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着地的某乞丐痛得呲牙咧嘴，心道自己跟这两父子一定是有仇，否则也不会几次三番这么被人虐待好么？
季舒容无奈笑了笑，对着小乞丐的方向挤了挤眼道：“对不起，你摔疼了吗？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现在状况比较特殊，所以他有一些疑神疑鬼罢了。”
末了，季舒容还嗔了君无极一眼。
说实话，可能是因为知道眼前的小东西是褚璇玑的师侄，也可能是她当时能够让君临天吃瘪知道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所以季舒容对小乞丐还是充满了好感的。
而这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在今日季舒容见过了小乞丐之后，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可能这就是好别人所说的缘分。
起码，季舒容看小乞丐，是挺合眼缘的。
小乞丐一听到季舒容的话，整个人都有点懵了。
她跟她说对不起！
对，高高在上，誉满天下的云城主，正在跟她说“对不起”？！
要知道，这些年就算她被人欺负的再惨，都没有人对她说“对不起”。
因为师傅告诉她，成王败寇，优胜劣汰，弱者就只有备受欺凌的份，别指望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对你存有善意。
人一出生，就注定要为了活下去，为了权力，为了金钱，为了更好的一切而争斗。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这一切的丑陋。
但是，季舒容竟然给她说“对不起”了！
见小乞丐呆呆的，季舒容以为她是摔疼了呢，怒瞪了君无极一眼，就想要走过去将人扶起来。
君无极怎么能让她弯腰，她现在可是重点保护的对象，他立刻温柔地扣住了季舒容的腰肢，对君临天道：“临天，将她扶起来。”
君临天沉默片刻，还是走过去将人扶了起来。
季舒容立刻歉意一笑道：“怎么样，摔疼了么？”
她的声音很是温和，因为怀孕的缘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似水波般温柔的气息，看着小乞丐不知道怎么滴，就不敢在和季舒容对望了。
“不……我已经不疼了。”
其实她最害怕的，不是疼痛，而是有人来安慰她的疼痛。
一听到这番话，她顿时感觉自己不严重的疼痛感被放大了数倍。
她好温柔……
她怕自己会眷恋上这种温柔……
“那就好。”季舒容笑了笑道，“好了，我已经醒了就不要在外面说了，我们都进去吧。”
对于季舒容的建议，君无极自然不会拒绝，他恨不得她十二个时辰都卧在软榻上呢。
因为季舒容似笑非笑的无声威胁，所以君无极自然要让君临天把小乞丐也带上。
等进入了房间内后，四周暖暖的气息让小乞丐忍不住想要叹谓。
君无极先是温柔地将季舒容扶着卧下，随后起来了蜂蜜茶，那种香香甜甜的气息让四周的气氛更加暖融起来，就连君临天这个十分臭皮的小屁孩都唇角上扬着，上前为季舒容盖上了毛毯。
“谢谢。”
“不客气，娘亲。”
两人轻声对话，而君无极在一旁默默守护，一家人之间，有一股无法言喻的温馨和幸福在缓缓流淌。
小乞丐默默看着这样一幕，眼底流露出了淡淡的渴望。
原来，这就是家人么？
感受到小乞丐灼灼的目光，季舒容抬头看向她轻轻一笑，道：“来，坐下吧，临天，去倒一杯蜂蜜茶。”
“我……”小乞丐顿时就慌乱了，嗷，好丢脸，自己这么看着人家，该不会季舒容以为自己是想喝这个蜂蜜茶吧？
虽然……它闻起来很香。
不过片刻，君临天递了一杯茶到了小乞丐面前，声音依旧冷冷的：“接着。”
小乞丐被这么一命令，立刻本能反应地将茶杯接过来，随后又局促无比地僵硬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季舒容又是一笑，问道：“你试一下？看看合不合胃口？”
这些年小乞丐能够平安长大，其实也少不了各种各样的人就帮助她。
只是，这些人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一副怜悯同情施舍她的样子，而季舒容对她，则是好像处于一个对等的状态之中。
仿佛，两人之间并不存在着身份地位的差异，也没有立场的对立。
一切都显得这般平和，这般自然。
鬼使神差地，小乞丐就点了点头，轻轻抿了一口蜂蜜茶。
蜂蜜的味道不浓不淡，还夹杂着茶叶特有的香醇，顺着世道被吞下，带着温和的温度，熨贴人心。
“好喝吗？”季舒容又问道。
“嗯。”
小乞丐缓缓点头，季舒容立刻又道：“如果喜欢，就多喝点。”
“好。”
……
君无极和君临天都发现了季舒容的异常，好想她特别的喜欢这个小乞丐。
看着对方喝了大半杯茶后，季舒容这才微微一笑，收起了那温和的模样，淡淡道：“我们接下来要问的事情可能会处于你我立场的不同而给我们添加矛盾，如果你能说，你就说。如果你不能说，你就保持沉默，知道吗？”
小乞丐手中的茶杯轻轻一颤，总觉得自己有些搞不懂眼前的女子。
难道说这个时候不应该是严刑逼供吗？
季舒容没理会对方惊愕的目光，抛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来的人，你的师姐和那个神秘人，他们的目的分别是什么？”
小乞丐点头：“你的武器，还有就是涅槃。”
涅槃……
季舒容心中一顿，涅槃已经被君临天炼化了，如果要涅槃，不就代表着要君临天？
“哼，本城主的儿子，尤其是别人想要就能要的！这一次没炸死他们，已经算是他们幸运了。早知道就不要调查什么，直接轰死！”季舒容眼中渗出一缕凶光，极为残忍而又冷酷的道，“下次，任何探子都不要放进来，管他什么阴谋阳谋，反盗不反盗，反侦察还是不反侦察，全部轰成渣！”
君无极：“……”
君临天：“……”
夫人（娘亲），你（您）这么暴躁真的好吗？不是你说的要注意胎教吗？
这样凶悍的话听得小乞丐缩了缩脖子，忽然有些害怕，同时，又有点羡慕君临天……
对，她很羡慕他，有这么一个会为了他动怒紧张的娘亲。
如果自己也有娘亲，是不是一个像君临天的娘亲一样的人呢？
季舒容自然也看出了小乞丐眼底的眷恋，她对着她温和一笑，随后继续自己的问题：“你的师姐和那个男子，分别是什么身份？”
小乞丐一愣，本来想回答季舒容的话，又想起了师傅的吩咐，之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季舒容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问道：“那个神秘人，为什么需要涅槃？”
小乞丐身躯颤了颤，依旧摇头。
“那个人就是有意识的尸兵，对吧？”
小乞丐抬眸眨了眨眼道：“这一点我也不大确定个，但是这个人的确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你跟他很熟？”
“不，我一共也没见过他几次，而且每一次只是在朔夜才会出现。”
“朔夜……”
季舒容忽然想起一起涅槃毒发的时候，也是朔夜。
“那个人和你师傅是合作关系？”
“对。”
“那为什么他救走了你的师姐，却不管你呢？”
小乞丐面不红气不喘，淡淡道来：“因为我没有师姐他们聪明，更加不懂得什么帝王之术，我除了在易容和逃跑这两点上面得到了师傅的真传以外，其他的一窍不通。所以也只能跟在师傅和师姐师兄的身边，跑跑腿什么的。”
“你的意思是，你是你师父不要的弟子，对么？”
小乞丐脸色僵了僵，没想到季舒容说话这么坦白，却还是干干笑道：“本质上，就是这个意思。”
“你还有几个同门？”
“除了我和方才的师姐以外，还有就是两位师兄，其中一位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在后临的军营之中。”
“最后一位呢？”
“最后一位也是师兄。”
“他们都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么？”
“这个……恕我不能回答你。”
季舒容笑着颔首，随后又问出了一问题：“你按照你师父的命令，过来这里寻找璇玑，是为了什么事情？”
小乞丐耸肩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师傅想要跟璇玑师叔探讨一些事情罢了。”
“如果要你和你的同门师兄师姐们一样选一个人扶持，你会选择谁？”
小乞丐眼神下意识垂下了眼睛，佯装漫不经心道：“可能随便选一个，选一个他们选剩下的。”
季舒容似乎已经料到了对方的答案，笑道：“好，既然是这样，那你就留下云城可好？”
“什么？”
小乞丐心中大惊，猛地抬头满眼错愕看向季舒容。
“你……你难道不担心我是别人的眼线么？”
“不担心啊。”季舒容笑得更加灿烂了，“你不是说了吗，你除了易容逃跑之外，应该没什么别的优点才对，既然是这样，我为什么要担心？”
小乞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这话虽然是她自己说的，但是季舒容重复起来却让她有些不高兴呢，她才没这么没用呢！
“就这么决定吧，你留下来。”季舒容起身笑道，伸手揉了揉小乞丐的脑袋。
小乞丐咬了咬牙，又一次垂下了眼睛，然而她的眸底却掀起了涌动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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