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笙红着眼睛,又抬眼看了邵钧庭一眼,一副无动于衷巴不得她快些走的样子。
明笙的心头隐隐揪着疼,点点头,往陆泽丞身后走了两步。
陆泽丞眯着眼看邵钧庭,冷声道:“我女儿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明笙怕他难为邵钧庭,一紧张,扯了扯陆泽丞的袖子,低声道:“爸爸,我身体不舒服,你先陪我回去吧。”
她眼圈红红的,陆泽丞抿了抿唇,又深深地看了邵钧庭一眼,才垂眸对明笙道:“走吧。”
明笙跟在陆泽丞身后,慢慢地走回车上,每一步都痛彻心扉。
车窗摇上之前,明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邵钧庭一眼。
和刚刚看的角度不同,她总觉得她好像看到了他眼神里暗藏的痛楚,虽然只是浅浅的一丝,转瞬即逝。
明笙眼角一酸,一颗泪就落在了玫瑰花瓣上。
看到被泪水打湿的花瓣,明笙不由涩涩地笑了笑。
她真是呆极了,怎么这时候还抱着那束玫瑰花呢。
这样的日子,她抱着玫瑰花,简直就像在讽刺。
她还妄想着,哪怕最差,他永远记不起来了,他们还可以重新恋爱呢。
是她错了,他的记忆里,还有叶时晴呀。
望着她哭的样子,陆泽丞也是一阵心疼,低声道:“明笙,爸爸都听说了……你先别着急……”
明笙摇了摇头,道:“我不着急。爸爸,他只是失忆了,你别怪他……”
这种时候还在说这种话。
陆泽丞心里一酸,低咳了一声,道:“我……不是怪他。我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我只是看不得我女儿难过罢了。”
陆泽丞垂眸,这才注意到明笙手指上血迹斑驳,被玫瑰花的花刺扎的,他心里一痛,用纸巾轻轻按住明笙的手指,道:“眼下形势很复杂,你先跟爸爸回陆家住着吧。钧庭那边……我会派人继续盯着,不会让叶时晴再有可乘之机了。”
明笙摇了摇头,道:“爸爸,我们把人都撤了吧……只要能保障安全就好了,不要盯着他……他失忆了,但其他方面没有问题,我相信他会有自己的判断……他……”
明笙说着,心里酸涩得不行。
“他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想勉强他……”明笙伸手捂住脸,说道,“我答应过他,我会等他……”
“明笙……”陆泽丞声音低哑酸涩。
明笙的心,他自然懂得,但为人父,却无论如何,看不下去她这般伤心。
明笙却打断了他的话,红着眼道:“而且……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爸爸,你相信我一次,让我再验证一次吧,好不好……”
刚刚在车上回望的最后一眼,她总觉得,他也是有话要和她说的。
至少,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陆泽丞默默地点了点头,邵钧庭今天对费迪南说的话,让他的心里自然也有另一个猜测。
但这个猜测越有可能是真的,他越不能这个时候让明笙去拆穿这一切,而辜负了邵钧庭的一片好意。
可是……
他也不忍心看着明笙这么难过。
在政界杀伐果断多年的陆泽丞,第一次犹豫了,不知道要不要把心中的怀疑说出来。
两个都是倔强得不行的孩子。
沉默了半晌,陆泽丞开口道:“明笙,最后一次,明天你再见他最后一次。如果你不能劝他跟你回陆家,开庭前就不要再见他了,好么?你每天这样往医院跑,爸爸确实很担心。”
明笙点了点头,涩涩地笑道:“如果我劝不动,只怕他也不想再见到我吧。”
二十岁的邵钧庭,喜欢的确实是叶时晴吧。
明笙的指尖轻轻一颤,委屈的泪再度漫了开来……
——
黑色的加长轿车如幽灵一般驶出美食街。
邵钧庭冷冷地睨了邵景睿一眼,道:“她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还是说现在换你监视我了?”
“小叔,你这么对明笙,以后会后悔的。”邵景睿恨恨地瞪了邵钧庭一眼。
“她是我妻子,我怎么对她,和你有什么关系?”邵钧庭微眯了下眼,睿眸里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小叔……你……难道从来没有信过我?”邵景睿猩红着眼。
“没有。”邵钧庭冷冷地说,“而且……我的字典里,也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邵景睿的眉头拧得更紧,睨了一眼叶时晴,冷着脸转身离开。
邵钧庭目送着邵景睿的背影,微微挑动了下眉头
走到拐角处,邵景睿才幽幽地舒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缓缓地在街边坐下。
按照之前他和邵钧庭商量的,邵钧庭会完全按照严枭想要的剧本走,一步一步地打入内部。
而他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愤怒的……青年以及……
小叔和他说的那个计划,让他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
他不理解,小叔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还要自己铤而走险。
但小叔却淡笑了一下说,他没有向敌人屈膝投降一味等待的习惯。
他不知道小叔是怎么能在失忆后判断出谁真谁假,又迅速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只知道,眼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只要度过这一关,他就能去找筱溪了。
邵景睿点了一根烟,孤独地望着情侣们一对一对地从他身前走过,眸子里带着深深的缱绻。
如果她在身边,他一定会带她吃她最喜欢的大龙虾,送她一束最大的玫瑰花,带她看星星……
真是一个让所有人都心碎的情人节。邵景睿看着那支烟,懒得抽,直接就按在地上捻灭。
一辆黑色的丰田在他眼前停下,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邵景睿,道:“邵先生么?严先生想请你和他聊一聊。”
“严先生,要和我聊什么?”邵景睿抬眸,笑了笑。
男人微蹙了下眉,道:“你去了就知道了,邵钧庭现在这个样子,你难道不想拥有邵氏的全部了吗?”
“原来,最懂我的心的人,就是你们严先生啊。”邵景睿冷冷地勾起唇角,锐眸里是一片讳莫如深。
鱼,终于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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