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敖战还未进门之前,张青岚已经吃掉了小厨房里面大厨做好的一只叫花鸡,半碗三杯鸭,两盅鲍鱼汁炖蛋,连嘴角的油渍都没来得及抹干净就忙着对蒸笼上的佛跳墙动手。
如今正主回来了,张青岚自是不能再如此放肆。
有些心虚地将手里捏着的陶瓷罐子放回到蒸笼里,青年双手悄悄背到身后,将指尖沾上的油盐荤腥往衣角上蹭了蹭。脚尖不住地磨蹭着地板,眼神飘忽着往房梁上瞥,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敖战见状,脸上更添几分抑郁,向前走了几步,站定在青年面前。
张青岚见对方绷着一张脸不说话,缓缓低下头,又喊了一声“老爷”。随着动作,鬓边一缕未系紧的黑发慢悠悠地滑下来,垂在耳边微微晃荡。
青年表现得极为听话老实,似乎那扔下龙王独自在海边的人不是他,神情茫然之中甚至带着些许无辜。
敖战看着对方因为吞咽食物而变得微红的眼角、脸颊上面浮起的薄粉,还有厨房里满溢的饭菜香味,一时间,无来由的饥饿感便如同出笼的猛兽,在龙王的识海之中疯狂叫嚣起来。
男人面沉如水,愠怒着将那被他不小心拆碎的红木大门踢到一旁,忍住了没有当场发作,反而挥袖转身迈过门槛,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走。”
……
张青岚低垂着脑袋,跟在敖战身后,亦步亦趋地走进了龙王那间奢靡华贵的卧房。
甫一进门,就差点被那浓重的龙涎香呛得打出一个喷嚏。
很快便有侍女上前,将敖战身上那件粗糙简陋的黑色布衣脱下,换成了龙王平日里最爱的千年冰蚕丝织成的单衣。
服侍完敖战洗漱更衣之后,侍女纷纷退出房间,只留下张青岚一人,安静地站在堂屋中央。
敖战大马金刀地靠坐在白玉躺椅之上,手里握着一壶陈酒,双眉紧皱,三两下便将半壶酒水喝下肚。
空气之中顿时弥漫开一股浓郁的酒香。
张青岚侧目,盯着帷幔上垂下来的流苏不眨眼,表情冷淡,脸颊上却可疑地鼓出来一个小圆包,若是这时候上前嗅闻,指不定还能闻到牛乳糖的味道。
敖战见状,眉宇之间萦绕的黑气更盛,捏着酒壶的手指下意识地用力,哑着嗓子道:“张青岚,你给我过来。”
大名被点,青年本来就微微垂下来的脑袋埋得更低,手心里将那糖纸攒成了个小球,悄悄扔到了角落里。
三两步走到敖战脚边,不用龙王发话,张青岚便老老实实地跪了下来,低声喊:“老爷。”
敖战闻言冷笑一声,垂眸看他。
青年身上穿着的衣服早就换过了,不比从前的脏乱,一身素色布衣妥帖地将人单薄瘦削的身子包裹起来,甚至还有一点皂角清香的残余。跪的直挺的身材单薄颀长,纤长浓密的睫毛低垂着,收敛了眼眸之中的所有情绪。
唯一不变的是那要束未束的一头长发,散乱地披散在肩颈,敖战倒是不讨厌,因为这样在床上才格外有一番风情。
“跟老爷说说,我们的天师大人昨晚去了哪里潇洒,嗯?”敖战说话时的吐息冰凉,像一条蛇,缠绕在人耳边,嘶嘶地吐着信子。
眼前一闪而过那个女人,还有莫名闪烁起了第四枚符文的水晶,张青岚抿了抿唇,摇摇头,并未多言。
事实上,那块水晶也算是一个法器,名字叫做“试情石”,传说是更久远之前,出自哪家天师大能之手,锻造出来专门用于测试七情的存在。
水晶石上的花纹是某种咒术的具现,用了秘法雕刻其上,千万年不会磨损。每一块分离的咒文,不仅在位置上对应天上的北斗七星,还分别对应人的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感情。
这两年来,张青岚只要找到机会,都会拿这块试情石来检验敖战的状况,可是每每水晶石检测出来的结果,都只有代表怒、恐、惊三种情绪的图案是亮的。
直到昨天晚上,那个女人出现之时,久久未动的第四块符文才开始闪烁,似亮非亮,极其不稳定。
“没……”张青岚眼神游离,听到敖战明显是嘲讽的话语也生不出什么辩驳之心,只是讷讷地眨眼,轻声回答:“没去哪。”
他是故意的。
昨夜,他其实一直躲在礁石后面,刻意等待那女人与昏迷于海边的敖战相遇,又亲眼看着女人的家丁仆从把敖战抬上马车,一路平安送回城镇之内,这才放心地回了龙王府。
亲手送了龙王大人一片温柔乡,这温柔乡还是个极有可能能够帮助他解脱困境的契机……张青岚心想,这难道还不够吗。
只可惜敖战半点不领情,冷眼看了张青岚片刻,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发作,紧接着便一把拽起青年的手腕,将人拉上了躺椅。
两人位置瞬间对调,张青岚被身形高大的男人死死压在身下,脸颊旁紧贴着冰凉的酒壶。
敖战撑在青年身上,俯身看他,眼神阴鸷凶狠,抬手便将那酒壶硬生生地塞到了青年唇边,手腕翻转,竟是将那剩下的大半壶酒水全数灌进了对方嘴里。
张青岚猝不及防,来不及吞咽的酒水从嘴角流出来,沿着白皙的颈子晶莹的酒液滑下去,在衣领处浸渍出一块深色水印。
毫无防备地被辛辣的酒水呛咳出声,唇舌间满溢着透明的酒液,青年顿时红了眼眶,眼尾处控制不住地溢出点点晶莹的水光。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张青岚才熬过那阵冲劲。
粗喘着同敖战一双冰封的眸子对视,青年胸膛起伏着,脸颊之上绯红更盛。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柔软温暖的一双手才伸出来,轻轻握住了敖战端着的酒杯。
张青岚垂眸,偏过头,伸出鲜红的舌尖,一点一点地舔舐着那壶壁上的酒渍。
期间那柔软湿滑的舌尖不免触碰到龙王大人仍紧握着酒壶的一双手。
敖战脸色晦暗不明,冷声骂他:“真骚。”
张青岚闻言浑身一滞,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已然没了更多的情绪,只是平和了声线,阖上眼眸:“老爷要的,不就是这些吗?”
龙王嗤笑一声,松开了对青年的桎梏,转而将人背对着自己整个抱进怀里,靠着椅背,一口咬下对方白皙光华的脖颈,重重地咬。
张青岚背对着龙王,没有半点反抗地垂着手,任人施为——敖战自然也就看不见青年此时凝视着虚空一点,略带犹疑和空茫的表情。
……倘若真要考究,事情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那时候的张青岚靠着一张厚脸皮,也不知撞了什么大运,竟然真的住进了王府。
起初他的住处是王管家给安排的,专门点了间府里最为偏僻破旧的院落,离龙王平日的起居室八百里那样远。
他是个凡人,同这一宅子的灵怪格格不入,就连丫鬟都会避着他走,更别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敖战。
可以说半年时间里,青年在府中都是被人刻意无视的存在。
府里的管家对于张青岚从来不上心,白日这人总是消失,也不知道去做些什么,到了晚上,大家都忙碌了一天,更没有心思去顾及一个连家主的面都见不上的凡人。
总归不会闹出什么太大的篓子,王管家对于张青岚,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是无谓。
张青岚透明一般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某一次月圆之夜的降临。
那天晚上,青年从府里的竹园中刚收集够竹叶尖上的月华,刚刚回到自己的院子,甫一合上院门,便惊觉内院正中站立着一个漆黑的影子。
那人影高大,周身气势冷峻,正死死盯着进门的张青岚,一动不动。
被野兽盯上的感觉油然而生,冰凉惊悚的触感沿着脊背直直窜入脑海。
张青岚下意识地想要逃跑,却是猛地被敖战从身后扑倒在地,一口咬住了后颈的一小块皮肤,渗出来一丝丝鲜血。
就着月光,青年艰难回头,发现那个半年未见、对他而言近乎于完全陌生男人竟是生了龙角,裸露在外的小臂上也隐隐显现出了龙鳞。
一双竖瞳覆盖了幽深的翠色,瞳仁之中满溢着捕食猎物的神情。
又是一晃眼,只感觉狂风过境。等到张青岚再次睁眼之时,这才发现自己已然被敖战带到了铺砌了满满黄金的浴池之中。
紧接着便是一番云雨,水**融。
那失了神智的龙王摁着青年在温热的池水当中作乱,虽说神志不清,玩弄人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
张青岚起先还试图反抗,用在敖战身上的那点儿手段却如同蚍蜉撼树,半点作用都无。
到了后来……后来连他自己都已经神思混沌,沉溺其中,再也生不起逃离之心。
也不知两人纠缠多久,敖战理智回笼,发现怀中竟是那日没脸没皮的人类修士,一时心头火起。却是一边忍不住把人拆吃入腹,一边恶狠狠地问:“这就是你的目的?”
张青岚脸上湿润润的,有些泪水,神色空茫,盯着浴池那穹顶之上的浮雕出神,吃力道:“不…唔啊……”
敖战虽然知道自己化龙之后行事乖张暴戾,可回神之后居然正在同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纠缠却是头一回。
心高气傲的龙王认定了这是卑鄙凡人在背后做的手段,一时间动作更狠,弄得青年满脸泪痕,呜咽求饶。
……谁曾想一夜过后,张青岚原本低微单薄的灵力竟是涨了一大截。
简直就是更印证了敖战的猜想。
为了自己的修为勾引龙王上床。指不定背后修行的是什么歪门邪道的采补之术。
于是敖战索性在张青岚面前抛了所有假善的伪装,露出来恶劣又霸道的本性来。将责任全然推到了“修行采补之术”的张青岚头上。
不止是每月化龙,理智全失的那几个时辰,每每拿各种理由把青年拖上床,恶劣又坏心眼的龙王大人都会一边动作,一边在张青岚耳边低语:
“既然这么饥//渴…老爷便满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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