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蔓的意识还在,她双手捂着自己的腹部,只是疼的说不出话来了。其实她是很想对唐语欣说一句,“我没事儿,不要担心”的。
旁边已经有人打了120急救电话,也有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始报警了,更甚者,拿出了手机对着沈蔓和唐语欣拍了起来。
唐语欣没空搭理这些无聊的人,她的手按压在沈蔓的伤口处,让血液流的更慢一点。
第一次,唐语欣看见满地满地的血,她的眼前只有“红色”这一种颜色。
医院里,唐语欣坐在手术室前的长椅上,鹅黄色的衣服上沾染着大片的红色,她甚至连手都没洗,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顾正祁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唐语欣,他的脚步一点点的放慢、放轻,就怕吓到了唐语欣,他蹲下身子,手抚摸上了唐语欣的脸,温的。
“欣欣,一会儿筠筠就把衣服送来了,我们到旁边的病房去把衣服换了好不好?”顾正祁哄着唐语欣说道。
顾正祁是在萧文博的手机上看到唐语欣出事儿的消息的,他当时才到公司不久,刚从电梯里走出来,萧文博就举着手机、一脸凝重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和图片让顾正祁心惊,尤其是那一张唐语欣浑身染血的照片,他差点就没站住,还是萧文博扶了他一下,顾正祁才稳住了身子。
只是可怜了萧文博刚买的手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虽没坏,屏幕上却裂开了一道缝隙。
萧文博把这笔账记在了心上,打算月底的时候一起报销,这算得上是工伤了。
“去查,到底怎么回事儿,还有人送哪个医院去了。”顾正祁强迫着自己镇定了下来,转身就去按电梯,可太着急了,几次才按准了位置。
萧文博怕顾正祁这个状态再出什么事情,急忙的跟了上去,也是在路上的时候才接到电话,说清楚了情况。
顾正祁无疑是感谢沈蔓的,如果没有什么,那一刀子就是插在他的女人和孩子身上了,他第一次无比的希望唐语欣能过多交一个过命的朋友。
“蔓蔓身上全都是血。”唐语欣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从上救护车开始,她就再也没发出过声音,很多人都以为她是被吓坏了,可顾正祁知道,她是在自责。
“没事了,乖了,没事了。”顾正祁把唐语欣抱进了怀里,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后背,一次又一次的轻声的在她的耳边说道。
唐语欣的肩膀开始抖动起来,一开始她还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后来而是完全的放开了的再哭。
她一次次的问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能跑的再快一点,或者是她今天为什么要出门,如果她在家里待着,就不会出现刚刚的事情,沈蔓也不会受伤,更不会在此时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想到那一地的血,唐语欣真的很恨自己。
走廊里陆续传来了其他人的脚步声,顾筝筠和金长麟也赶了过来。
顾筝筠没想到唐语欣的身上有那么多的血迹,本事打算带着她去好好的梳洗一下,可是她抱着顾正祁一直哭,让顾筝筠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了。
“给我吧。”顾正祁对顾筝筠伸出了手,顾筝筠把拿来的转着唐语欣的衣服的袋子交到了他的手上。
打横把唐语欣抱起来,任由她把眼泪和鼻涕都蹭在自己昂贵的西服上,顾正祁抱着他去了不远的病房。
把人放在病床上,顾正祁去卫生间放了水,好让唐语欣能好好的洗个澡,把身上的血迹都洗掉。好朋友的血在自己的身上,那滋味儿,一定不好受的很。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顾正祁有些发呆,他不敢去想想如果那么多的血是从唐语欣的身体里流出来的,他此刻会是什么模样。
过了一会儿他才想到西门龚琳几个人还没出现,应该是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他知道自己很自私,可还是给亚瑟打了一个电话。
亚瑟听完顾正祁的话之后,只说了一句:“我们马上过去。”
顾正祁把唐语欣送进了浴室,怕她一个人胡思乱想,便开始脱她的衣服,准备帮她洗澡。
唐语欣早就哭的不能自已了,哪里还顾得上顾正祁在做什么。
看着唐语欣美好的身体,顾正祁却丝毫没有原始的冲动,不是他对唐语欣不再感兴趣,而是此刻的他在庆幸,庆幸唐语欣的身上除了几处淤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伤痕。
直到洗完澡,唐语欣都还没意识到顾正祁做了什么,她这会儿会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了一件——哭。
双眼越来越红肿,最后几乎是剩下了一条缝儿,顾正祁看着就心疼。原本是想要让她尽情的发泄出来,免得她把情绪都积攒在了心里,再郁闷了就不好了。
可唐语欣哭的似乎有些过头了,再这样哭下去,唐语欣的眼睛怕是就要出问题了。
“不去看看沈蔓怎么样?”顾正祁开口问道。
唐语欣哭的直打嗝,自然是说不出话来,她只能是点头。
“那就别哭了,西门龚琳和李桑榆她们都来了,本来就在担心沈蔓,你再这么的哭下去,她们又该要担心你了。”顾正祁挺不想利用唐语欣内心的好强和愧疚的,可眼下的情况,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果然,这个招数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就见效了,唐语欣的眼泪开始慢慢的变少了,最后就只剩下了抽噎。
“去洗把脸,手术也应该差不多要结束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其实也是一个好消息。”顾正祁说道。
唐语欣点点头,她明白顾正祁的意思,每次手术中途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太好的消息。
缓了缓,唐语欣和顾正祁回到了手术室的门口,门口的红灯还在亮着,唐语欣走到了李桑榆和西门龚琳的身边,三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蔓蔓一定没事儿的,今天把你们两个的位置对调一下,你一样也会这么做的,别太内疚了,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如果这一刀插在他的身上,他还能活吗?蔓蔓最起码是一个大人,她那么坚强的一个人,一定会坚持下去的。”李桑榆柔声说道,她的话对唐语欣来说起到了极大的抚慰作用,再加上她的声音就被有种安抚人心的感觉,唐语欣果真放松了不少。
顾正祁感激的看了李桑榆一眼,心里却也有着小小的吃醋,他刚刚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唐语欣都不见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李桑榆才说了几句话而已,竟然就成功了。
等待永远是漫长的,一分钟的时间都好似被无限延长了一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上面的红灯终于是熄灭了,医生走了出来。
唐语欣立马紧张的握住了西门龚琳和李桑榆的手,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微微的疼痛,却谁也没说话。
“没伤到要害,就是流血有些多,休养下就好,等过了麻醉期,应该是今天下半夜的时候就会醒过来了。”
“医生,那我们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李桑榆主动上前问道。
沈蔓在这边没有家人,照顾她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这三个好姐妹的身上,唐语欣怀孕,自己都还照顾不明白自己呢,西门龚琳更是被亚瑟照顾的就好像是生活白痴一样,最后也就只剩下李桑榆了。
李桑榆也没指望着其他两个人,所以她很自觉、很主动的问了。
医生把需要注意的事情都给李桑榆一一的说了,她认真的记下,转过头对唐语欣说,“语欣,这两天我先留在医院照顾蔓蔓。”
“那怎么能行,事情是因我而起的,因我是我留下来照顾她才是,再说了,你留在这里了,阳阳怎么办?”唐语欣反驳道。
“没关系,反正现在家里也就只有我一个。”李桑榆的声音越来越小,而后解释道:“阳阳现在和楚枫住在一起。”
虽然舍不得,但李桑榆不得不承认,阳阳在楚枫的身边被照顾的更好,楚枫请来了世界知名的心理医生给阳阳看病,阳阳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了。
再加上阳阳从小就梦想着自己的爸爸是一个高大、威武的男人,楚枫满足了他曾经的全部幻想,阳阳接受他的速度也比较快。
有的时候,李桑榆想想都觉得心酸,她辛辛苦苦的养了七年的儿子,最后还是给别人养的了,但她也很开心的看到阳阳现在的改变。
“小鱼,还是我来吧,要不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唐语欣这会儿更是难受了,总觉得自己揭了好友的伤疤一样。
“算了吧,你这个肚子谁看了能放心,要不我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没有意思,还不如在这里陪陪蔓蔓了呢。”李桑榆劝着唐语欣道。
“好了,都别争了,我和小鱼换着来,语欣有空的时候多过来看看就行,你要是真的打着肚子的受着蔓蔓,她反倒要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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