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
邵钧庭同叶宗灿和叶剑南说明了来意,叶宗灿性格耿直爽利,直接就应允了:“时远那臭小子之前和严禹诺不清不楚的,我倒是有证据。这件事,不算什么。”
叶剑南却紧蹙着眉,道:“父亲……”
叶宗灿看了眼叶剑南脸色苍白的样子,低叹了一口气,抬眸看向邵钧庭道:“不过你要同我保证,不会再牵扯到我孙女和孙子。时远那小子,我已经罚过他了,他现在不也在和你们邵家做着正经生意么?至于小晴……现在的状况……”
“晓得了。多谢老爷子。”邵钧庭深思熟虑后,说道。
叶家的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意思也很清楚,能提供物证,但决计不可能提供人证,更不允许扯上叶家。
但如今,对他来说,能多一些证据就是证据。
叶家势弱,他原也指望不上。
邵钧庭淡淡地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看下阿念。”
念一那个孩子,已经许久不见了。
听到他没有强逼叶家出头,叶宗灿对邵钧庭不由多了几分好感,颇有些赏识地点了点头,道:“剑南你带小邵去见阿念吧。阿念可是一直都很想你们。”
叶剑南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邵钧庭看了眼手上的腕表,道:“如此,就叨扰十分钟了。”
十分钟后,他还要赶去另一个地方。
帝都的人际关系,犹如蛛网一般,一步错,就步步错。
叶剑南苍白的脸上却露出一丝异样的红晕,道:“我知道你最近肯定很忙,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顺便也看一看小晴。她……已经,醒过来了。”
邵钧庭对上叶剑南有些恳求的目光,点了点头。
听说,叶时晴醒来以后有些痴痴傻傻的。
见他同意,一向身子虚弱的叶剑南走得飞快,指了指朝里的一间房间。
邵钧庭独自上前,敲了敲门。
房间里无人回应。
邵钧庭回眸去看叶剑南,却已没再看到他的人影,蹙了蹙眉,推开了房门。
叶时晴披着一件米白色的毛衣开衫,正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见他进来,她转过头来,神色略有些哀戚地笑了笑,道:“咦?我爸爸居然真的叫你来了?”
听这句话,可不像是痴傻的样子。
邵钧庭不由就挑了挑眉,大有深意的目光就落在了叶时晴的脸上。
“我猜你会来叶家,所以上午故意喊了两声你的名字。他居然真的让你来见我,我爸爸这个人,真是单纯。”叶时晴淡淡地笑了笑,道:“哦。你这么惊讶,是不是因为听他们都说我傻了?”
邵钧庭颔首,算是默认。
叶时晴消瘦了一些,不过精神看过去倒比之前要好一些,起码,神情还比较平静。
叶时晴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壶,细白的胳膊上,有着好几条触目惊心的红痕。
之前车祸留下的伤口。
邵钧庭微微扭开了视线。
如今,他看叶时晴,倒也恨不起来了,只是,也同情不起来。
水壶放得有些远。
叶时晴拧了拧秀眉,道:“哎,我懒得叫佣人了。你帮我倒杯水。我没傻,不过腿是真的不行了。”
邵钧庭的目光顺着叶时晴指的地方看去,房间的角落里,有一辆轮椅。
邵钧庭沉默着走上前,给叶时晴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道:“你现在这样,挺好的,我走了。”
叶时晴伸手接杯子时,指尖却轻触到了他的手背。
邵钧庭一脸淡漠地抽出了手,隽黑的眸子里蕴着一丝愠怒。
叶时晴噗嗤一声轻笑,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而格外白皙的脸上漾起一丝红晕,道:“你跟以前,还真的是一模一样。爱憎分明得很,我以为,邵总当董事长以后,城府会更深一些。”
邵钧庭略微撇了撇唇,道:“你消息还挺灵通。”
“那是。”叶时晴喝了一小口温水,黑眸子里盈盈闪闪的,“我醒来以后,就是废人一个了,除了读书看报,什么也做不了。哦,你知道为什么爸爸、爷爷要到处宣布我傻了么?你这么聪明,现在猜出来了吧?”
邵钧庭轻揉了下眉心,若有所思,道:“帝都选举在即。陆泽丞和严枭胜负未分,你们担心陆家赢了翻出严枭和叶家的旧账。那个Kingdom,叶时远和你,都没少出力吧?尤其是你,呵,当年替他害我三哥时……他们怕你需要上庭作证。”
邵钧庭的声音清冷而低沉,不带一丝感情。
叶时晴边听,边点头笑着。
邵钧庭淡淡地瞟了她一眼,道:“你继续装着,我肯定看不出来。又何必要跟我说呢?”
叶时晴弯唇一笑,风情依旧:“因为我……如今已经是废人一个了,进监狱了还可以保外就医,我也不在乎叶家的劳什子名声。我可以出庭作证,我只是要跟你换一个东西。”
“换什么?”邵钧庭讳莫如深地看着叶时晴。
“换……你的心。”叶时晴低笑着说道,窗外的阳光映在她的脸上,艳若桃李。
邵钧庭起身,微微扯了扯唇角,道:“叶小姐,你就好好在这个房间里待着吧。你刚刚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欸?你真的想害你大姐一家去死?”叶时晴挑眉问道,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一点犹豫都没有。我可真的没想到,你这么喜欢顾明笙。”
邵钧庭看着她,嗓音低沉地道:“你早该知道了。叶小姐,你果真一点都没变。”
原来以为,她大病一场,会如梦初醒。
结果,还是那副老样子,那他对她,更没必要同情了。
邵钧庭想了想,走上前,拿过叶时晴手里的杯子,将水倒在了窗台上,顺手还将水壶放得又远了一些。
“你……”叶时晴伸手紧紧地揪了揪被子,双眼通红地瞪着邵钧庭。
这个男人,还真的是连一点温存都不给她留。她不过,就是想试探一下,是否还有一丝可能。
她昏迷的几个月里,并非完全失去了意识,而是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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