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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不明白。
完全不明白。
女孩子的心思，完全搞不明白。
或许和是不是女孩子没有关系。
但是，我就是搞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看着服装店里，正在和节目组的造型师交谈，并一脸认真地对比着不同种类衣服的小早川真巡，我脑海里就回想起刚才的那混乱的一幕。
小早川真巡的提醒，立花柊乃的动摇，还有最后不了了之的分离，都变成了胸口的发闷感。
〖柊乃现在对待工作，根本就不认真。〗
小早川真巡是如此主张的。
而我在昨天陪同了立花柊乃一整天的日程工作，却没有发现她奇怪的这种违和感，反而觉得她作为偶像，比以前都要成熟了许多。
〖柊乃没有懈怠，反而做的更好了。〗
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造成我们两个认知会有如此极端的反差的原因是什么呢？
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身边的导演先生突然点了点头，发出了喊声，把我的思绪打断了。
「——OK，这套服装的搭配方案可以记录下来了。接下来的搭配风格是“苹果派公主”，小早川小姐，继续加油吧。」
「是，麻烦大家了。」
松了一口气，立刻进入下一个服装搭配的挑选，小早川真巡似乎完全没有休息或者放松的需求，而是继续用着她宝石般璀璨的黑色瞳孔扫着服装店里的衣服，完全没有注意周围的余韵。
而看着她这样的状态，导演先生似乎十分满意，有些感慨的对着我说到。
「哎呀，小早川小姐能这么认真，真是帮大忙了。事实上，很多艺人对待彩排都十分敷衍，导致直播的时候擅自暴走或者出错，让我们也很难堪啊。」
嗯？
导演先生这突然的搭话，也让我注意到一个明明看在眼里，却一直无意识忽略的地方。
「那个，真巡......小早川小姐一直是这样认真的吗？」
「嗯？你这个问题真奇怪呢，木村君不是很了解小早川小姐吗？」
然而，他也没有对我这个奇怪的问题深究下去，仅仅是思考了一下就立刻拍了拍我的肩膀。
「嘛，不用担心。至少在我指导的节目里，小早川小姐都很认真呢。而且她还会在一些环节里主动优化节目进程，有时候的突发奇想也会让节目效果提升哦。」
果然，是这样吗。
「那......柊乃，不，立花小姐呢？导演先生对她的印象如何呢？」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都要问出这个比较性的问题，而导演先生也再次一愣，摸着下巴，说话也变得有些暧昧。「唔，立花小姐吗？她属于那种临场发挥能力很强的类型吧。节目里的突发情况她都能完美的处理掉，节目的整体效果也很不错，就是她的语气......不知为何，真的很让人难办啊，节目组的人都很怕她呢。」
「......抱歉。」
「哈哈，木村君没必要道歉的。」
用着尴尬的口吻笑了几声，和善的导演先生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仅仅是平静地看着我那张若有所思的脸。
「嘛，木村君，虽然我知道你问这些有什么目的，但是有一件事你是不能忘记的哦。」
「......不能忘记的事？」
这敏感的词汇，一下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东西，也让我态度一下严肃起来。
「哈哈，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话啦，算是我从某个前辈身上学到的东西吧。」
把视线重新移回现场，导演先生带着一丝缅怀，一丝感慨，甚至有一丝悲哀。
就像是对过去的某个人说的话一般，他如此开口。
「距离感，在人和人之间可是必要的存在呢。」
☆☆☆
「辛苦了。」
「哦哦，木村君和小早川小姐都辛苦了，周末的正式直播也请按照这个势头加油哦~」
对着和善的导演先生弯腰道别后，在人行道上行走的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看着手腕上时针已经指向〖6〗的石英表。
18:00了吗，果然彩排收录延长了。
不过，按照小早川真巡的日程表，至少到18:30都是空档期，所以现在可以稍微喘一口气了。
只是，我却完全没有休息的想法，仅仅是绷紧着神经，让大脑保持着思考，想着如何和身边戴上帽子和太阳镜的少女对话。
之前的那段牵扯了立花柊乃，我，还有她的对话，似乎把我们在这两天拉进的距离全部重置了一般，现在我从她身上感觉到的就只有浓浓的陌生感。
甚至，我在潜意识里，还对她有着无以言喻的愤怒。
这一点，对她来说也是一样的吧。
小早川真巡和我尽管并排走着，但我们肩膀之间保持的距离太大，在拥挤的步行街上完全看不出是同路的人。
而突然之间，小早川真巡“呀”的一声，身子不正常地的后撤了一步，似乎被其他路人踩到了脚，而那个路人也仅仅是回头瞥了她一眼，就快速地离开了。
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她整理了自己的围巾，也没有管我的视线，就一个人向着步行街旁的长椅上走去。
......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骂了自己一声，我快步地向着她的方向走去。
☆☆☆
「灰人先生，你可以走了哦。」在长椅上静静地把鞋子脱掉，隔着白色的袜子抚摸着自己的脚背，小早川真巡用着听不出感情的声音说着。
「接下来的日程就只是舞蹈课程了，真巡会自己过去的，所以灰人先生已经可以离开了。」
「......」
这种完全是拒绝和我对话的态度，让我把刚才在大脑里模拟的各种对话都作废，现在也只能沉默地看着她，用着其他事情打开话题。
「你的脚，没事吧？」
「谢谢关心，那个人也没有踩得太重，休息一会儿就能走路了。」
「......真的不要紧吗？」
「嗯，所以灰人先生，可以离开了哦。」
在简短的几句对话里，尽管她语气还算客气，但让我离开的意思就已经出现了三次，小早川真巡此刻的内心想法似乎连猜测的必要都没有。
但是，怎么可能接受啊。
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狰狞，但又立刻软了下去。
太不公平了。
柊乃也是，她也是，自顾自地说了一堆话，自说自话地让别人离开，就像转移责任一样让别人自己去思考。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接受啊。
人和人之间的交流又不是看不懂的哲学书，应该是更清晰的，更亲切，更让人入迷的东西。
而这样完全变味的隔离对话，才不是让别人理解的正确手段。
所以，好好的说出来啊，不要把什么都憋在心里，给我把真正的想法说出来啊！
人和人之间的交流，明明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但是，这种所谓的正论又是错的。
因为，人有思想。
总会有一种某明奇妙的感情，在你想要倾诉，想要坦白的那一刻阻止你，让你犹豫，让你闭口不谈，让你陷入自我厌恶的死循环。
就像是一道又一道数学计算式，没有正确的运算方法，没有正确的选择，就不会有正确的答案。
所以，感情才会让人痛苦，让人迷惑，让人烦躁。
又或者让人快乐，让人心动，让人舒畅。
人际关系不存在满分的答卷，但错误的地方总是让人感觉无比的后悔，想着为什么我那时会那么做，为什么不再好好想想。
这种自责，从来都是无意义的挣扎。
所以——
所以啊——
「至少，给我一点提示吧......」
就像是祈求，又或者不成器地求饶一样，我对着小早川真巡，说出了这句低沉的话。
连我自己都清楚，这种方法是作弊，是耍赖，是分担责任的一种错误手段。
但是，不明白啊。
真的，不明白啊。
你们在想些什么，为什么情况会发展成这样，完全不明白啊。
如果我是这个计算式的作答者，那么至少要让我明白吧。
我做这道题目，到底是为了什么。「......呼......」
沉默了许久，小早川真巡忽然地叹了一口气，揉着自己的黑色长发，抬起了头，用着怜悯，又或者是可怜我的眼神看着我。
「我和柊乃的想法，完全相反哦。」
然后，站起了身子，直接从我的身边走过。
留下了那句，如同诅咒一样的话。
「直到现在我还在想着，灰人先生要是没有出现就好了。」
她的提示，也到此为止了。
......
......
回去吧。
拉紧了制服，我摇了摇自己的头，向着步行街外走去。
☆☆☆
「哈......」
「哈啊......」
「哈啊啊......」
在满是人潮的步行街上，戴着帽子和墨镜的小早川真巡不断地叹气，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唔......唔唔唔唔......」
接着，她突然地在街道中心停住了身子，嘴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把穿着蓝色手套的双手放在了自己脑袋上。
然后——
开始了让人大跌眼镜的死循环。
「唔唔唔唔！！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真巡是大笨蛋！为什么真巡会对柊乃说出那些话呢！为什么真巡会对灰人先生说出那么过分的话呢！」
自责地喊出这句话，小早川真巡表情变成了（>「唔唔唔，笨蛋笨蛋笨蛋！真巡果然是笨蛋！」
「明明已经决定要好好和柊乃说这件事，用其他手段让她注意她现在的状态的，但是又搞砸了！真巡又意气用事地搞砸了！」
「啊呜呜......怎么办，话都已经说出去了，现在好像情况更糟糕了。柊乃没有干劲，连灰人先生都变得失落了。难，难道真巡会这样让他们崩溃吗？会这样被他们两个彻底讨厌吗？」
脸色变得越来越差，她转圈圈的速度几乎让围观的路人都开始眼花缭乱。
「唔唔唔唔，笨蛋笨蛋笨蛋！真巡是不会说话大笨蛋！」
然后，她突然地停止了转圈，就像是芭蕾舞选手一样站稳了脚跟，眼角多出了几滴泪水，向着前方冲了出去。
同时，内心出现了糟糕的预感。
柊乃和灰人先生，千万不要讨厌真巡啊。特别是柊乃，如果你失控了，真巡这次就真的闯祸了......
「啊呜，啊呜呜呜......真巡是笨蛋！！」
人气偶像——小早川真巡，就这么带着哭腔，向着远方跑去。
☆☆☆
「啊，大叔，给我两块鲷鱼烧。」
「好啊，热乎乎的鲷鱼烧，看小哥你一个人很落寞的样子，就收你620日元吧。」
「这个折扣真是诡异啊......」
从身材高大的大叔手上接过了鲷鱼烧，我也不太想移动身子，直接在这里吃了起来。「如何，大叔自豪的鲷鱼烧，虽然味道大叔很自信，但很多人吃得太急就会噎住哦。」
「呃唔......唔唔唔......」
「哎呀哎呀，刚说完就这样了嘛。来，大叔这里还有热水，小心烫哦。」
「唔......咕噜，咕噜......唔哈......」
好不容易把卡在喉咙里的东西吞了下去，我敲了敲胸口，心有余悸地看着手上的鲷鱼烧。
「好险，差点就因为鲷鱼烧死了......」
「哈哈哈，小哥真是幽默啊，被鲷鱼烧噎死这不是昭和时期的笑话吗，啊哈哈！」
一点都不好笑，而且不要那么用力拍我肩膀，好痛！
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我从卖鲷鱼烧的摊子离开，看着袋子里多出的一块鲷鱼烧，那位大叔的话也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这位小哥，看你很面生，是第一次来这里吧？大叔在这里卖鲷鱼烧20年了，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找我哦，这块鲷鱼烧就当见面礼啦，啊哈哈！」
「......那位热心的大叔，肯定一直在亏本吧。」
捧着温暖的袋子，我内心乱糟糟的思绪，似乎也消失了一点。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再一次响起了来电的铃声。
而这个铃声，是如此的突兀。
〖母亲大人，最喜欢了~〗
！！
我以闪电一般的手速按住了口袋，四处看了看，发现已经被白色路灯光线和黑夜笼罩的街道没有熟悉的人，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我按下了接通键，第一句话就是。
「母亲大人，这个羞耻的来电铃声是你改的吧......」
而电话另一头，立刻传来一个装可爱的女性声音。
「Bingo，我就是母亲千世~哎呀，灰人真是聪明呢，果然将来去做名侦探吧？母亲我会为你创造案件的哦~」
一来就是那么危险的发言啊母亲大人！
揉着眉间，我按耐住想要吐槽的习惯，清了清嗓子。
「别闹了，母亲大人。现在打过来有什么事呢？近况报告我应该每天都有发短信通知你吧。」
「诶？怎么那么冷淡呢？千世我好伤心呀......如此想着，灰人生活费的一半突然失踪了。」
「不要因为这种事情就减少儿子的生活费啊！」
「哦哦，就是这种力度哟！果然你妹妹柚音的吐槽就没有你那么强力呢~」
「......柚音也是够呛啊。」
在木村千世一旁的木村柚音打了一个可爱的小喷嚏。
而我也不想在街道中间大吼大叫，快速地跑到了路边，向着前方慢慢走去。
「那么，母亲大人，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哦，千世只想听一下灰人的吐槽而已~」
「果然是这样嘛......」虽然料到是如此，但我不敢直接把电话挂掉，因为就算母亲大人的电话十分无聊，你也必须听下去，这是木村家的规矩之一。
「嘛嘛，其实还有其他小事哦。比如灰人和柊乃的进展之类的，灰人和那个同班同学的进展之类的，灰人和那个便利店女性的进展之类的，还有灰人和那个小早川真巡的进展之类的，千世我都想知道哦~」
「我依然是处男。」
「哦呀，因为嫌回答母亲大人的疑问太长太麻烦，直接选择用自黑的话语来终结这段对话，灰人也成长了呢~虽然还是处男。」
「知道了就不要二次打击我啊！」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在短信里报告说那么多了，但是隐瞒了母亲大人也会不可思议地知道我周围的所有事，所以隐瞒也没用。
说真的，好恐怖，有这种母亲真恐怖。
不过......
能够毫不忌讳的交流想法，这种感觉也许久没有过了呢。
松了一口气，我的脚步也慢慢变得缓慢，烦躁的内心也平复了下去。
「家里，还好吗？」
「一切ok哟。灰人这里呢？问题很多吧？」
「嗯，倒不如说，问题太多，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
带着自嘲地语气，我感叹了一句现在的状况。
而对话对面的母亲大人也没有多问，仅仅是笑呵呵地说一句「这就是青春哟」，就没有再说话了。
接下来，就是长达30秒的沉默时间了。
「......母亲大人。」
「嗯，我在哦。」
终于打破了沉默，我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忽然有一种把全部苦水吐出来的冲动。
只是，在思想的过滤变化下，我的话语就变成了那简单的几个字。
「知道京都有哪里，可以参拜一下神明吗？」
「......」
对我这个奇怪的疑问，母亲大人沉默了一会，发出了和平常一样的，令人舒心的笑。
「嗯，知道哦。」
然后，那句更神秘的话，挑起了我的兴趣。
「那里，是你本来就要去的地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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