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矢响起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划破空气的声音,也是撕裂人心的声音,难以想象这上百架床弩同时射出的巨矢威力如何?
只怕便是一堵城墙在此,都会瞬间变得千疮百孔吧?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巨矢,士兵瞳孔猛缩,此刻便是腿也变得千万斤重无法挪动分毫。
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那巨矢破空而来,向着自己的胸口不偏不倚的飞来。
他狂呼,想要让自己挪动,只是他却发现这个世界都好似变慢了一般,唯有那巨矢速度依旧。
这一刻,他好似看到了那破空而来的巨矢的箭簇已经被空气擦拭得发红,他好似觉得连自己的声音都变慢了。
这一刻,他想了好多好多,如果逃不掉,将会如何?
难道我就真的要在这河滩上死去吗?
死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很痛?
死后我又该如何?该怎么样?会变成什么样?还能看到自己最爱吗?还能再归家与父母欢聚一堂吗?
“噹!”
碎石四溅,他看向自己胸口被穿的通透的血洞,哪里自己好似丢掉了什么?
跪在地上,他开始感觉到了害怕,甚至不敢再去直视那个血洞,只是当他抬头看向苍天,那渐渐变红的苍天。
巨矢就像是天神震怒降下的神罚,不断落在左右,不断将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穿透,溅起碎石无数。
“呵!”
他垂下了脑袋,不管是不甘还是不愿,他终究还是死去了。
或许他的灵魂并未远去,跟随在这肉身身边,眼睁睁看着这肉身渐渐腐朽,然后才能再次仰视苍天,放下这一世放不下的,投向来生。
或许,在走向来生的最后一刻,他还在祈祷,但愿来生再无战事,一切安好。
齐军的巨矢就像是苍天之怒,不断夺走一个个士兵的生命。更像是那镰刀一般,收割一片又一片的生命。
当床弩直射的时候,当那第二轮箭雨再来的时候,沈清知道自己败了!
他看着周围惊恐退却的士兵,看着那些夺路而逃的战士,整个人脑袋一片空白,就像是瞬间被苍天收走了一切。
他甚至不能支撑自己在马上的身体,摇摇欲坠,要不是身边的王昶拉了他一把,只怕他已经坠马。
那平射而来的巨矢穿透一个又一个的人,收割的能力更为强悍。
晋军的大盾在这巨矢面前就像是笑话一般,根本没有任何抵挡的能力。
而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方才发现原来战船已经压了上来。
巨矢之后跟随而来的是数不尽的弩矢,不断倾泻下来,或是落在石头上响起金属交击的声音,奏响了这收割的乐曲。
“杀!”
也不知哪里响起的喊杀声,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的突然。
沈清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败了,作为晋国的枢密自己竟然会在这关键的关键上败了!
“枢密,枢密!走!”
王昶面色紧张,适才还与沈清谈笑风生的他,此刻却是这般的狼狈。
他拍动了沈清的战马,紧紧跟随。
而这时候沈清方才发现,那太阳升起的地方已经出现了数不尽的敌军,正快速向着这里压来。
后阵。
“怎么回事?”
作为后备的营将,他并未跟着压上去,而是在这里作为最后的力量进行调动。
只是当他看到如潮般溃散的自己人,面上更是越发的不敢相信,战无不胜的晋军竟然败了?还败的这般狼狈!
他们的战斗意志呢?那为之骄傲的意志呢?
“老李!”
一个营将快马过来,他面上也带着恐慌,看向那个营将。
此刻衣甲上的鲜血还未干,甚至还有不少地方残留着刀剑划过的痕迹,这一切都证明着他曾经的浴血奋战。
“怎么了老张?”老李一脸诧异的看向那个营将,他更是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一切,怎么可能说败就败了?“坏事儿了,那敌军不知从哪里搞来许多大船,巨矢就像是下雨一样,咱们弟兄都被吓得不轻,死伤无数。而东面却不知如何出现了数不尽的敌军,咱们的人伤亡惨重啊!
”
“枢密呢?”老李惊呼,道。
“走散了,不知道去哪儿了。那时候弟兄们被左右敌军一冲,直接就散了。枢密那时候也不知去了哪里,更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混账!”老李怒喝一声,直直瞪了他一眼:“我告诉你老张,马上去把你的人整合起来。咱们大晋不是没有打过败仗,但是如你这般将主将都给搞掉的是头一回!若是主将死了,你
也别活着了,自裁谢罪吧!”
“我!”老张一脸委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话。
“骑兵呢?”老李看向他,问道:“东面出现敌人,骑兵是干什么吃的?”
“因为先前接到的线报是敌军有三万人入河内,所以枢密担心西面会有敌军接应,所以将人都派往西面了!”
“唉!”老李大手在这马鞍上一拍,如今自己既没有号令,有没有消息,想要收拾面前的溃军再战,可是这一切都晚了。
远处的天边无数旗帜飞扬,紧接着烟尘滔天,也不知有多少敌军正向着这里扑杀过来。
“撤!”
老李暴喝一声,向着身后的人道:“撤入白马城死守!”
他又看向老张,喝道:“将你的人全部整合,咱们先守住白马,固守待援!不管如何,一定要将这耻辱洗刷,不然咱们都只能以死谢罪!”
“诺!”虽然二人是平级,但是在这个时候老张还是恭敬响起抱拳,没办法这个老李乃是枢密手下头号战将。
姓李名通,小字万亿。传闻此人在江夏汝南一带颇有盛名,曾经手上还有不少部下,只是不知为何却舍弃了一切,只身前往晋国,而后又凭着自己一身本事考入了演武堂,结业之后方才成为这
一营营将。
往常时候乃是这沈清帐下头号猛将,极受沈清宠幸。
如今丢了沈清,他也是一脸的怒色,不过不管如何,其还是率军退往白马,希望能够依托白马扼守,挡住敌军可能南下的道路。也希望自己能够在这里挡住敌军,使得枢密能够重振旗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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