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初姑娘，您的问题我回答不了。还请您耐心听完故事吧，不然我交不了差。”牛头的声音带着掩不住的郁闷。
我就此沉默，牛头继续讲述故事。
随着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巴图的脚踝，巴图摔倒在地。
他正准备爬起来，又听到坟地里传出求救声。
他下意识的循声望去，看见有一只黑瘦的如同鸡爪的手搭在坟头，正用力的抠着坟土。
紧接着，有一颗脑袋慢慢出现在他视线中。
脑袋上面，黑乎乎的脸上沾满了烂泥和鲜血，鼻子塌陷只剩下两个黑黑的孔，残缺不全的牙齿后面是绿色的舌头。
巴图惊叫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跑回了村子。
达胜听说这个事后，立刻召集全村人到广场，下达了坚决不准靠近坟地的命令，提到要等到半个月后祭祀女神萨拉斯瓦蒂节，靠着神灵的保护，再去坟地收掉恶灵。
对此，莫卡坚决反对说什么都要去坟地看看，因为她一直认定她的父亲并没有死，她觉得坟地里出现的人或许是她的父亲。
每每村民生病都能得到莫卡的悉心治疗，莫卡在村里很受尊敬，她的执拗使得达胜妥协，选了二十多个人等天亮后过去一探究竟。
很多受到莫卡治疗的人都主动报名，巴图却悄悄的躲到了人群后面，直到莫卡求助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才犹豫着报了名。
去往坟地时候，巴图提议，为了安全他需要陪着莫卡走到队伍的最后面。
坟地里所谓的恶灵，只是一个全身溃烂穿着残破铠甲的士兵。
这个结果让众人都松了口气，除了莫卡心中有些失望。
善良的村民们不顾士兵身上的恶臭把他抬回村子，莫卡更是忙里忙外为士兵包扎伤口。
只是士兵伤的实在太严重，又得着莫卡从未见过的怪病，士兵眼看也活不了多久。
达胜赶来的时候，莫卡正皱眉蹲在苗圃里看着草药发呆。
达胜问询莫卡，她是否能治好士兵。
莫卡坦白告诉达胜，伤口用美丽银背藤的叶子熬汁几天就可以好，但士兵身上还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病。
对于她从未见过的病，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药。
“能难倒莫卡的可并不多见啊。这些年多亏了阿罕和你，要不然全村人早就病死了。”达胜摸着胡子笑起。
“达胜叔叔，我父亲真的死了么？”莫卡拔了根金银花缠在手指上绞着。
“我希望他没死。你父亲是个很好的人，我经常在村口坐着，盼着有一天他背着药篓回来，就像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那样。不过当时药篓里装的是你。”达胜长长叹息。
“谢谢叔叔。其实我心里明白只不过不愿接受。有时候半夜醒来总觉得父亲就在窗外，或许是因为我太思念他。”莫卡勉强笑着。
达胜心中黯然，默默看着莫卡在苗圃里拨弄着草药。
突然，他看到士兵残破的铠甲，全身一震如同看到恶鬼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厉声向莫卡确认，士兵是不是村民们从坟地里抬回来的。
莫卡被吓到连忙点头说是，达胜粗暴的挥动着拐杖，厉声再警告莫卡士兵不能救。
村子不大，村民们很快闻声赶来后，达胜情绪激动着指着铠甲上的一轮弯月标识告诉村民们，那是月氏人的标识。
月氏人侵犯了他们的国土焚烧了他们的家园凌辱了他们的女人把他们当作牲畜随意宰杀，士兵是他们的仇人，不但不能救还需要烧死他。
村民们大多数没有亲眼见过月氏军队，但对月氏人的仇恨根深蒂固。
被民族仇恨点燃的村民们如同野兽，就此用绳子勒住了士兵的脖子，像拖着一条野狗般将士兵拖向广场。
没有经历过战争的莫卡理解不了村民们的仇恨，医生特有的怜悯心让她拼命阻止，但没谁在乎她的意见。
巴图血红着眼，挥舞着木棍狠狠砸向士兵溃烂的腿，血肉飞溅到很多人身上。
莫卡凄厉声音提醒巴图士兵是一个病人，巴图狰狞着脸吼道士兵是杀死他们亲人的魔鬼。
士兵被拖到广场捆绑到木头上之后，有人用热油浇到他的头上。
士兵在剧痛中清醒，惨呼着用村民们听不懂的语言咒骂着。
随着热油滚过他的眼睛，啵啵两声他的眼球爆裂，他再痛呼一声再没了声息。
村民们紧接着在士兵的肩膀和脑袋声挖了三个洞，倒入沸腾的油各连上一根棉条后点燃。
随着三盏灯火幽幽亮起，村民们狂热欢呼，莫卡远远望着这无比恐怖的一幕晕倒了。
等她再睁开双眼的时候，她已回到自己的家，巴图正在照顾她。
莫卡揉揉眼睛再想起发生在广场上的一幕，尖叫着缩到床脚恐惧的看着巴图。
巴图满不在乎模样提醒莫卡士兵是月氏人，并告诉莫卡就算是士兵已经死了，他随后也要把士兵的尸体捣成肉酱丢到沟里喂虫子。
莫卡捂着嘴睁大了眼睛指着巴图却说不出话来，巴图挠挠脸指甲里带着血丝，边离开屋子，边再告诉莫卡，他已经照顾她两天一直没出过屋子身上很痒需要先去洗洗脸。
巴图行走间，脚步有些踉跄，关节发出咯咯的声音。
有腐败的气息钻入莫卡灵敏的鼻子，潮湿闷热的木屋里她觉得全身发冷紧紧过着被子不停哆嗦着。
巴图的身上，有一股和月氏士兵完全一样的味道！
莫卡这个时候想起了月氏士兵的咒骂声，她冥冥中好像听懂了。
“我会变成厉鬼，回来找你们！”
时间仿佛静止，不知道过了多久，莫卡慢慢走出了屋子。
大雨伴着惊雷从天而降，村民们纷纷躲回屋里，他们奔跑的样子笨拙僵硬。
雨水淋湿了莫卡的长发，她茫然在村中游荡，眼中满是泪水。
广场中-央月氏士兵腐败的尸体爬满了蛆虫，莫卡走到尸体前面失声痛哭。
她闻到了，全村都弥漫着月氏士兵身上那股死亡的气息。
士兵的厉鬼，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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