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
多么讽刺的两个字。
她和他还没办完最后的离婚手续,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把他归咎成了人生的过客,和那些不愿再提起的记忆为伍,终有一天不得不完全退出她的人生。
宛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心脏,厉北城脸部的线条从柔和再次变为冷硬,狂躁暴怒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那张只会伤人的红唇,下定决心要给她点教训。
然而第一时间掠过脑海的念头,却仅仅是想狠狠地吻下去,让她再说不出那些令他心情复杂的话语……
“没什么要说的了?”言夏夜察觉到男人情绪不对,有些紧张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面无表情的说:“那就趁早滚回言水柔那去,我一秒钟都不想看见你。”
厉北城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既然他们之间只剩下公事公办的情分,那么他也不在乎借此多留一段时间:“水柔说要报警,你是怎么想的?”
关于这件事,老夫人早已经打电话向她警告过。
所以,为求自保,她才会在秦焱征求她意思的时候,无可奈何地选择了同意。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能拖一时是一时比较好,正好给她多一点时间,好好考虑下怎么利用好那份来之不易的证据,才能直接把言水柔彻底置于死地。
抿着唇安静片刻,言夏夜轻启唇瓣,澄澈的眸光直直落入男人晦暗不明的瞳孔,轻声道:“我没害过雅儿,至于她为什么那么急着送我去监狱,你应该清楚原因,不是么,厉北城?”
说到这,她短促自嘲地笑了一下:“她还真狠啊,为了你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不如她,就算明知道你们两个本该是我生命中至亲的人联手背叛了我,我也只想着光明正大的回敬你们,难怪你从来都不喜欢我……原来我和你从一开始就不是同一类人。”
说到后来,她未尽的话语沦为一声叹气,冷淡的别过脸去,像是痛恨承认她曾经对面前的男人有过爱意。
估摸着自己这番演技应该算是可圈可点,言夏夜竖起耳朵,静等着听男人接下来的反应。
虽然她不认为厉北城这种自私自利的男人也会有什么愧疚可言,但试一试又不花钱。
片刻过后,言夏夜能感觉得到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发灼热,令她很有危机感地皱了下眉头,顾不得再继续凹造型,只想尽快把他赶走。
“言夏夜,这次我相信你。”
不等她开口赶人,厉北城沉默片刻,很干脆地霸占了小叔叔的功劳,理直气壮的道:“来这里之前,我已经拒绝了水柔的要求,你不用担心会有警务人员不请自来了。”
言夏夜眨了下眼睛,半天才明白厉北城话里的含义。
她刚刚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完全没想到厉北城竟然会真的站在她身边,更没想到厉北城竟然在来找麻烦之前率先镇压了言水柔。
她早已习惯他在她面前各种不当人,心里从最开始的痛不欲生到如今的淡然处之,天知道她经历了这对渣男贱女多少次的摧残。
突然他变得像个人似得,她还真有些不大适应,并且总怀疑他是要酝酿什么针对她的阴谋诡计。
“……哦。”愣了半天,她勉强挤出一个字来答复,跟着补充道:“别以为我会谢你。”
“我不需要你谢。”瞧着女孩清美小脸上显而易见的不自在,厉北城心中的燥热陡然褪去,连带着唇角都勾起了微微的笑意,一种冲动促使他未经考虑便开了口:“言夏夜,我给你的离婚协议书,你放在哪里了?”
可惜言夏夜怎么可能会轻易被他哄住,眼神警觉地睨着他,不假辞色的道:“当然锁在保险箱里,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么……”略感遗憾地挑了挑眉,厉北城发现言夏夜实在太了解他,这对于二人未来的关系而言,绝对不算什么好事。
要是换做其他女人,只要他稍稍示好,对方基本上都会不计前嫌,唯有言夏夜被他伤的太深,自从她出狱之后,他想过也做过很多欺骗诱哄她的事,最终却没有一件成功。
顿了顿,厉北城再次提起这个话题,语气里藏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热切和希冀:“假如,我想作废那张协议书……”
“未婚妻,你手机怎么打不通?”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病房门大大咧咧的被人打开,站在门口的男人垂着手臂,手指慵懒的提着一盒包装的乱七八糟的果篮,看样子八成是从医院附带的商店里随便买的,还是来的太晚被人挑剩下的最后一个,怎么看都没有半点诚意。
他抬眸看向房间里一坐一站的二人,俊朗的脸上浮起一抹虚伪的轻笑:“啊,真不巧,历少也在。”
厉北城最先反应过来,声色俱厉的看向言夏夜,“他叫你什么?”
“呃……”言夏夜真觉得有点不好解释,毕竟她现在和厉北城还保持着法律意义上的夫妻身份,目光无声瞥向身为罪魁祸首的秦焱。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利益互换的合作关系,他非得叫这么亲密干嘛?
她倒是不在乎厉北城怎么想,但这种称呼要是被别人听见,估计又是微博上另一条热搜。
“历少别动气,我只是叫她未婚妻而已,虽然我不介意马上娶她过门,也得等相关手续办妥才行。”秦焱不怎么把厉北城放在眼里,拎着水果慢条斯理的走进来,自来熟地抬腿坐在言夏夜的病床边,向她展示着果篮里的内容:“荔枝芒果还有哈密瓜,想吃哪一种?”
大概因为曾经被秦焱救过,病房里多了第三个人,言夏夜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
随手指了指离她最近的荔枝,她伸出手等着,顺便打发厉北城滚蛋:“你走吧,顺便回去告诉言水柔,我会尽快办理离婚手续,不会像她那么厚脸皮,死赖着不走的。”
厉北城冷冷注视着不远处莫名和谐的男女,不想承认秦焱的颜值并不在他之下,和言夏夜搭配在一起,看上去该死的相称。
明知道再看下去也只是惹他心乱,不知怎的,还是无法立刻摔门走人。
亏他还自以为对言夏夜的一切尽在掌握,实际上却连言夏夜什么时候和秦焱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都不清楚。
这会儿,秦焱拿了床头柜上的消毒湿巾,仔细擦干净手指,把那红彤彤的荔枝拨开,白嫩的果实直接塞进言夏夜的嘴里。
“唔。”
言夏夜很不习惯被人这么照顾,鼓着脸颊嚼了嚼,甘甜的汁水令她心情好了许多。
正想回手去拿纸巾吐核,秦焱还是抢先一步替她准备好,并且及时剥好第二枚,交替着往她嘴巴里塞。
如此过了两三分钟,厉北城眼中妒火越烧越旺,在即将失控的前一秒转身离开。
他不大清楚秦焱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只知道对方和小白脸尹白焰绝不相同,若是单打独斗,他不是男人的对手。
想要把言夏夜重新夺回来,他需要的不是冲动,而是谋定而后动。
在他身后,言夏夜和秦焱悄无声息地交换了个眼神,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啧,看他的眼神,我还以为上次的事情还会重演,吓得我都开始考虑要不要丢下你先跑了。”
把果篮丢给言夏夜自己抱着,秦焱再次抽出湿巾擦着黏糊糊的手指,漫不经心的问:“你又怎么惹着他了?”
“我连见他都不想见,还不是他自己找上门的。”言夏夜无奈,拿过哈密瓜上下打量,顺便提起男人不久前反常的举动:“对了,你那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秦焱当然不会说出厉云棠的名字,取了个芒果上下抛着玩,若无其事的说出他早早准备好的托辞:“我家里那位义父看上去身体安康,实际上是个绣花枕头,我今天刚从医生那得了体检报告,发现义父他很可能会命不久矣,所以想尽快找个未婚妻去尽尽孝心。”
即便那位秦老先生在传闻中势力颇大,可是言夏夜歪着头审视了秦焱半晌,很笃定的认为他并不怎么在乎那位义父,甚至还有点盼着对方早点驾鹤西去的意思。
“你和你义父关系不好?”想起对方提出的三个条件之一,言夏夜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探探口风:“秦景一什么德行我算是领教过了,如果秦老先生也是一样,那秦家能存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没有人能在八面树敌的情况下屹立不倒,古往今来多少英雄人物都逆转不了的局面,她不认为秦老先生就有办法做到。
“这点不用担心。”
总算说到正题,秦焱不动声色的收起了唇畔淡淡的笑意,眼底流动着微不可见的冷光,低声道:“义父比大哥聪明多了,只是他太心疼这唯一的儿子,才把大哥宠成今天这么个废物。可就算是他,也觉得秦家不能落到这么个废物儿子手里,却又因为没有第二个继承人而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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