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彦之的手微微发颤，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
倘若顾卿遥真的说出了这种话，他都知道外面的记者会是什么反应。
可是现在……慕寒离开了，顾彦之知道这是慕寒在表明态度。
顾彦之闭了闭眼，手上几乎有了青筋，他哑声道：“你先别轻举妄动，小遥，爸爸这就回来。”
顾卿遥将电话放下，淡淡笑了笑。
黎霂言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道：“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你出去将一切都解释清楚。”
“可是父亲让我不要轻举妄动。”
“你并不是在轻举妄动，只是在表明决心，表明你无论如何都会相信你的父亲，身为女儿，这并没有任何错。”黎霂言的语气很是平静。
顾卿遥眨眨眼，忽然明白了黎霂言的意思。
的确，身为顾彦之的女儿，这是最好的态度！
顾彦之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顾卿遥，她被人群牢牢围在中间，可是清朗的声音却是让顾彦之无法忽视——
“我相信我的父亲，正如大家所见，这么多年来，我的父亲和母亲感情一直很好，顾家的家庭关系始终很和睦，现在也是如此。”
“没错，这些全部都是无稽之谈，即使你们去问父亲，答案也是一样的。”
“现在谣言纷纷，而我站在这里，是为了表明我的态度，这些自然不是事实，”顾卿遥神色笃定道：“我和母亲都相信父亲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也希望大家不要混淆视听，做传播谣言的帮凶。”
一番话，众人尽数沉默下来。
有人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若是换做平常人家，那么顾卿遥定然是不能代表一个家庭的说辞的。
可是这是顾家。
唯一的顾家，还有独一无二的顾卿遥。
这是一个十八岁就能够站在美国大赛的领奖台上的女孩子，也是华夏国唯一成功预测出了美国的金融危机并且加以预判的人，她能够说服那么多股东和华尔街的大亨，此时怎么可能说服不了眼前的记者？
“顾小姐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顾小姐都相信顾先生是吗？”
“不止是卿遥，我也是一样，这么多年，我和彦之作为模范夫妇，相信大家对我们的家庭关系都有目共睹，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出于什么居心发布了这样的言论，但是我敢肯定的是，彦之不是这样的人。”念宛如神色坚定地开口。
不远处，顾彦之默默攥紧拳头。
他来的路上想了很多，他也曾想到顾卿遥和念宛如可能会在镜头前做戏一样哭出来，甚至想到了自己一回来就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念宛如和顾卿遥会是这样的态度。
顾彦之总是隐隐约约地觉得，顾卿遥很可能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包括凌筱蔓和凌依依，也包括慕寒。
可是在众人面前，她还是矢志不渝地维护着自己的形象。
她是真的相信着自己吗？像是孩提时代一样？
顾彦之的心底酸酸涩涩的，蹙眉走上前去，开口道：“宛如，小遥。”
他伸手将两人护在身侧，这才沉声开口：“正如宛如和小遥所说，慕寒和我没有直系亲属关系，这些不过是凌筱蔓的一派胡言，至于最先发布这些不实谣言的南读周刊，顾氏的法务部会保留追究民事责任的权利。”
顾彦之走在最后，带着顾卿遥和念宛如径自走了进去。
直到在沙发上坐下，顾彦之方才长长叹了口气，神色颇为复杂地开口：“小遥，爸爸也没有想到你会说出这些话。”
“爸爸觉得我会怎样说？”顾卿遥笑着递过去一杯茶。
顾彦之的神色变了变，道：“爸爸以为，你现在也相信了那些话，愈发不相信爸爸了。”
“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爸爸这边的。”顾卿遥认真地说道。
顾彦之道：“凌筱蔓的精神鉴定书明天就能下来，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起就要开始接受强制医疗的，你放心，这种事以后不会再有了。”
顾卿遥点点头，念宛如也在旁边开口道：“凌筱蔓这次的确是做得太过分了，连慕寒的主意都敢打，往后慕寒在公司肯定也会听到不少流言蜚语，对孩子的成长也不利。”
“你的意思是让慕寒先离开顾氏一段日子？”顾彦之有点犹豫。
冷静下来，刚刚的感动慢慢消散，顾彦之忍不住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凌筱蔓公司特助的位置丢了，再后来，凌依依被迫出国，被迫放弃国内的一切，慕寒回到国内，却也面临无数风波，现在更是隐隐约约有站在顾卿遥一侧的架势。
更重要的是，顾卿遥一步步走到了公司的权力中心。
所有的事情都在昭示着顾卿遥的步步紧逼，而相反，自己则是在节节败退。
顾彦之下意识看向对面的顾卿遥，就见顾卿遥的神色依然平静而温和，看向自己的眼神写满了信赖。
是巧合吗？
顾彦之下意识攥紧了拳头，他不相信这一切是巧合。
良久，顾彦之方才道：“慕寒的事情，我这边再考虑，你就不用参与了。”
“其实如果历练的话，我爸那边的环境也不错，可以问问慕寒的意思，让他过去试试……”念宛如试探地说着。
“他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顾彦之忽然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道：“如果是小遥吃了这么大的亏，你会劝她出去躲着？我答应了要照顾好慕寒，可是你看看，慕寒在我们顾家现在是什么样子，先是被你逼出了这栋房子，现在呢？连顾氏都留不得了吗？”
念宛如怔怔地看向暴跳如雷的顾彦之，嗫嚅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顾彦之不悦道：“你不过是觉得念家了不得了，这么多年你嘴上不说，心底不是一直都这样想的吗？现在呢？你是觉得我在家里连个做主的权力都没了吗？我告诉你念宛如，这个家现在还是姓顾呢！”
顾彦之的目光掠到不远处楼梯上走下来的人，话音戛然而止：“你怎么还在这儿？”
“刚刚上楼去取东西了，没关系，顾先生自便。”黎霂言的眼底满是轻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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