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执俯首,正言道:“小神不敢装傻,小神清廉惯了,先神要的宝物,小神给不了。”
诩渺靠在椅背上,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住在水晶宫里,说自己清廉,还这般一本正经,也只有敖执能云淡风轻地说出来。
不过,四海龙王中,的确是敖执最为清廉。
诩渺清清嗓子,道:“你又怎知,我要的一定就是宝物?”
敖执挺直身子,眸子平静如水:“那先神要什么?”
“海门钥匙。”
“不给!”
海门钥匙不是宝贝,却要比宝贝还要珍贵。
诩渺道:“无需你给,只需你借。”
敖执义正言辞,直接拒绝:“不行!这是东海最值钱的东西,不借!”
诩渺:“······”
狰抬手作揖,礼貌地道:“东海龙王,时态紧急,烦请通融。算是为了天下苍生,你就破例借于我们用用。待用完,我们必定完好无损地归还。”
敖执转身低眸看着狰,道“狰老,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海门钥匙不借就是不借。”
狰:“······”
风之瑶走到猊狞兽身旁,附在猊狞兽耳旁小声道:“这东海龙王怎么这般难沟通?”
猊狞兽将目光放在敖执身上,抬手掩嘴低声解释:“这四海龙王中,要属东海龙王最难相处。固执、认死理还软硬不吃,丝毫没有人情味。”
“连姥姥出面也一样?”
“谁出面都不行,这祖传的,最难改!”
风之瑶难以置信:“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猊狞兽耸了耸肩:“ 不知道。”
风之瑶:“······”
主座上的诩渺垂眸不语,稍过片刻,她从位置上站起,对言笑不苟的敖执道:“既然不愿借,那我们只好就此离开了。”
“啊——”
狰和猊狞兽、风之瑶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呼。
就连风之飏的眉毛,都不自觉地往上挑了挑。
“渺渺,不在恳求一下,就这样离开?”
诩渺朝狰从容一笑:“不然呢?”她将目光转移到敖执身上:“我相信,就算我抱着敖执的大腿在这哭上一千年,他都不会为之动容。”
敖执不答,偏头不看诩渺。
诩渺故作叹气:“真是愁啊~!东海龙王的性格,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可爱些。”
说完,带着狰、猊狞兽、风之瑶、风之飏扬长而去。
离开东海龙宫,诩渺一行走进了珊瑚丛里。
猊狞兽道:“我们入海就是为了来借钥匙,难道,就真的这样离开了?”
风之瑶道:“许是姥姥有了其他办法,不需那海门钥匙,也可以去到那海之国。”
诩渺停下脚步,掩唇故作忧愁,道:“之瑶,你太高看姥姥了,没有那海门钥匙,姥姥也去不了海之国。”
风之瑶惊讶:“那······那怎么办?”
狰耷拉着脑袋,道:“难道,真的要呆呆地等上九十年?”
不行!
多耽误一年都不行!
狰正襟站直,道:“渺渺,要不你就再多受一次天雷,强行把海门打开算了,免得等上那九十年。我们入海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免等这九十年么。”
原本,诩渺一行是在海岸上津津有味地吃着炙海鱼,思考着如何去到那海之国。
他们吃着吃着,突然海风大作,平静的海面变得波涛汹涌,蔚蓝的天空瞬间被滚滚而来的乌云遮挡得严严实实。
本是在海上捕鱼的渔民,纷纷将船驶回到岸边,他们将渔船绑好,带着东西急忙地跑回家。
风之瑶咬了一口香气喷喷、酥口细嫩的炙海鱼,望着天空道:“这天变得真快,看来是暴风雨。”
诩渺喝了口淡茶,翕动着鼻翼,道:“不过是转瞬即逝罢了,不足以为意。”
“那是当然,这是在告诉渔民,龟子龟孙要上岸了。”坐在一旁帮着诩渺一行炙烤海鱼的老翁道。
老翁和蔼可亲,正直花甲之年,满头苍发,黝黑充满皱纹的脸布满了斑点斑块。他手握蒲扇,朝炙烤海鱼的炉子轻轻地扇着火。
狰问:“为何这龟子龟孙上岸,派头这般大?渔民甚至避而取之。”
炙烤炉里的炭火,一闪一红,噼里啪啦地响着。
老翁道:“这龟子龟孙不是普通的龟子龟孙,是东海龙王身边大红人——龟丞相的儿子儿孙。”
猊狞兽遽然:“说来也是,这四海龙王身旁的龟丞相,个个是能手,久坐丞相之位永不衰。”
风之瑶不解:“即便如此,也用不着像避妖怪一般去避开他们吧。上个岸还弄得天昏海涌的。”
老翁有序地扇着扇子:“龟子龟孙是神,渔民自然要避而不见,免得无意间冲撞了海神。至于天昏海涌,老头子我也很是百般看不懂这龟子龟孙的喜好。”
风之飏警惕地看着老翁:“那为何你还如此淡然的在此为我们炙海鱼?”
老翁闻言,抿嘴笑了笑,道:“老翁要是走了,谁留在这为各位炙烤这些海鱼?”
诩渺撕下一块鱼肉,浅笑轻尝:“不得不说,仙翁的手艺确实是好。”
“仙翁?!”
狰、猊狞兽、风之瑶、风之飏一同看向老翁。
老翁张嘴哈哈大笑,声音年迈沧桑:“先神谬赞,这海鱼味道好,先得是鱼好,再到这炭好,与老头子的手艺无关。”
诩渺放下手中的炙海鱼,道:“仙翁自谦。鱼是仙翁捕的,炭再好,也需仙翁扇风控制火候。”
海风狂啸,卷起海浪。
海浪凶狠地拍打在沙滩礁石上。
一间茅草小亭子,特立独行地立于延长的海滩一处,迅猛的海风中,岿然屹立不倒。
海风似乎吹不进亭子里,炙烤海鱼炉子里的炭火,安然无恙。
亭子里坐着的人,也与亭子外呼啸而过的海风,毫无牵连。
狰靠近老翁,朝他身上闻了闻:“嗯,隐约间透着股仙气,不过要稍加仔细才能将这仙气闻出。”
老翁呵呵一笑,双眼因笑容眯成了一条缝:“天宫冷清,老头子爱热闹,故长年辗转于凡间,在凡间待久了,这凡俗之气自然就盖过了仙家之气。倒是让神君见笑了。”
狰一听老翁称呼他为神君,开心得挠着头直笑。
狰虽然为上古神兽,但一直在钟山伺候于烛阴座下,至今也未能混到一官半职。
他和诩渺一样,都是天界中的洪荒老一辈。只是,辈分虽大,却无权力可言。
诩渺尚有威严,狰是丝毫没有。所以,当初才会派他到凡间寻找诩渺。
一是狰闲。
二是现天界中,既能算得上与诩渺交好,又能方便差使,也只有狰了。
猊狞兽最看不惯狰这副嘴脸。她不屑地嗤了一声,大口地吃起了炙海鱼。
亭子外,海风愈加的放肆,暴雨如豆粒般大小,顺着狂暴的海风,倾盆而下。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乌云淡去,暴雨转弱,汹涌澎湃的海面也渐渐的归于宁静。
阳光驱散乌云,沥干了空中是水汽,重新铺洒在恢复了温柔的海面上。
龟子带着龟孙们上到岸边,向海滩上的洞穴走去。
诩渺坐在亭子中,远远瞧见了龟子龟孙们的身影,遂起身,道:“好了,我们该走了,仙翁,有缘再见。”
说完,转身离去。
老翁巍巍颤颤地站起,朝诩渺的背影抬手作揖,恭送着诩渺离开。
狰和猊狞兽、风之飏、风之瑶不明所以地追上诩渺。
狰问:“渺渺,我们去哪?难道不去那海之国了?”
诩渺摸了摸肚子,笑道:“许是吃了炙海鱼,脑子有了力气,突然想起东海龙王有海之国的海门钥匙,所以,咱们可以下去找他借钥匙。”
猊狞兽担忧道:“可是以东海龙王那个性子,怕是不会愿意将钥匙借出。”
诩渺恬然:“东海龙王脾气虽臭,但还是可以尝试一下。话说,现在的东海龙王是谁?”
狰摸着下巴道:“似是叫敖执。”
诩渺点头:“说起来敖执比敖追年纪要大些,我施咒前倒是见过他,那张脸算是臭得可爱。”
狰汗颜,要说三界中能让东海龙王的脸越来越臭的,也只有诩渺了。
风之瑶问:“既然是要去海中,为何我们还要再海滩上走?”
诩渺一脸无害地道:“之瑶,你还太年轻。吃饱了就该休息,游去东海龙宫太费力气,还是找人代劳为好。”
风之瑶又问:“找谁?”
诩渺望着不远处的洞穴,开心地笑道:“当然是刚刚上岸的龟子龟孙们啦。”
诩渺一行进到洞穴的时候,龟子龟孙们正在洞穴里照顾着上岸产卵的雌海龟。
之后,就是诩渺一行不仅揍了一顿龟子龟孙们,还以此拿卵要挟他们。
龟子龟孙们再愤然,也只能忍住,驮着诩渺一行往东海龙宫游去。
晶莹多姿的珊瑚丛里,传出了一阵阵求饶声——
“哎哟,疼!渺渺,求······求你了,放······放手,疼疼疼——”
诩渺揪着狰的耳朵用力拧着,道:“凭什么要我再去多受一次天雷,你去不行吗?”
狰疼得龇牙咧嘴:“我······我哪有那本事,将海门打开,嘶——”
诩渺冷哼,用力一拧,然后甩开,道:“少在我面前装没本事,要强行打开,也是你去打开,我才不多受那一次天雷。”
狰双手轻轻捂着又疼又热的耳朵,弱弱地道:“不过是个提议,也不必如此当真——”
猊狞兽落井下石道:“这算是什么狗屁鬼提议,如若真的是提议,你就该说是你去打开那海门,而不是让渺渺去打开。”
“你······”狰无理反驳。
谁让他嘴欠。
风之飏不愿在珊瑚丛中浪费时间,傲然道:“那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还是先到别处将其他补天碎石寻到手再做打算?”
诩渺看向水晶宫,道:“那倒不用。既然敖执不愿借,那我们便偷。”
“偷!?”猊狞兽出奇。
竟要出此下策?
诩渺露出一个自满的笑容:“没错,而且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钥匙偷走。”
风之瑶道:“偷不算难,但不让东海龙王知道,拍是不容易做到。”
诩渺在珊瑚丛里寻了寻方向,迈出步子,道:“放心好了,我刚刚在龙宫里,趁敖执不注意的时候,给他施了个诀,他现在感知不到我们。”
狰、猊狞兽、风之飏、风之瑶随在诩渺身后。
狰趁机拍马屁道:“不愧是渺渺,真有先见之明。”
猊狞兽嫌弃地剜了一眼狰,对诩渺道:“渺渺,其实你到水晶宫的目的并不是去借钥匙,而是去给敖执施诀。我说的对吗?”
诩渺侧头,对狰道:“狰,你看看猊,同样是神兽,为何区别这么大?”
狰吃瘪,又鉴于刚刚惹诩渺生气,不敢出声替自己辩解,只能在猊狞兽的鄙视下,回瞪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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