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酒店的VIP套房里。
明笙洗了个热水澡,换了浴袍,一个人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发蒙,眼泪已经流干了,四肢也没有什么力气。
理智告诉她,还是要跟邵钧庭联系一下,可是情绪上却没法控制,害怕他会说实话,害怕听他说他们分手吧,甚至害怕听他说他现在不知该怎么办。
睡不着,每一根神经都在喧嚣。
房门嘀的响了一声,瞬间被人推了开来。
明笙一愣,门口站着的却是白筱溪。
“筱溪…”明笙喃喃开口,但鼻子发酸,嗓子也哑得不行。
白筱溪眼眶一红,关上门,飞快地跑过去,搂住了明笙。
“筱溪,你怎么来了?”明笙把脑袋靠在白筱溪的肩头,低声问道。
白筱溪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和邵景睿在一起么?
“季衡觉得你生病了,又不方便看着你,他想来想去还是给我打电话了。”白筱溪摸了摸明笙的额头,好在温度还是正常的。
明笙摇了摇头,道:“没生病。不过还是谢谢你和季衡了……你……没跟邵钧庭说吧?”
白筱溪摆了摆手,说:“这个你放心,没有,季衡也特意交代了。话说你和邵叔叔到底怎么了?不会真因为叶时晴吵架了吧?”
如果是因为叶时晴吵架那还简单一点了。
明笙抿了抿唇,关切地问道:“你和景睿怎么样了?”
白筱溪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蓦地就红了,小声道:“没……没事了。”
除了又哭了他一衬衫的鼻涕眼泪。
结果邵景睿只跟她说了句话,还是她第一次听到邵景睿这样的男人爆粗口:“这算个什么屁事。叶时晴是不是活腻了,居然拿这威胁你?”
他还说,父母本来就不是自己能选择的。
她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地就接受了,干净的眼睛里连一点嫌弃都没有。
十几年来,在爸爸去世妈妈离开以后,她一直把大伯大伯母当做自己的爸爸妈妈,从来没有跟人分享过自己的这段心事,说出来以后,却觉得轻松了许多。
再也没有负担了。
明笙微微笑了下,伸手揉了揉白筱溪的卷毛,道:“没事了就好。景睿还是很好的。”
“别说我的事了。你到底怎么啦?我后来听他们说你为了我把叶时晴给打了?邵钧庭不会因为这个生气了吧?”白筱溪紧张地抓着明笙的手,她看的真切,明笙刚刚的笑容里掺杂了浓浓的苦涩与麻木。
“那倒没有。他说……打了就打了……”明笙垂下了眸子。他说那句话时温柔又宠溺,现在想来,可能还有一些愧疚吧?
“那他还是支持你的啊。”白筱溪睁大了眼睛,道,“对了,我也问了景睿了他说他小叔最近对叶氏有很大的动作,他让叶时晴做公关总监什么的也是跟公司业务有关。你不要想太多,也不要听那个女人胡说八道啊。你看看她今天对我说的,她就是特别会打击别人死穴。”
可是那个孩子确实是她和邵钧庭的死穴啊。
口干舌燥,明笙打开小冰箱,随手就开了一罐啤酒。冰凉的啤酒罐下去,神经才得到了些许的放松。
白筱溪也开了一罐,坐到明笙身边,道:“明笙,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陪你喝。”
这种事情,她现在确实说不出口。
明笙灌了一大口啤酒,长睫上还挂着一粒晶莹的泪珠:“筱溪,你觉得邵钧庭是一个怎样的人?”
“很好啊。”白筱溪竖起了大拇指,“又帅又有能力,看过去虽然很冷酷,但是内心很温暖啊。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是邵景睿那个小叔吹说的。”
“是啊,很好。真的很好。”明笙又喝了一口酒,眉间又添了一份忧愁,“他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很温柔,不舍得伤害任何人。”
更别说一个孩子了。
他和念一在一起时的样子,真的是快要把人融化了。
她自己都不忍心破坏那个美好的画面。
“他很好。可是我好像不能和他在一起了。”明笙啪的又打开一罐啤酒,眼睛里已是醉意朦胧,几乎要睁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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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大堂的会客室里。
邵钧庭和季衡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
季衡拿着茶壶在倒茶,世家子弟,姿态优雅而沉着。
邵钧庭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人呢?”
“邵总您大晚上地大驾光临,先喝杯茶吧。”季衡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杯茶。
邵钧庭没接,脸上闪过一丝不耐,道:“不要兜圈子。我看过监控,我知道明笙在你这里。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告诉我房间号码。事后邵某定有重谢。”
邵钧庭说的笃定,季衡忍不住多看了邵钧庭几眼,眼前的男人五官线条冷峻,白衬衫黑西装,挽起的袖子露出一截遒劲的小臂。说的是平淡的话,但身上却带着一种天然的杀伐果断。那是经历丰富且凭借自己走上人生顶峰的男人才有的气质。
这份气质甚至掩盖了他清隽英俊的外貌。
和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套路好玩。
季衡放下茶杯,坦白道:“明笙说她很难过,想自己待着,尤其不想见你。”
这么直接的话,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发火,季衡的手不由抖了抖,茶汤溅了一点出来。
邵钧庭垂下眉目,薄唇紧抿,神色有几分严肃,却没有再说话,默默地点了一根烟。
“明笙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邵钧庭吐了一口烟圈,问道。
烟圈漫过他的双眼,却遮挡不住目光里的担忧与缱绻。
与刚刚那个男人,与季衡在生意场上见过的那个男人,完全是判若两人。
原来他是真的爱着明笙的。
季衡心里默默下了个判断,道:“应该没什么事。我让白筱溪过来陪她了。”
做事倒是挺有分寸。
邵钧庭又吸了一口烟,却提不起抽烟的兴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身体里就像有一根刺,上不去下不来,却梗在心里。
“邵先生……”季衡有些慌张地开口。
“没事。今天谢谢你了。”邵钧庭将燃了一半的烟在烟灰缸里捻灭,道,“有人陪着她就好,我在这里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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