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锦言一手握着方向盘,一只胳膊肘撑着车窗沿,扫了一眼过去,幽幽地说,“你这是在找话题和我搭讪?”
不知怎么,我突然就想起了曾经的一幕。
那次也和此情此景差不多,他亲口对我说,你不是我的员工,不需要费尽心思找话题,喜欢怎样就怎样待着。
那一幕现在想起,竟似隔了万水千山。
我继续扯着僵硬的脸:“看来是我的搭讪方式太老土太没新意,路总一听就猜出来了。”
他突然轻笑出声,“倒也不是,我刚才没说话就是在等着萧助理找我搭讪,你继续,看看能不能让我感兴趣,可别说些没意思的话题。不过,我对萧助理有信心,想必会别出心裁,让我满意。”
我情不自禁地借题发挥道:“不知道路总有没有听过这首歌演唱者的故事?她盛极一时,为了保持好身材,导致心理偏激,最后因为厌食症而死,所以不论一个人拥有的再多,还是要保持心态平和……”
“打住!你是在给学生上课吗?”路锦言皱眉打断我,而后他加了一句,“来段荤的。”
我抿抿唇,“有一对男女相爱了,结果男的塑胶过敏,女的药物过敏,后来……”
他听的没什么表情,“结果呢?”
我问他:“你觉得结果会是什么?”
路锦言微微挑起眉看我:“什么都不用?”
“不对。”
“外面?”
“不对,你再猜?”
“有了就生。”
我一本正经地摇头。
“说吧,结果是什么?”他微微叹息了声问道。
这时车子已经到了我和杜问卿住的那栋公寓楼下,他停下来,我解开安全带后才扭头告诉他:“结果是他们分手了,因为他们觉得这是老天不承认的孽缘,强扭的瓜不甜,他们都可以找到更合适的。”
我说完,迅速去推车门要下车。
腰间突然被一条有力的手臂环住,只轻轻一带,我便栽进了男人散着淡淡香水味的怀里,他低声,“胡说八道!什么孽缘不孽缘,先干了再说!”
我心脏猛地狂跳,用手不着痕迹地隔开在我和他胸膛的位置,强作镇定地说,“路总,我不过是在讲故事。”
“故事么?”他是什么人,不管我做什么小动作,一下子就能被他看透。
不管是失忆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一样。
我隔开的手很快失去作用,他用了力,将我抱得差点都喘不过气来。
“对呀,不是路总让我讲故事?”蔚海蓝轻声问道,试图想要用谈话分散他的注意力,“我以为这个故事挺好,你会喜欢。”
他的大手握着我的腰,掌心的温度隔着薄薄衣物愈来愈清晰地透来,我心跳得更快。
“故事很差劲。”他双眸如聚,哑了声,“不过我要改写这个故事的结局,如果是我看上的,纵是死,我也要把她弄到我身边。”
他突然吻下来,我迅速将脸转开,他温热的唇落到我的脸颊上,顿时,肌肤都似被火焰燃烧起来,灼热无比。
直到下车,我耳边还回响着他最后的话语,“迟早你还会来找我。”
车子已经彻底消失在眼尽头,我站在原地,看着路远处,心底一片冰寒。
手机铃声响起,我想到杜问卿,连忙拿出来,果然是他。
我焦急地问:“问卿,杜叔叔怎么样?结果出来了吗?”
“结果出来了。”杜问卿的嗓音有些哑,“判了十年。”
我的心也跟着沉下去。
十年,杜叔叔那么大年纪了,哪里能在那样的地方熬上十年?
从他声音里,我已经听出来,杜问卿整个人都似崩溃了。
我耳边再次响起那个男人像地狱魔鬼似的声音。
奴,我要你做我的奴……肯吗?
我突然之间有种不好的感觉,觉得那个男人整杜家好像针对的是……我。
可是,他不是失忆了吗?不是把我忘干净了?他怎么可能会针对我?
就算他恢复记忆了,那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里,我也没跟他结什么深仇大怨,他凭什么这样对我?
也许是我想多了。
没错,一定是我想多了。
我对着手机安抚道:“问卿你别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不能让杜叔叔真的去里面待上十年,他不会的!”
“嗯,谢谢你,萧潇。”他在那边疲惫地说。
“我们俩还客气什么?”
他顿了顿:“萧潇,要不,你先回加州吧?”
我心里一疼,却笑道:“怎么?反悔了?”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沉地说:“对,反悔了,家里出这么多事,我有什么资格独自幸福,而且萧潇,我可能……再不会去加州了,我不会去了。”
我眼里有些发痛,却依然保持住笑:“没关系呀,你在哪我就陪着你在哪,除非你不要我了,到那时候,不用你赶,我也会自己走。”
他叹息了一气:“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不要你。”
“那就别再说这种傻话!”
挂了电话,我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只要我们坚持,只要我们相守,这一切迟早都会过去。
晚上,杜问卿没有过来。
他要去他家里陪他妈妈。
临睡之前,我们又通了一个电话,无非是些互相打气的话语。
但我知道,这些话,于目前的情形来看,根本毫无用处。
睡不着,我裹着睡衣,坐在飘窗上,看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灯火。
有几个镀着灯光的字体在黑夜里分外清晰,那是欢悦居。
我和那个人曾经住过的地方。
现在,怕是那个地方,他都忘干净了吧?
我真的不知道老天到底是怎么在安排我们,为什么会如此冤家路窄,我越想安宁越想逃离是非逃离那个人,却反而被他牵引得越牢。
早上,我下厨炖了一锅阿胶乌鸡汤,用保温筒装好,打车送到杜问卿家里。
他接到电话跑出来:“怎么这么早出来?”
“给你和阿姨炖了点汤,你们趁热喝,这些天一定很累。”我看得出来,这一夜他肯定也没怎么睡,黑眼圈已经越来越重。
“以后早上多睡会,这种事等睡醒了再起来做也不迟。”他满是心疼,接过保温筒,伸手替我撩了一下耳边被风吹散的发,“走吧,跟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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