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六年,春。
皇帝的车仗已经早早离去,晋阳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
城外颜家,原先这里是皇亲国戚,只是如今地位却大不如前了,不过好在晋王王昀成为太子,这颜家也跟着有了些起色。
后院,王辰这段时间便是住在先前颜如玉的闺房之中。自从颜如玉嫁到王家之后,这闺房一直空着,虽然颜如玉一直未曾回来,但这个中的物件痕迹都还依旧。
卧房之中,王辰将这貂皮外衣披上,虽然已经入春了,但是这寒气依旧甚重。
“这出门在外,今年逐除都只能在老丈人家里头过了,实在是叨扰了。”
“哪里哪里!”颜子俊恭恭敬敬侍奉在一旁,哪里像是一个老丈人,更像是一个下人管家,点头哈腰。
“这几箱子都是如玉的东西,那我就带走了。带回宫中,多少也是个念想。”王辰指着身旁的几个红木箱子,向颜子俊道。
颜子俊哪里敢不同意?毕竟颜如玉与王辰的感情他是十分明白的,虽然如今颜如玉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但是颜家却总是能够得到王辰的关照。
虽说这么多年去了,只是没想到王辰心中还是放不下,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叹了口气更像是一个老朋友一样,向着王辰道:“还是放不下?”
王辰也展眉一笑,示意颜子俊与自己坐在一旁,喝了口茶方才道:“哪那么容易放下?虽然如玉去了这么多年了,但是我这心里面还是住着她。”说到这,王辰忽然间好似沧桑了好几十岁,面上的悲痛更不言而喻。
颜子俊知道,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能够为了一个女人不广纳后宫,可想而知这个女人在他心中地位究竟如何。
“该放下的总得放下,你毕竟是一国之君,不是寻常人啊。”
“放下?谁说国君就要放下?”王辰自嘲一笑,每每提到颜如玉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是刀割一般,谁能够这么容易放下?
“况且,现在新皇后还在,你呀还是多顾新人吧!”
“是啊!昭姬对我很好,但我心中缅怀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
此时,房门被打开,冷风灌入,房中更是要冷了许多。
燕回早已脱了那一身甲胄,这一身打扮更像是一个家兵护卫。
“老爷,已经办好了!”他向着王辰恭敬抱拳,虽然不知道王辰为何让自己叫他老爷。
王辰颔首,这才起身向着颜子俊抱拳,道:“如此,我便先走了。若是家中有什么困难,可与太原郡守说说,但可不要做什么害人的事情,不然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六亲不认是王辰,这天下谁不知道?
颜子俊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便是了,这么多年下来我是啥人你还不晓得?不过倒真是有一事儿要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儿?”王辰笑问道:“这么多年我可没见过你开口与我说过什么,若是能帮上的我绝对帮!”
“是这样的,长子公允适才回来不久,这么些年跟随我姑父修习武艺也没什么一技之长,他也希望能够在咱们晋中谋个职事,多少能够立下些功劳。要不,你给带去长安看看?”
“你是说颜诚那臭小子?”王辰笑道,这颜诚乃是颜如玉亲弟弟,颜家一共是五姐弟,颜如玉最大,颜如意第二,其次便是三个弟弟。一母同胞的便是如玉如意及这个颜诚了。
往日里呢这三姐弟感情较好,只是这颜诚老早就被自己师父带走了,此番既然回来了定然是自己的一大助力之一,毕竟是自己师父调教的弟子。
“成!这样吧,只是此番我不急着回去,你让他收拾好跟着我走便是了,到了长安我自然会安顿好他!”
“如此,老朽谢过了!”颜子俊大喜,当即便要向着王辰拜下。
只是王辰却拉住了他,道:“泰山不必如此,折煞我了。另外两个弟弟,我会让太原郡守来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就送去国子监或者演武堂当做荫生,将来能否做出成绩,那就得看他们自己了。”
“谢过了!”
“好了!”王辰摆手,向着颜子俊示意道:“这便要走了,你速去让公允准备,还有今日的事情切莫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好好好,放心便是,放心便是。”
二月初的寒风依旧,只是这路上却已经有了不少的商队倒腾着货物。
王辰的队列便是这无数商队中的一队,十几车货物也代表着这商队非是一般的商贾。
车中,这商贾坐的车自然是没有自己的辒辌车好,将狐裘盖好自己的腿,将这车帘掀开。
“到哪儿了?”
赶马的燕回回过头来,道:“刚过涷水,前面不远便是屯留了!”
“公允啊!”
“陛”这话刚刚出来当即便被赶车的燕回瞪了一眼,如今众人都是乔装打扮的,若不是经常出入宫中的人根本就瞧不出来。
颜诚这个翩翩少年应该说要比众人更小事儿些,只是差点便说漏了,其干笑一下,嘿嘿道:“姐夫,姐夫,咋了?”
“上车!”
“哦!”颜诚翻身下马,将马匹绑在了马车后面,然后方才从后面爬上了车中。
“咋了姐夫?”
“我师父现在还好吗?”这么些年都没有关注过自己师父的行踪了,这好不容易颜诚回来,便开口问道。
“好,他老人家现在在终南山住下了,不过我下山的时候却叮嘱我让你不要去寻他。”
“不去不去!”王辰虽然摆手,但他的面上还是有些失落的,不过也都是片刻的事情。
他伸出手拍了拍颜诚的肩膀,问道:“我师父都教了你些啥本事?”
“哦对了!”颜诚一拍脑门,道:“我这才想起来,姑公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你以前问他的龙枪,确有其事。”
“龙枪?”王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很快他面上便展眉一笑:“这事儿我早就猜到了,子龙好几番破阵我便晓得了。不过我志在庙堂之上,不在江湖之远,龙枪什么的与我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倒是你,学到了吗?”
颜诚老实的摇头,道:“姑公不肯教我,不过倒是教了我写兵法韬略,这凤枪咱也会了!”
“好小子,不错啊!”
正当此时,却这车仗徐徐停下,阵阵哭声从前方传来,可非一般的撕心裂肺,好似蒙受了千古奇冤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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