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微在黑暗中浅淡的笑着,伸手去触碰那道熟悉的身躯。
下一刻,所有的炙热和温暖尽数消失,余下的只有无尽的冰寒。
聆微的脑海中不断的闪现着手机屏幕上一个个小小的黑色字体,冰冷刺骨。
“别想用这种蹩脚的谎话来破坏我和瑶瑶的婚礼,你让我觉得恶心!”
你让我觉得恶心!
仿若忽而从天堂摔进地狱,聆微甚至可以感受得到,晏明深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中的冷漠、鄙夷、讽刺、不屑。
从头至尾,他都是用那副冷峻的面孔,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
那个记忆中的青年,似乎再也找不到了……
聆微浑身的冷汗浸透了衣衫,早已干涸的眼眶却硬生生的再次逼出了一滴血泪。
有丝丝缕缕的热流从她的双腿间流出,聆微猝然一惊,意识终于勉强回流,原来自己依然被困在这座监牢中,求生无门。
她的心陷入了极端的恐惧和绝望,仿若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不要,不要走,别离开我……
她用力的捂住绞痛的腹部,泪水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落入她干裂渗血的唇角。
对不起,对不起……
我只有你了,对不起,求你别离开我……
神志昏聩的前一刻,无边的黑暗里似乎洒尽了刺目的光亮。
聆微费力地抬眸望向打开的牢门,却再无力支撑,彻底的昏死过去。
晏则恺站在屋子的门口,光线从半开的门缝中透入,照射在女人瘫软的身躯上。
他皱了皱眉,一眼瞥见了猩红色的丝线顺着女人的双腿一缕一缕的流下。
“怎么回事?死了?”
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冷面女人走进去,手法娴熟地探了探聆微颈部的脉搏,紧接着用医用手电照射进她的眼睑。
“呼吸很微弱。”
她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大概还能存活两小时。”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毫无起伏,表情没有任何变动,好像在谈论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妈的!”
晏则恺骂骂咧咧的吐了一口痰:“在我拿到我想要的之前,她不能死!你要保证她活到晏明深来的时候!”
“如果没有专用医疗设备和环境,她最多活到今夜凌晨。”
冷面女人面无表情:“如果你说的那个人无法在今天之内到,我什么都保证不了。”
“不行!”
晏则恺的眼神骤然狠厉:“我是雇主,花钱找你们办事你们就得办好!否则你们别想拿到剩下的佣金!”
冷面女人没再说话。她并未被晏则恺的不善的口气激怒,也没有无可奈何,从头至尾都是训练出的机械表情。
晏则恺一双狭长的眼睛盯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气急败坏!
“先给她打强心针,无论如何都要——”
他话还未说完,又一个与冷面女人相同装束的男人走近,正是三天前将聆微绑走的司机。
“恺哥,有人来了。”
晏则恺一怔,猛然回头:“谁?”
司机语气平板:“他说他姓晏。”
晏则恺乌紫色的嘴角斜斜的勾起,阴冷的笑出声。
“嗬,这速度,来得够快的,我还当还要等他一天呢。”
晏则恺的表情十分的愉悦,脸色顷刻翻转,笑眯眯地回身,大踏步朝外走去。
“走,去会一会我的好侄子!”
……
晏则恺顺着生了锈的楼梯向上,推开了生产间的大铁门。
这座简直原先是牲口屠宰场,这个房间曾经放着好几条生产流水线,专门处理清洗屠宰后的牲口。
十几年前的设备早就废弃,如今偌大的空间里弥漫着铁锈和血腥气息,空旷又破败。
铁门“吱嘎吱嘎”的打开,空旷的中央,站着一道高大笔直的身形。
“哎呦,明深来了啊!”
晏则恺咧着嘴,笑得一脸热情。眼角皱纹深陷。
“瞧瞧,这身上还穿着新郎官儿的西服呢,刚下飞机?”
晏明深的脸色冷凝如冰,一句废话不愿和他多讲。
“杜聆微人呢!”
“啧啧,急什么。”
晏则恺从布满灰尘的角落里拖出一把椅子:“站着多累,咱们叔侄俩好久没叙旧了,来来,坐下好好聊聊。”
他笑眯眯的说着,真的如同一个与侄子久别重逢的长辈一般,走到晏明深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轻人,性子别那么——”
最后一个字还未吐出,晏明深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
他一把抓住晏则恺枯槁的手腕,神情狠厉,骤然反手施力,近乎在瞬间就听到腕骨里发出的轻微的声响!
“她在哪。”
三个字一字一字的迸出,声音不大,却倾入比吼叫更强烈的气势。
他整个人站立在场中央,如同一尊冷厉的雕像,周身泛出震骇人心的强大气场。
却不知,起伏的胸腔之下,一颗心紧绷的几近炸裂!
晏明深甚至记不清自己到底是如何登上回南都的航班,又是如何在下机之后,疯了一般驱车狂飙,测速盘的指针都超越到数字格之外!
直到到达目的地,他的心跳稍微回落,却在看见这栋破败又熟悉的建筑物时,阴沉到了极点。
所有深埋在记忆底层的画面疯狂的扑上来,晏明深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
杜聆微被关在这里吗?她是不是像当年的自己一般,被这群穷凶恶极的歹徒折磨?
晏明深根本不敢去深想,因为只要想到那一丝的可能性,就让他几乎要窒息,恨不能立刻炸了整座工厂!
晏则恺微凸的眼球盯着他,忽而桀桀的怪笑起来。
“她在哪里,你猜不到吗?我的好侄子。”
他的怪笑声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格外渗人!
“被逼疯的滋味儿好受吗?那个笼子,可是叔叔我花了大价钱,请人专门为你制造的呢!”
“晏则恺!!”
胸腔里的强自压抑的情绪在瞬间爆发出来,晏明深的手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动,晏则恺的手腕发出一声令人牙酸地轻响——
“咔哒。”
他的枯槁的手腕被晏明深生生掰到脱臼,却好似完全没有痛感一般,整个人得意又癫狂的大笑起来!
晏明深,我没有猜错。
那个女娃娃,果然是你的弱点。
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晏则恺咧着嘴,声音阴冷:“好侄子,闹够了,咱们得说说正事。”
下一刻,四个角落里的黑衣人如同四道狠厉迅捷的闪电,齐齐对准晏明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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