毛笔，安静聆听。
“尽管如此，沈梨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和我呆在一起。她的性格你也清楚，看似直率豪爽，实则还是被家里人宠坏了，偶尔连我都不会放在眼里。我不知道她对你做过什么事情，但如果她对你造成了伤害，我会尽全力补偿。”
“我说这么多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沈小姐，我对你绝无恶意。是打心眼觉得和你很合得来，想和你交朋友。”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温柔无比，映出窗外的红枫，犹如渔舟灯火，透着暖意。
乔未晞在这方面感知敏锐，她并没有从沈昀身上察觉到恶意。
她摇头失笑，轻叹。
“不用这么正经，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沈昀眼睛微亮，挑眉。
“意思就是乔小姐认我这个朋友了？”
乔未晞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慢悠悠地使唤他。
“沈昀先生，我需要墨绿色的颜料。”
后者闻言一愣，随后无奈地开始干活。
“知道了，乔大画家。”
两人的气氛和谐，被上来巡查监督的小老头在门口看见。
孙老透过缝隙听见了所有，暗自牙酸。
沈昀这小子和他认识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健谈，瞧那不值钱的样儿，恨不得把自己从小撒尿喝奶的事情都拿出来套近乎。
同时，孙老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那天周池遇和他说过的话。
周池遇和沈昀，怎么都这么看重乔丫头，难道……
孙老感慨。
年轻人的世界真复杂啊。
时间过得很快，只是重新熟悉技巧、练习线条和用墨再完成画了幅工笔画的功夫，窗外的天就已经黑了下来。
乔未晞刚站起来舒展筋骨，肚子便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噜”一声。
她猛地抬头，对上沈昀揶揄的视线。
热意攀上耳廓，乔未晞尴尬地嗫嚅道。
“不好意思，画了大半天有点饿了。”
“没关系。”
沈昀看了眼外头，惊讶地说。
“怎么下雨了？”
乔未晞循声望去，果不其然，外面的天黑得不正常，偶尔能窥见厚重云层里闪过的雷光。
片刻后，暴雨倾盆，豆大的雨点砸下，仿佛要破窗而入。
因为萧蔷不知道她要练习多久，所以让乔未晞要回去的时候打个电话。
乔未晞刚掏出手机，就被沈昀轻拍了下肩。
他笑着说。
“我送你回去吧，顺便请乔大画家吃个饭。”
沈昀说完还特意顿了顿，尾音微勾，带着丝央求的意味。
乔未晞斟酌半晌，她没有单独和男人吃饭的习惯，试探地问。
“可以叫上孙老一起吗？他老人家应该也还没吃饭。”
男人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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