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家,家中大门未关,粮铺未开,空无一人。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妖气,像是突然间消失一般。四方邻里,街上行人和往常一般,似乎没有到注意沈家的异常。
辖地鼻青眼乌瞄我一眼,小心翼翼道:“看来沈氏夫妇是被抓走了,还是他们无法抵抗的人抓走的。”
我走到位子上,喝了一盏茶后,答非所问:“你们也坐下来歇息歇息吧”我拿起茶杯。沈家是小户人家,杯子茶碗都是素胚,因用的时间有些长久,杯子外部略略泛黄。接着,我开始感叹:“果然水是万物之源啊!即便是神仙,也要喝水。”刚刚才感慨完,门外就冲进几个官兵和一个留在沈家家中帮忙买米的小厮。官兵手里提着刀,凶神恶煞极了。
知道会找上门,没想到这么快。
先说话的是那的小厮,他对官兵头指着我说:“就是她,她就是沈珉,就是她在家中说当今国师大人是骗子,还把钱家大小姐骗走了。”
小斯这话我听得一头雾水。我开始回想前日,我这凡人之躯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在家里说了些对朝廷大不敬的话语。但说钱茵茵说是被我骗走的,这就是诬陷了。
且沈氏夫妇先不说多么正直和多么的热心肠,但也是遵纪守法的良民,对家中买米的小厮,虽给不起什么好的工钱,但他们至少不会挨饿挨冷。只是万万没想到家中养出了白眼狼。
我抬手顶着下巴,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对那小厮道:“我阿爹阿娘给了你吃穿住,你为何为何还要出卖他们。看来是你好日子过多了!忘了以前那四处流浪的日子了!”
小厮将腰背挺得直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我自是记得老爷和夫人的恩情,要怪就怪你当日口无遮拦,侮辱陛下和国师,连累了老爷和夫人。”
真的是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我身上。自己不仅甩得干干净净,还让人觉得他大义灭恩,该赏。
我轻蔑的笑了一声,官兵头吼道:“罪女沈珉,你犯了欺上之罪,还是乖乖就范!”
“官兵大人,还有这三人也是拐走钱家小姐的同伙。”小厮指的这几个就是辖地他们这三个。
他们三个在一边安静的喝茶,本是像个透明人一般,被小厮这一说,官兵发现他们的存在,齐刷刷带着怒气看向他们。
辖地三个相互看了一眼,困惑的看向官兵。
官兵头抬手指挥身后的官兵:“都把他们抓起来。”
官兵们得到命令,立马将我和辖地他们从椅子上架起,戴上木枷,被押送出去。
走出门口的时候,外面已经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因为官兵在,他们只能小声议论,指指点点。
人群里,我看见两抹熟悉的身影,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婀娜多姿,正是上官链和叫钱茵茵。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这么快就和好。也不懂上官链用了什么好法子。真是出乎意料啊!他们一洗昨晚的狼狈,换上艳丽的服饰。
他们两个在外人眼里依旧是金童玉女,而在我眼里却丑陋至极。他们不但没有感恩,反而脸上还充满嘲笑,如看戏般看我出丑,与那小厮是一类货色。官兵头朝他们两个行了个礼,便带着我们匆匆离开。
母神给予人类美丽的身躯,却不是每个人都会有一颗美丽的内心。凡是有因果,得意一时不代表得意一世。我朝他们笑了笑,他们见我笑反而慌张起来,急急忙忙离开了。
几个官兵直接将我们押往天牢。男女有别,即便是犯人也不例外。我和风之瑶被转交给女牢头。
天牢里昏暗潮湿。腐臭味、尿骚味铺满这个深不见底的牢笼。挂在墙上的火把噼里啪啦的跳跃着,牢笼深处传来哀嚎声和绝望的笑声。女捕头们置若枉然。留着几个巡逻看守,其余不是在喝着小酒嗑着瓜子唠嗑,就是甩着股子小赌怡情。
女牢头将我们锁进牢里,迫不及待的加入小赌行列。我在牢里深处,看不到她们在玩些什么,却听到她们乱哄哄的叫声,热闹极了,搞得我都心痒痒的想加入她们。喝口小酒,小赌一把。
女捕头们热闹的氛围深深吸引了我,我站在牢笼边上,将耳朵贴出外面,听着她们杂乱的笑声,没有注意我这凡人之躯的生母就在隔壁的牢笼里,直到她用无力颤抖的声音唤我的名字。
现在已经是正午,阳光从牢笼的天窗钻进来。我这凡人之躯的生母,简称沈母吧。她借着日光看见了我的背影。我听到她的叫唤,转头望向她。沈母本是倚坐在墙边,看见真的是我,非常急切的爬过来。
印象中,沈母向来穿戴整洁,此时却十分狼狈。凌乱的头发,脸颊两侧、手臂上的淤青泛着血迹。即便是受了酷刑,看见是我,也要咬牙爬向我。
我走到靠近她的牢笼边下,跪着等她爬过来。
沈母一来到我边上,就伸手紧紧握住我,将我从头到尾看一遍,哭到:“珉珉,你没事吧?你昨天去哪里了?吓死我和你爹了,有没有受伤啊?抓你进来的人有没有打你呀?”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无比的复杂,但做为沈珉,即便很难为情,我首先要说:“阿娘,女儿对不起您,连累了您和阿爹。”说完便想,要不要再磕上三个头?
沈母抬手抚摸着我的脸庞,哭道:“阿爹阿娘都不怪你,我们知道你从小就是个善良的孩子,都怪阿娘,没能给你一副好模样。”说到这,沈母才反应过来。她双手捧住我的脸,借着微弱的光芒,看了又看,看了又看,道:“珉珉,你的痣?”
我恍然,道:“昨日听书回来遇到好心的法师,他帮我把痣去掉了。”
沈母一听,喜极而泣,她开心得双手和掌,朝着天窗狠狠的磕了三个头。
我手足无措的看着沈母,本想向风之瑶求助,转头发现,她居然在拭眼。难不成在场的只有我自己觉得尴尬?
沈母磕完头后,转回到我面前。牢里碎石多,沈母的额头上多出了刚刚磕头磨出来的血迹我,我手忙脚乱的用袖子帮沈母拭去额上的血迹和脸上的眼泪。沈母道:“那珉珉你可有好好谢谢人家法师?”见我点头后又朝天窗方向念起佛经。
沈珉脸上的黑痣是我当初设下长眠咒的时候有意所为。只要我还在沉睡中,我的凡人之身的脸上都会有块黑痣,无论投胎转世多少次都是如此。毕竟长得丑可以省去许多麻烦事,虽说会伴随许多嘲笑与骂声,但一世又一世,没人会永远记得我这渺小的凡人之躯。
却没想到会有人这般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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