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白眼狼
沈承修是会议结束才看到那条短信。
会议是针对之前证监会来调查开的，沈老爷子和沈俊皓还有他及其他高管都出席，目的很简单，证监会的人大摇大摆走进公司了，现在事情尘埃落定，得给下面的人一个说法，来稳定人心。
沈老爷子和沈俊皓都解释了一下情况，自然是将整件事说成一个轻描淡写的误会，然后表达一下对公司未来愿景的一些预期想法。
官话永远如此，绕来绕去，沈老爷子在最后重点表扬了一下沈承修在这次危机公关过程中的表现，毕竟沈承修所做的努力高管层也有目共睹，大家纷纷称赞。
沈俊皓就这么神情恹恹地看着一堆人拍沈承修马屁，想起徐媛的话来，颇为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也是他活该，之前就和沈家二老闹得不可开交，还在关键时候生病，出现这种局面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
会议结束，人纷纷往出走，沈承修摸出方才震动过的手机看一眼，屏幕上曲灵汐那句话挺刺眼。
什么叫做“我不欠你了”……
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缝起来，会议室已经没了什么人，十分安静，有手机震动的声响，从沈俊皓那边传过来。
沈俊皓正有气无力合文件，摸出手机来看一眼，按下接听。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好一阵子，沈俊皓眼帘低垂，面色晦暗，声音有点飘：“……她……没说什么？”
又听那边说了几句，他表情烦躁起来，“知道了知道了，她签了就行，手续我会安排。”
说完，挂断电话，沉不住气起身离开。
没回办公室，跑走廊尽头拐弯，安全出口推门出去是楼梯间。
初秋，阳光和煦地透过窗照进来，楼梯间被照的金灿灿。
他走了几步，随手将文件夹扔台阶上，十分不讲究地一下子坐下去。
手在衣兜里面摸出烟盒打火机，咔哒一声响，在安静的楼梯间格外响亮。
白色烟雾缓缓升腾，尼古丁沁入心肺，心底里的焦躁也没能如愿缓解。
果然如他所想，曲灵汐二话不说，就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无论怎么看，这段关系都是真的到头了，他已经竭尽全力去挽救，可是现在回头看看自己的努力，都像是笑话。
想着曲灵汐，心口慢慢发沉。
该死心了，他告诉自己，这个女人不但不爱他，不喜欢他，欺骗他，想要逃离她，甚至不惜和外人串通起来，背叛他，出卖他……
这种女人，有什么好留恋？
曲灵汐真的就是油盐不进，养不熟的白眼狼，他一颗真心算是喂了狗。
手指无意识发力，一根烟在指间断成了两截。
一阵灼烧的痛，烟渣子扑簌簌落下去。
他眼底空空茫茫，心口突然就疼的厉害，仿佛被凌迟一般。
这些天他没有回过南苑一次，不想，不敢，曲灵汐已经搬走的消息，是佣人打电话告诉他的，现在她已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他们之间，只余下最后一个步骤，只需要一个手续，就能让原本被绑在一起的人生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那种感觉，像是生生被剜除一块心头血肉。
沈俊皓在楼梯间磨磨蹭蹭了半个多小时，烟盒里面小半盒烟都打发掉，才起身拿着文件回到自己办公室去。
沈老爷子就在里面等着他。
沈老爷子这一次直接坐在了他那张椅子上，他看见了，也没太大反应，走过去，将手里文件放桌上，在这边坐下来。
沈老爷子先发问：“曲灵汐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
他“嗯”了一声。
沈老爷子说：“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沈俊皓默了几秒，“我还能有什么打算，现在只能被你们打算。”
沈老爷子笑一声，“我和你妈不一样，我不会惯着你，你要想继续管理d.s.，你得让我看到诚意，你为了个女人六亲不认不惜跟家里人反目成仇在先，管理失误导致系统出现疏漏被人举报在后，这事儿不会因为你生个病或离婚就算了的，你是个成年人，你得为自己犯的错负责。”
沈俊皓本来心里就烦，沈老爷子这一番长辈说教的言辞更令他头疼，他说：“您直说吧，想我怎么赎罪？”
沈老爷子深知他脾气，也不再绕弯子，“d.s.我可以继续让你管着，但你要搬回家来住。”
沈俊皓一愣。
这条件他还真没想到。
现在沈家真是够热闹了，沈承修在，林雯雅也在，两个都碍眼。
他说：“为什么？”
沈老爷子沉口气，“叫你搬回家，跟我和你妈一起住，你很为难？你自己想想这段日子你把你妈气成什么样子，难道不应该花些时间陪陪她？”
在沈老爷子面前，沈俊皓不是那个人人敬仰的大总裁，他一脸郁卒的模样颇有些孩子气，身体往后靠了椅背，整个人都有些丧气，“你们一直把林雯雅放家里算怎么回事？我看着心烦。”
要是说沈承修，沈老爷子肯定会又拿什么家人之间要如何维护关系之类的话来教训他，所以他只能挑林雯雅这个外人开刀。
沈老爷子说：“林雯雅留在家里的事儿是你妈的主意，我是觉得无所谓，你要想让她搬出去，你去和你妈说。”
沈俊皓拧眉，有些痛苦，“非要我搬回去不可？”
“多大的人了，你还当真以为这次这事儿过去就没你什么事了，想的倒是轻松，回家好好思过，不然就干脆把d.s.交给承修！”
沈俊皓偃旗息鼓，安静下来。
他怎么可能乐意把d.s.拱手让给沈承修？
若不是之前拜曲灵汐所赐，他根本不会让沈承修有机会进入d.s.内部来。
原本他愿意放弃d.s.，是因为曲灵汐，可现在，这个理由不存在了，他也没有必要为难自己，更何况——
已经失去曲灵汐，他总不能让自己一无所有。
于是这天晚上，他在沈家本家吃过饭之后就拉着徐媛要去散步。
徐媛挺高兴，毕竟沈俊皓近来主动和她亲近实属有些难得。
两个人在院子里面散步，沈俊皓试探性开口，“妈，林雯雅为什么一直留在家里？”
徐媛回答，“她之前不是小产吗？而且还是因为你，又是被曲灵汐害的，林家那地方没法住人，我本来想让她住到月明园去，但是那边有些冷清，就让她住在这边调养身子了。”
顿了顿，“其实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觉得雯雅这孩子还好，看不出你说的那些心眼。”
沈俊皓冷哼了一声，“可那些事情确实发生了。”
徐媛瞪了他一眼，“就算发生了，也是她吃亏，一个女孩子，名节被毁了个彻底不说，还因为你流产一次，再大的错也算是还了，你到现在还抓着那些事情不放？”
沈俊皓有些无语，“她那是自找的！”
“话不能这么说，俊皓，我知道你心里有些气，但转念想想，毕竟你受伤住院的时候，是雯雅一直照顾着你，哪怕守在门外，你都不知道那时候她多可怜，前几天也是，静悄悄守着你，还害怕打扰到你惹你生气，她那样子，你看了就不心软？”
沈俊皓冷笑，“是您心太软。”
徐媛拿他没办法，“你真是铁石心肠。”
沈俊皓绕不下去了，“我是这样想的，您要是过意不去，那成，咱们给她钱，她回到林家好好调养自己身子去。”
徐媛一愣，“你要赶她走？”
沈俊皓反问：“难道要永远留她在家里？”
徐媛神色有些怅然，“你怎么就容不下她？”
“妈……”
“你不在家里的时候，这而家里就我跟你爸，还有沈承修，你爸一心要弥补沈承修那孩子，我心里憋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雯雅在还好，我总算可以说道说道，你不记她的好，我还记得呢，现在赶人走，太过分了……”
沈俊皓有些无语，“我不都说了，可以给她钱？”
“钱那东西给多少是个够？”徐媛眉头紧皱，“人心不能拿钱来衡量啊！”
沈俊皓彻底说不出话来。
两人继续往前，好一阵，沈俊皓又硬着头皮开口：“那……我搬回来呢？”
徐媛怔住了。
“我搬回来，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让林雯雅回家去。”
徐媛表情有些惊喜，“你要搬回来？”
他想了几秒，“嗯，有这打算，不过林雯雅人在这里，我还得考虑考虑。”
徐媛陷入为难，片刻，折中道：“这样吧，等她出了月，就让她回家去。”
沈俊皓松口气，“那好吧。”
心头也算是卸下一个重担，两人散步结束后，沈俊皓折回自己房间，推门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声响，开门便见林雯雅正在收拾他房间桌子上一些零散东西。
他眉心一凛，“别碰我东西。”
林雯雅受惊一般回头，见他，瑟缩一下。
这是这些天来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说：“我只是想帮你收拾一下东西……”
“这些事佣人会做，你不要再进我房间。”
他走进去，留着门打开，指着外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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