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浅握住衣袖下陆逸尘的手，“别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就算是我帮不上你，但这种情况下，至少不要赶我走了……”
陆逸尘望着顾浅浅，心中蓦的一软，反手握住顾浅浅的手，喉咙有些发涩，沉默了一会，才低声回答了一个字：“好。”
“喂喂喂，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
在怪物地低声吼叫下，一个稍显轻佻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顾浅浅循声望去，废弃工厂的另一端竟是凭空出现了大堆人影，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子，叼着根烟，脸上带了些笑意，抬头把目光定在林罗生身上。
虽然表情是笑着的，但眼底却是毫无笑意。
顾浅浅惊讶道：“江寒雪？！”
仅仅叫了一声顾浅浅便怔住，望向江寒雪的目光带了些复杂的情感，她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又停住脚步，隔着数米的距离，与他遥遥对视。
“哟。”江寒雪抬起手冲顾浅浅挥了挥，算作是打招呼，“这么巧啊。”
“江队长。”陆逸尘扬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江寒雪扫了陆逸尘一眼，挑起嘴角：“怎么，这块地是您陆大总裁的？只准您陆大总裁来，别的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陆逸尘脸色微微一沉：“我并没有这么说。”
这两个人还真是……
连顾浅浅都感受到了两个人之间的不对付，也许是他们曾经有什么过节吧，毕竟陆逸尘曾经告诉过她，玄门和隐秘局关系一直不好的。
安天成也沉声开口：“不知隐秘局的江队长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连安掌门态度也是如此……
“哎，安掌门，态度不要这么冷淡嘛。”江寒雪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雾，笑道，“我是来帮你们的。”
“……江寒雪？”
林罗生叫了一声，他听说过江寒雪的名字，作为隐秘局风头最劲的二把手，林罗生早就听说过，不过见面倒还是第一次。
“林院长。”江寒雪的目光回到他身上，“久仰大名。”
既然江寒雪来了，还带了这么多的人，林罗生看了江寒雪身后一眼，隐秘局整体实力虽然比不上玄门，但也不是好对付的，更何况，还有个最棘手的江寒雪。
这下子，别说是杀了陆逸尘等人了，就连从这里离开都难。
林罗生咬着牙，吴华成现在状态已经相当差，谢璃舍弃生命的那一下给他造成了相当沉重的伤害，而自己又没有灵力……
想到这里，他又狠狠瞪了安天成一眼，都怪这个老头，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当下之急，还是得先从这里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林罗生不露声色地举起手中的石玉笛，放到唇边，自己在这里关了不少被下了噬灵蛊的怪物，如果召唤过来的话，至少能掩护自己离开。
但不等林罗生吹出一个音节，“砰”的一声枪响，石玉笛便成了一地碎片。
“不好意思，走火了。”江寒雪毫无歉意地放下枪，他身后隐秘局的人中，立刻传来清晰的上膛声。
江寒雪一挥手，表情不再是惯常的笑意，而是一种冷漠的杀气：“现场怪物全部杀死，把林罗生带回去。”
说到“全部杀死”这种残忍而果决的命令时，江寒雪一丝表情都没有，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却让顾浅浅后背发凉。
这十数年，从孤儿院离开的江寒雪已经完全成长为了一个与少年时期截然不同的人，虽然容貌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顾浅浅还是觉得眼前这个人……
太陌生了。
当年那个阳光下递给她巧克力，总是含着笑的少年，已经随着那场暴雨永远被淹没在了顾浅浅回忆里。
再也不会回来了。
“等等！”顾浅浅急忙出声阻止，“你刚刚打碎了他的石玉笛，这些妖怪对我们已经没有威胁了！不要全都杀了他们！”
这里的怪物都是被下了噬灵蛊的，在失去了石玉笛的操纵后，噬灵蛊也会失灵，不需江寒雪带来的人动手，那些怪物就能活活撕了林罗生。
江寒雪闻言，漫不经心地低头摆弄自己的那把镶刻着蔷薇花纹的枪，“那又如何，就算是没有那破笛子，怪物还是怪物，对于人类来说，那些东西永远是异类。”
说着，他忍不住用枪口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顾浅浅的额头，“你怎么还……”
话说到一半，江寒雪似是想起来什么，当即住了嘴，只是笑了笑，收起枪：“总之，这件事你不要多管，上头也是下了命令的，我……”
“我想起来了。”
顾浅浅忽然打断江寒雪的话，抬起头盯着他，一双眼瞳澄净透澈，让人可以一眼望到底，她话音未落，便见江寒雪似乎狠狠愣了一下。
“我全部想起来了。”顾浅浅又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
她想问问江寒雪，当年为什么要选择一走了之，甚至都不跟她正式告个别，那句“再见”，也再也没有人在她耳边说起过。
再见已经是十几年后了。
一晃眼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江寒雪没有回答顾浅浅的话，而是转移开了目光，对着身后的手下略一挥手，“还傻站着干什么，干活了！想被扣奖金吗！”
今天的天气是灰蒙蒙的阴沉，之前那场大火早已灭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焦糊味，忽然，一滴冰凉的水珠滴到了顾浅浅脸上。
下雨了。
这场一面倒的战斗结束得非常快，吴华成重伤，拼着最后一口气逃了，而林罗生被抓了起来，还是隐秘局的人杀掉一大堆想要活吃了他的怪物后，才把他活着抓起来。
江寒雪全程没有出手，或许是认为这种毫无悬念的战斗根本无需他动手，他站在倒塌的废墟上，雨越下越大，助手阿羽从车上拿过来一把伞，撑在他头上。
透过迷蒙的月色，顾浅浅看不清楚江寒雪的表情，却能感觉到，那表情和这落下的大雨一样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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