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亦琛却顿时懊悔地肠子铁青。
那会儿他只是可怜顾嘉的遭遇，完全漠然旁观，到最后也是担心顾嘉头上的伤会恶化，出于对“肇事逃逸”的愧疚，才去了青鸾雅居。
可笑的是，那会儿顾嘉和苏曜恒已经登记，他却还努力地帮他们在记者面前做戏打掩护，而且打得那么利落热心！
“苏曜恒，蓉姨和你爷爷奶奶都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是，所以我们隐而不宣！”
“为什么那天记者把你们堵在青鸾雅居小区门口时，你不告诉我实情？你耍我是不是？”
“那天你也没说你喜欢顾嘉呀！再说，那时你对她心存鄙夷，若非鼓着她头上的伤，你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接近她，更不会接纳蓉姨当你的继母！”苏曜恒太清楚他的心思，见他神情突然变得狰狞，忙退了一步，“亦琛，你冷静一点，这是在医院……”
“你混蛋！”蒋亦琛一拳打在他脸上……
***
周晴一天一度地，准时到苏家报到，试图重新在苏家二老心里，塑造一个未来好孙媳的完美形象。
这会儿，她穿着围裙，正在厨房里，陪苏老夫人包饺子。
苏老夫人已然闲得无聊，摸不着孙儿教训，也不愿看电视，这个年纪做其他的事都嫌累，于是，只能把心思用在吃上面。
周晴却是乐得陪着她折腾。
见苏老爷子在客厅里看枯燥的财经访谈节目，她忙道，“爷爷，您怎么不看娱乐频道？顾清蓉和蒋导的婚礼在即，昨天下午，特别开了一场发布会，可热闹呢！”
殊不知，苏老爷子早就看过两遍了，而且，还看到了顾清蓉针对苏家咆哮的那番话。
顾嘉失明这种事，的确——他们苏家该承担一半的责任，所以，认出视频背景里的曜恒，他也没有打电话召他回来。
不过，如此激化两家矛盾的事，还是不要叫老婆子知道的好。
老爷子心里却一直在怀疑，到底是谁这样恶劣，竟然偷拍一个女孩失明的狼狈视频。
乍听周晴如此有意怂恿他看娱乐调频，老爷子忽然恍然大悟，在沙发那边转头，看向敞开式的厨房……
他当过教授，阅览过无数地年轻人，一双眼睛虽然已经苍老了，搭配了老花镜，还是一眼看出周晴眼角眉梢的笑里，藏了古怪。
“周晴，你是不是派了人跟踪曜恒？”
老夫人包着饺子，姿势为顿，侧首看周晴。“老爷子，你怎么这么问？”
“你甭管！忙你的！”
老爷子斥她一句，又严厉地道：“周晴，你刚才提醒我们看娱乐新闻，目的恐怕不单纯吧？”
周晴握着擀面杖的手微僵，忙堆上笑，俏声笑道，“爷爷，您说什么呢？”
老爷子骇笑两声，“哼哼……人家顾清蓉守寡十年，教养女儿含辛茹苦，好不容易结婚，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举行一场新闻发布会，竟还被歹人捣乱。现在，周晴，你说这么一句提醒，分明是唯恐我们看不到那种混乱。”
老夫人忙道，“老爷子，你别乱猜，周晴只是说来给我们解闷的……”
“如果真是解闷倒是好了，就怕她太清楚你厌恶顾嘉，利用你的心思，做些卑鄙且讨好你的事。”
周晴被说得暗恼，却又不敢发作，只得压着火气辩解，“曜恒离开的时候，说是去加班工作，我怎么可能派人盯着他工作？跟在他身边这几年，我可是最了解他的，工作上的事，可是不能随便乱听乱看的。”
老爷子摇头，唇角都染了几分厌恶。
如果她敢承认，兴许，他还能高看她两眼，如此伶牙俐齿的狡辩，不过是越描越黑，反而显得她用心更诡异。
“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我这老头子懒得管，不过，偷拍一个眼睛盲了的女孩在地上狼狈跪趴的样子，在我这里，已经触犯了道德底线。今天吃完这顿饺子，以后别再来了！”
“老爷子……”老夫人气结，“你说什么呢？周晴这两天可是尽心尽力……”
周晴求救地嘟嘴看老夫人，“奶奶，我这就走吧，免得爷爷不开心。”
“我开不开心重要吗？你也并非真的孝顺我们，你是在投资你的未来罢了！你看准的，是曜恒手上的Ｙｏｕｔｈ集团！”
老爷子一语中的，说完就关了电视机，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厨房的吧台边，借着给自己倒水，命令道，“周晴，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被我戳穿了，还不走？”
周晴顿时涨红了脸儿，泫然欲泣。
老夫人担心地看她一眼，忙道，“好啦，你少说两句吧！”
“不管怎么说，Ｙｏｕｔｈ集团是顾清蓉的钱建起来的，我们不赞成曜恒和顾嘉在一起，却也不至于做损人害己不仁不义的事！那场车祸，已经害得顾嘉不清，再这么折腾下去，我们苏家的颜面也毁于一旦了！”
周晴拿了手包，就奔出去。
老爷子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可惜了这样聪明的女孩，心思不用在正途。”
老夫人一头雾水，倒也没有去追周晴。与老爷子相伴几十年，她太清楚，他素来公允严苛，绝不会妄言诬蔑。
“老爷子，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我说什么？”老爷子冷笑两声，“本来不想让你看的，不过，你还是自己看吧！免得被周晴利用了都不知道。”
说着，他拿了平板电脑过来，给她放在中岛上，顾清蓉新闻发布会混乱的现场，纵是他们这种旁观者，也觉得措手不及。
“这……”老夫人不可置信。“怎么会有拍到这种视频？”
老爷子洗了手，拿了擀面杖，亲手擀皮，闲话家常似地，和缓了口气。
“周晴叫人偷拍这视频倒也罢了，卑鄙的是，在公共媒体，在人家的新闻发布会现场，制造混乱！
一个普通人看到一个盲人跪趴在地上都会心生恻隐，更何况是顾清蓉本人——一个尚不知女儿失明的母亲。
顾清蓉被视频突然袭击，失控之下，说了那番话。
这无异于是周晴逼着她说的，刚才，周晴又引着我们看这东西，摆明了是要我们恶斗。她自以为得逞，却没注意到，自己用心过于急躁，反而漏了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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